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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一看,裡麵竟是滿滿登登的小金錠,他當即雙眼發癡,飛快將錦囊收入袖中,再抬臉已是滿麵諂%e5%aa%9a,點頭哈腰道:“來來來,二位貴客,樓上請。”

邊走邊扭頭喊,“小王,給客人帶到叁號房!”

“來了!”隨著一聲回應,一個年歲約莫十四五的少年從後院跑來。他臉色相當的白,像是常年不見日光的病態,身量不高,瘦得如皮包骨,幾步來到宋小河的麵前,笑著問道:“二位住一間?”

宋小河看了沈溪山一眼,這才發現此事,“為何不給我開一間?”

沈溪山的腳已經踩上樓梯,“用不著。”

宋小河追上去,“如何用不著?關於我夜間喜歡亂跑之事,我已經有了對策,隻要將手臂捆起來綁在床頭,就不會再去找你。”

沈溪山沒應聲,在心中道你若當真如此,我就連夜把其他房中的床頭都給鋸了。

“你怎麼不理我?”宋小河拽著他的衣袖擺起來,說:“快給我也開一間,我晚上不去找你。”

“你們既然是夫妻,為何不睡一間房?”被喚作小王的少年跟在後頭,說:“瞧著也不像是鬨彆扭的樣子。”

沈溪山帶著笑的眼睛回頭看了他一下,饒有趣味地問:“你如何看出我與她是夫妻?”

少年說:“瞧著像。”

宋小河就說:“你眼睛怕不是出問題了,這是我同門師弟。”

沈溪山這會兒裝起理中客了,佯裝正直,“好端端,你罵彆人眼睛做什麼?”

宋小河:“我是好心想讓他去就醫,以免拖累了病情。”

少年笑著往前走,來到兩人前頭引路,很快就到了地方,他開了門鎖,躬身道:“二位請吧。”

他彎腰的時候,衣領敞開來,露出了枯瘦的脖頸。沈溪山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就看見他側脖子上有一條猙獰的血疤。

另一頭。

蘇暮臨沒能跟著宋小河,自然是一肚子的氣,一點好臉色都沒有,走得飛快。

後方的孟觀行總是要停下來詢問探查,時不時落後十來步,他追上來時總會說一句,“蘇師弟,你慢些,等等我。”

蘇暮臨道:“你非要跟著我做什麼?你要調查自己去就是了。”

孟觀行是家中長子,底下有四個弟妹,照顧弟妹習慣了,對著麵容白俊的蘇暮臨,不自覺也當做弟弟來縱容,即便是他語氣不好,孟觀行也並不生氣。

他道:“先前我不是說了,我們在城中行動必須兩兩結伴,萬一有個意外,還能相互照應。”

蘇暮臨道:“我不需要照應,你找彆人去吧。”

孟觀行像是聽不見,笑道:“把手給我,我瞧瞧你的仙印還在不在。”

“瞧完了你就走。”蘇暮臨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青色仙印,繼而轉身道:“彆再跟著我了。”

孟觀行卻還是亦步亦趨,“等等,你還沒看我的。”

蘇暮臨快被煩死,怒道:“我不看,你找彆人看去!”

孟觀行說:“不看也罷,不過此處隻有你我,我不能讓你獨自離開,免得你出事。”

蘇暮臨罵道:“你怎麼比廟裡的禿驢還囉唆,能不能閉上嘴讓我清淨一會兒,我與你又不相熟,你糾纏我做什麼?!”

孟觀行見他氣得臉都紅了,趕忙撫著他的背,給他順順氣,說:“你這孩子氣性怎麼這般大?”

話音剛落下,就聽得後腦一陣疾風襲來,孟觀行與蘇暮臨同時察覺到,瞬間從方才的爭執變為極其警戒的狀態。

孟觀行雙指並攏,在刹那間就將長劍召出,推了蘇暮臨一把,隨後轉身,就見一個身著紫衣勁裝的少女躍至半空,一鞭腿踢在孟觀行的劍上。

氣浪翻飛,隻聽鈴鐺脆響,那少女的長發舞動,側身的一瞬,與孟觀行有一個對視。

孟觀行一愣,當即收了劍氣,往後退了一丈遠,拉出少女攻擊範圍。

少女落下,單手撐在地上,起身與他對視,滿臉不悅,“你是何人?”

孟觀行持劍笑道:“是姑娘先對我動手。”

“打的就是你,誰讓你欺負那個蠢貨?”少女揚聲道。

“阿姐!”蘇暮臨驚叫一聲,飛奔而來,抓著桑悅的手腕就往旁邊走,將聲音壓得極低,“你為何還沒回去?來這裡做什麼!”

桑悅揚著下巴,雙手抱臂,眉毛壓下來,“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蘇暮臨回頭看了孟觀行一眼,隻一個對視,孟觀行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來。

孟觀行再如何良善,那也是仙盟的天字級獵師,若是讓他知道兩個魔族在他麵前,定會直接出手,將二人抓去仙盟審問。

蘇暮臨心知絕不能讓桑悅暴露身份,便道:“阿姐,你何時來了壽麟城,都沒跟我說呢,這是仙盟天字級獵師,孟師兄。”

孟觀行走這一路,頭一次聽到蘇暮臨喊自己孟師兄,立馬笑著上前,道:“在下孟觀行,字百相,方才一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與蘇師弟有親緣關係,你們二人模樣極為相像。”

桑悅掃了這個奇怪的凡人一眼,轉頭對蘇暮臨道:“你如今這樣忙,還認我這個姐姐?”

