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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惋惜,我父親更是傷心欲絕,將此事設為族內禁忌,不許人提起他,多年來他早就被漸漸忘卻,梁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招來他的魂魄,莫不是你為了開脫自己害了慕魚的罪責,演了這麼一出戲?”

鐘懿劍臉色鐵青,殺意一刻也未消減,厲聲道:“你翻出你兄長的舊事,滿口胡言,將臟水潑到我們身上,不過就是想逃脫罪責。當初你們兄弟二人被我鐘氏收留,悉心教導,又送往寒天宗內門修習,若是你兄長飛升,我們自當也有天大的榮耀,怎會出手害你兄長?”

梁檀冷漠地看著他,又道:“倘若當年的我,不願以鐘氏之名渡劫呢?”

“什麼?”鐘懿盛一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頭滲出了汗。

“當年你們見我有飛升之資,便要我認鐘昌薪為爹,改為鐘姓,以光耀鐘氏門楣,將風雷咒也並入鐘家符法,我卻執意不願,你們便心生歹念,在我渡劫前夕抽我魂魄,重傷我身,致我飛升失敗。”梁檀道:“此後你們心虛當年所為,便借悲痛之由,夥同寒天宗在民間大肆搜尋與我相關的書籍銷毀,禁止提起我的姓名和生平,以為多年已過,此事就會慢慢翻篇?”

“豈知天日昭昭,你們犯下的罪行無論如何掩蓋,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

“當真如此?”左曄一拍座椅,聲音淩厲,冷眼瞪著鐘懿盛,“仙盟絕不允許有這種情況存在,看來我要請盟主走這一遭,細查一查當年梁清飛升之事。”

鐘氏各長老頓時慌了神色,畢竟一旦青璃親臨長安,事情就真的難辦了。

鐘昌薪也趕忙道:“左門主切莫當真,此子胡言亂語,隻為逃脫罪責,他哪裡能招來幾十年之前的魂魄?不過是在裝神弄鬼罷了。”

“哦?”左曄此時已全然不客氣,罵道:“你耳朵是怎麼長的?沒聽他方才說自己魂魄不全,在人世飄蕩,所以才被他弟弟的引魂香招來的?”

鐘昌薪心中已是急得不知所措,脫口而出道:“若是他所言的那些冤屈為真,能將梁清舊魂招來,豈非早就來鐘氏鬨出此事?何須等了這幾十年?分明就是害了慕魚之後逃脫不成,才想了這一出來戲耍我們。”

其他長老齊聲附和,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向著鐘氏說話。

宋小河未曾見過這種陣仗,心中滿是疑問,又害怕又慌張。

她也是到了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當年的符修天才,是師父的兄長。

梁清。

宋小河曾在長生殿的燈上麵看到過這個名字,她恍然大悟,明白原來那日掌燈人從大霧中走出,說的那句不曾想還有緣再見,是對她師父所說。

她也知道,站在那香爐前的,不是梁清上身,就是她師父梁檀。

因為他確實無法引回梁清的魂魄,否則也不會在漫長的歲月裡一次次點燃引魂香,讓宋小河誤會這是他喜歡的熏香。

果然,就見梁檀忽而一笑,雙眼彎起來,更添幾分俊美。

他慢聲道:“你們當然清楚,我究竟是梁頌微,還是梁子敬。”

鐘昌薪立即大聲道:“看到沒!他被揭穿之後裝不下去了!”

“還不快快認罪!”嚴仁立對鐘懿盛道:“此子行徑惡劣,應當從重處罰!”

