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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伸手拉她的胳膊,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小河轉頭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句話問得有些奇怪,反問道:“我為何不能在這裡?”

蘇暮臨神神秘秘地朝後看了一眼,然後湊到宋小河的耳邊說:“此處有蹊蹺呢,兩個時辰前我和阿姐都聞到了這裡有魔族的氣息,便在此處等著。”

“魔族的氣息?”宋小河心中一緊,“你姐姐也在?”

蘇暮臨點頭,往上指了指,宋小河抬頭看去,就看見麵前百步遠的位置有一座二層高樓,一人正站在屋頂上,被夜色遮掩。

正是桑悅。

她隔空與宋小河對上視線,一雙眼睛在夜中泛著微微的綠光,緊緊盯著她。

與蘇暮臨相比,桑悅更具備狼的氣場,像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捕獵者。

宋小河還想再問,卻見孟觀行從後麵走了過來,笑著對宋小河道:“小河姑娘,你也來了此地?”

她喚道:“孟師兄。”

孟觀行到底還是逮住了蘇暮臨,宋小河有些好奇,就問他:“孟師兄是如何找到蘇暮臨的?”

“不是我找到的。”孟觀行笑著道:“是他那個姐姐,一下就把他從狗窩裡拽出來,我說怎麼尋了兩個時辰都沒找到他人呢,先前路過那個狗窩幾回,隻看見一隻狗衝著那地方一直叫,倒是沒想到他會在裡麵睡覺。”

蘇暮臨沒吭聲。

其實要不是桑悅將他拽出來,他能保證孟觀行把鞋底磨穿都找不到他。

孟觀行說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蘇暮臨問道:“你那個姐姐,可許了婚配沒有?”

“沒有。”蘇暮臨睨他一眼,“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孟觀行的笑有些靦腆,道:“我今年二十有二,也尚未……”

蘇暮臨當即大怒,“滾!你是什麼人,也敢肖想我阿姐!”

孟觀行並不因此生氣,態度反而更加謙遜,像是對小舅子低頭,“我是西京孟氏,雖說不是什麼仙門望族,但孟氏也有幾十年……”

“孟師兄!”宋小河趕忙開口打斷了他,看了一眼氣得齜牙咧嘴的蘇暮臨,而後道:“還是先去看看眼下究竟是什麼情況的,被城中百姓為難之人是我們仙盟弟子。”

此處那麼吵鬨,仙盟弟子還被刁難著,宋小河不明白一向端莊穩重的孟觀行為何會突然提起這種事。

“不必擔憂,沈師弟也在此,若是有什麼危險,他自會第一個出手,保護仙盟弟子。”

沈師弟三個字落到宋小河的耳朵裡,立即在她心頭炸了一道雷,落下淅淅瀝瀝的春雨。她的目光不受控製,在人群中搜尋,問:“在何處呢?”

孟觀行湊近了她,指了個方向,說:“那呢,你仔細瞧。”

宋小河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沈溪山站在幾層石階之上。

他已換了一身衣裳,黑色的長衫上滿是金絲所繡的獸紋,長發半束,戴著一根羊脂玉簪,身下的部分垂下來披在肩頭,將他後脖子的“禁”字遮得嚴嚴實實。

黑色襯得他麵容更加白俊,隻是眉眼淡無波瀾,顯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來。

他在看宋小河。

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對上宋小河視線之後,他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好像把宋小河按在房中好一頓親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孟觀行道:“沈師弟老早就來了此地,辦事相當認真,我這個做師兄的都自行慚愧。”

宋小河隨口回了一句,“怎會,孟師兄尋蘇暮臨也尋得認真,都是認真做事,能有什麼分彆?”

孟觀行噎了一下,從宋小河身側退後兩步,又揪著蘇暮臨問起他姐姐的事。

周圍的百姓喊得聲音響亮,卻無人當真敢動手驅逐那幾個仙盟弟子。

畢竟修仙之人與尋常凡人的差距是難以跨越的,若真動起手來,沒有任何凡人能討得便宜。

倪瑩不敢將此事鬨大,怕程靈珠怪罪,於是喊著其他弟子打算離去。

卻不想就在這時,一聲長嘯從天而降,所有人嚇了一大跳,皆抬頭望去,就見一隻展翅足有一丈之長的鷹猛地從空中落下來,尖利的喙衝著其中一人的腦門刺去。

如此快的速度,眾人隻發出了驚叫和本能的閃躲,若是讓這長喙啄一下,半個腦袋怕是都沒了。

宋小河站得近,電光石火間就抽出了木劍,猛地躍起,在那隻巨鷹張大嘴巴的瞬間,木劍用力地捅了進去。

這隻黑色巨鷹衝下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道,連帶著宋小河也一並摔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才停下來。

她爬起來,倒沒去管在地上撲騰掙紮的鷹,反而回頭衝人群喊,“快跑!找地方躲起來!”