蘇暮臨忙道:“自然,我不就你這一個姐姐嘛,孟師兄還在呢,那些事日後再說。”

他話中暗示桑悅此處有仙盟之人,莫要暴露自己魔族的身份。

桑悅比蘇暮臨要聰明許多,豈能聽不出來?便道:“你隨我來。”

這是要喊著蘇暮臨走的意思,但他拽了下桑悅的手腕,指了指孟觀行道:“我不能將孟師兄獨自丟下。”

桑悅瞪大眼睛,“桑暮臨,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整日與凡……”

蘇暮臨眼看著桑悅一聲“凡人”要說出口,隻得破罐子破摔,大聲喊道:“甩不掉,我根本甩不掉他!他一直跟著我!”

孟觀行絲毫沒有多餘的自覺,站在一旁為自己辯解,“我是為了蘇師弟的安危著想。”

蘇暮臨嘖了一聲,對桑悅道:“阿姐,你來此處是作何,你便直說了吧。”

他想著,待夜間大家都睡了,他再去找桑悅敘舊,隻是他知道桑悅並未貪玩之人,更不會貪戀凡界,她出現在這裡,定然是有重要事情要辦。

此事必然會牽扯到凡人,那麼在這直接說與孟觀行,也方便仙盟從中協助。

桑悅皺了皺眉,也不再與他鬨,隻道:“你儘快離去,此地不可久留。”

“桑姑娘何出此言?”孟觀行插嘴問。

桑悅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下,而後紅唇輕動,緩聲道:“這座城,已經沒有幾個活人了。”

客棧叁號房,宋小河關上了房門後,手指一勾,落了鎖。

她轉頭,就見沈溪山已經坐在桌邊,將海螺放在桌上。

宋小河走到床榻邊上,看了看,忽而說:“這床有點窄,未必夠你我二人睡。”

沈溪山瞥了一眼,說:“不礙事,先過來聽聽這海螺裡有沒有聲音。”

她走到沈溪山邊上落座,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道:“我總覺得方才那店小二看起來有些奇怪。”

太瘦了,也太白,簡直不太像正常人。

跟步時鳶很像,但步時鳶身上總縈繞著一股仙氣兒,單是站著不動,就讓人覺著高深莫測。

這店小二倒是病態得有幾分詭異。

沈溪山催動靈力,漫不經心地說:“誰知道呢,興許他早就死了。”

金光覆在海螺上,還不等宋小河問他為何這樣說,就聽一道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是個女子的聲音。

“崇嘉二十八年,正月初七,我們抵達壽麟城,城中百姓熱情好客,看起來並無異常,也沒能感知到外泄的靈力,許獵師要我們暫住城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正月初八,許獵師說有新的發現,帶領一批人出了城往北,我們則留守城中。另,我發現這城中的人大部分膚色都很白,有些卻很黑,此處存疑。”

“正月初十,時隔兩日,那日出去的人尚未回歸,已然失聯,孫獵師帶著我們出城尋找,尋找兩日未果,隊內出現意見分歧,有人說再往北走一些,有人則提議回仙盟。”

“我總感覺夜間有人在房外的走廊行走,但我開門時卻並未瞧見有人,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正月十一,今日出門,聽到城中有不少人都說了滿月,很奇怪,壽麟城的人似乎並不重視上元節,為何我卻隱隱約約聽不少人提起滿月?”

到此為止,這個女獵師的語氣都是平靜的陳述,似乎隻是將發生的事和心中的疑惑簡單描述而已,沒有多餘的贅述。

宋小河托著兩腮,認真地聽著。

沈溪山也不言語。

再往下的一條聲音,女獵師的語氣驟然驚慌急促起來。

“正月、正月十四,這座城很不對勁!我剛剛才發現,或許這城中有許多死人,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細究了,滿月將至,我們現在必須動身,我將此螺留在城中,若是被仙盟弟子撿到,切記!勿在城中停留,也勿與城中百姓多接觸,彆錯過滿月,等到十五——”

聲音戛然而止。

第96章 滿月(一)

宋小河將留聲海螺聽了三遍, 所有內容都是一樣,最後一句話隻說了一半就停住。

不知是留這海螺的女獵師是遇到了危險,還是走得太過匆忙, 以至於留下的信息模糊不清。

宋小河聽了後就覺得有些恐懼, 脊背的涼意順著往上躥, 她有些緊張地看向沈溪山。

沈溪山的麵容沉靜, 眉眼淡然無波, 就好像聽到的不是這詭異的一段話, 而是誰在說今日天氣如何。

他對這女獵師所言的東西, 半點不在乎。

宋小河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指尖,“你覺得這人是想傳達什麼訊息給我們?”

沈溪山看了她一眼,說:“雖說這幾句話沒頭沒腦, 但她點出了兩個關鍵, 一是這壽麟城的百姓不同尋常,二則是滿月。”

宋小河道:“我自然也聽出來了, 我是問你覺得滿月會發生什麼?”

“我如何知道?我也是頭一回來這裡。”沈溪山說:“今日初九,距離十五還有個幾日, 我們可以留在城中調查, 我先將此事告知程靈珠, 讓她帶著人保持警惕。”

說著,他開始施法給程靈珠傳信。

宋小河擺弄著海螺, 腦中開始梳理她接收到的信息。

思考這些並不是宋小河的強項, 她目前所知的就是壽麟城的東麵或許有一座高山, 但被什麼術法給遮掩,然後是城中的百姓有問題, 最後就是滿月。

但留聲海螺中,那女獵師說他們當中那一隊人是出了城往北而去, 再沒回來,那麼城外的北邊又出了什麼問題?

她想來想去,毫無頭緒,轉頭就看見沈溪山已經傳完了信,站起身脫了外袍和鞋子,往床榻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