宋小河才放在把木劍送進巨鷹腹腔中的刹那,並未感覺到腔內那屬於血肉的柔軟,反倒是觸碰到了無比堅硬的東西,好在她出劍的力氣足夠,仍舊用木劍將其捅了個對穿。

但她心裡明了,這並不是普通的鷹,而是用某種機栝做成的,殺人的利器。

先前在赤地已經經受過這樣一次襲擊。

宋小河記得,這種東西被稱作傀。

隨著她的一聲高喊,眾人驚慌地四處逃散,本能地想逃回自己的家中去。

方才還在此處叫囂著讓修仙弟子滾出城的百姓一哄而散,片刻工夫就走得一個都不剩,連帶著拉車也不見了。

周圍空出來,顯得寬廣許多。

地上的巨鷹被宋小河的一劍捅穿了內部結構,已經無法再飛起,擺動著翅膀撲騰,像極了尋常鳥類受傷的模樣。

較之先前在赤地所見的那些老虎形狀的傀,這隻鷹做得栩栩如生,簡直進步太多。

隻聽幾聲交錯的長嘯傳來,幾隻同樣龐大的黑鷹在空中盤旋。

不僅如此,十數人從周圍各個黑暗處跳出來,形成一個圓將宋小河與蘇暮臨等人圍在其中。

借著還在照明的燈,宋小河轉著看了一圈,就見這些人形的傀做得竟如真人沒什麼兩樣。

之所以能夠辨認出來,是因為它們並沒有雙手,胳膊底下連著鋒利的刀片,或是尖銳的槍頭,上身未著衣,露出密密麻麻的機栝痕跡,不知體內藏著多少致命的利器。

她捏緊了劍,剛想喊蘇暮臨下手彆留情,直接砸個稀巴爛,卻瞥見蘇暮臨已經嚇得渾身發抖。

他還是老樣子,罵人時倒是凶狠,一到了動手之時,隻會求饒或是逃跑。

許是先前在赤地被開膛破肚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蘇暮臨對這些傀怕得厲害,還沒動手就已經開始打擺子,往宋小河身後躲。

宋小河指望不上他,便說了一句,“你保護好自己。”

繼而提劍動身,身影乘風而至,朝著正在靠近的傀率先發動攻擊!

傀人的動作極為迅猛,手中的刀在刹那間甩起來,抬手就直逼宋小河的脖頸,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好在宋小河先前仔細跟沈溪山學過一段時間的劍法,身法就算練得沒有那麼花哨,但都是實戰中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她一翻身先是躲了傀人的第一擊,扭身的瞬間掄圓了右手,木劍蓄足了力量,落下的刹那,劍刃裹上赤紅的光芒。

寒意融在雨後的風裡,夏夜變作寒冬,風聲呼嘯。

宋小河連出十劍,傀人靈活無比,次次都能成功閃避,山上的機栝翻動,或是刺出尖利長矛,或是射出細小暗器。宋小河進攻的時候必須兼顧防守,同時麵對著幾個傀人,很快就感覺到了吃力。

蘇暮臨也相當狼狽,在地上滾來滾去,渾身臟得像個泥人,朝桑悅所站的位置張望了幾次,愣是沒有出口喊一句救命,往孟觀行那處跑。^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孟觀行召劍而出,正在應付傀人,沒料到蘇暮臨又引了幾隻過來,當下沒注意後方有襲,被鋒利的刀片刺入後腰,血瞬間湧出。

他慘叫一聲,捂著後腰道:“你帶了東西來為何不與我說?”

蘇暮臨抱著腦袋逃竄,還抽空擠對他,“你不是天字級獵師嗎?為何這麼弱?”

孟觀行也跟著跑,喊道:“這些東西太靈活,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可以同時運作,閃避和進攻在瞬間切換,我沒對付過這種妖物!”

打鬥驚動了城中其他修仙弟子,他們紛紛朝此處聚攏,站得遠遠地旁觀。

宋小河應對四隻傀人,起初還能打個有來有回,到了後來隻能閃躲,頭頂還有盤旋的黑鷹,找準機會似要一擊取她性命。

她漸漸吃力,咬著牙生氣,暗罵沈溪山站在邊上看熱鬨,眼睛不好使嗎?看不到她正身處危險?

咬人嘴巴的時候,不是凶得很,現在倒沒聲音了。

宋小河有些脫力,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想著再這般下去定會受傷,無其他辦法,她隻能再次在人前施展寒冰之力。

正當她要念動口訣時,就見眼前金光一閃,一柄長劍劃破夜色,卷著寒冷的風飛來,一下就刺中宋小河麵前,正準備往她頭顱下刀子的傀人。

長劍紮透整個頭顱,細密的零件迸出,傀人當即渾身抽搐,敵友不分,朝周圍無差彆攻擊。

金光在頃刻間爆發,形成一股凶悍的力量,將身邊的傀人,連帶著宋小河也一並籠罩其中。那傀人便半分動彈不得,被金光死死壓製,而後開始想起咯吱咯吱的聲響,竟像是一雙巨大的手生生擰成了麻花,體內的機栝零件碎了一地。

宋小河轉頭朝著沈溪山的方向看去。

透過一層淡淡的金光,她看見沈溪山站在夜色之中,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白玉長弓,搭上了箭。

寒風拂過他淡漠的眉眼,眉間一點朱砂襯得他像落入凡塵的神仙。

鬆手,長箭破空而去,箭頭泛著金色的光,像往天際飛去的星星。隻聽嘯聲戛然而止,一支箭射出了五隻黑鷹,全部摔落在地。

沈溪山姿態隨意地將手一揮,白玉弓就化作微芒消失,朝宋小河看了一眼,然後召劍,轉身離去。

危機在眨眼間就解除了,宋小河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是人皮呢。”

孟觀行蹲在宋小河的腳邊,將稀巴爛的傀人翻動,撚起一塊薄薄的皮,道:“如此厲害的東西,將來若是做成千萬大軍,豈非所向披靡?”

宋小河低頭看去,滿地狼藉,方才那麼凶猛的利器,眨眼的工夫就成了廢墟。

交手百招,宋小河感覺這次的傀人當真比先前遇到的要厲害許多,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有這種進步,若是再讓這背後之人研究個三年五載,後果不堪設想。

正想著,就見孟觀行挽起了雙手的衣袖,在廢墟中挑挑揀揀,挑選著機栝。

宋小河的目光在他兩隻手上停留許久,忽而問,“孟師兄,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孟觀行道:“拿回去讓仙盟好好研究研究,或許我們也能造出這些厲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