眾人被這一場戲攪得糊塗,見狀也沒人再亂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如此一來就更彰顯鐘氏族人情緒激動,喊得大殿裡都是他們的聲音。

梁檀半點不慌張,神色從容,繼續道:“因為你們知道,早在三十多年前,梁頌微就已經被天劫劈得魂飛魄散,半點殘魂都不留世間,便是神仙來了也無法將其魂魄召回。”

“皆因你們當年的迫害。”

“你少在此處危言聳聽!我鐘氏百年大族,豈能由你幾句話汙蔑?你既然說我們害了你兄長,證據何在?”鐘昌薪鐵青著臉,看起來咬牙切齒,若非忌憚他身邊站著的步時鳶,怕是要上前將梁檀直接打死,就地埋了。

隻是那麼多門派齊聚一堂,更有仙盟坐鎮,鐘氏無法為所欲為,難堵悠悠之口,此事若不在這裡定論為梁檀的汙蔑,隻怕鐘氏與寒天宗的百年名聲毀於一旦。

此刻重要的已經不是殺了梁檀,讓他閉嘴,而是讓眾人認為他在胡言亂語。

梁檀卻道:“我伏低做小隱忍幾十年,可不是為了尋證據翻案。”

鐘懿劍冷哼一聲,道:“你究竟要如何?鐘氏對你們悉心教導,養育你們兄弟成才,還將嫡長女下嫁於你,到頭來你竟是恩將仇報,好一個白眼狼。”

梁檀冷笑,“不過是說你們幾句,就恩將仇報了?我怎會輕易放過你們。”

他忽而雙手凝光,右腳在地上重重一踏,一個泛著赤紅光芒的陣法以他為中心,在大殿的地板上迅速鋪開,片刻間蔓延整個大殿,所有人都踩在陣法之中。

宋小河低頭,看見這是個由成千上萬的符籙所形成的陣法,光芒照得鞋子都發亮,占滿了大殿的地板還不算完,繼續朝外麵延伸。

聚集在玲瓏塔外的眾人等候許久,並不知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正鬨哄哄時,卻見赤色陣法以飛快的速度從玲瓏塔內擴散出來。

反應慢的瞬間就被陣法籠罩其中,反應快的已經開始奔逃。

但陣法擴散的速度極其地快,就算是眾人拚儘全力逃跑,也在眨眼間被追上,整個赤紅陣法在遼闊的大地上鋪開。

從鐘氏的內城蔓延至外城,不過幾個呼吸間的工夫,就將整個鐘家城籠罩其中。

隨後淡淡的紅色結界形成,呈一個半圓將龐大的鐘家城圈住,很快就有人發現,這個結界將他們都鎖在了其中,再不得出。

玲瓏塔內,鐘懿盛見梁檀起陣,察覺不妙後再次暴起,甩出三張雷符,同時催動,雷聲在殿中爆炸,聲音震得眾人耳朵劇痛,隻見麵前金光無比閃耀,強悍的力量幾乎將玲瓏塔震動。

眾人對這突變的情況都慌張起來,無法旁觀,紛紛祭出靈力護身。

沈溪山一把將宋小河圈在懷中,渾身金光環繞,抵禦這巨大的雷咒。

狂風乍起,在殿中瘋狂舞動,卻見梁檀祭出一個東西,掌中泛起白光,用它擋在身前。

鐘懿盛這殺招用了十成十的威力,卻未能傷及梁檀分毫,金雷奔騰至他身前時,竟全被他手中的東西吸收而去。

與此同時,陣法之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莫名的力量抽取他們的靈力。

待金光消散,眾人定睛一看,卻見梁檀身前懸浮著一個圓盤似的東西,盤上刻了繁瑣的紋理,正中央豎著一根細柱。

通體炫黑,金紋描邊,散發著純聖的白光。

沈溪山見了它,表情出現一瞬的錯愕。

這東西,鮮少有人見過,但沈溪山卻是清楚的。

因為那正是他親手從酆都鬼蜮取回,交予青璃,讓她親自送去封存的神器——日晷神儀。

日前日晷神儀失竊,青璃曾將沈溪山喊過去單獨商議此事,將仙盟上下誰都懷疑過,就是未能懷疑到梁檀身上。

他靈力微弱到被彆的門派隨便一個人打掉了牙,多年來隱居滄海峰默不作聲,任誰也沒想到他竟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偷走日晷神儀。

然而讓人震驚的事遠遠不止這些。

旦見日晷神儀漂在梁檀麵前,周身卷起的白色光芒逐漸擴散,地上的陣法也開始轉動,萬千符籙如同活了一般,竟順著人的腳開始往身上攀爬。

眾人下意識催動靈力抵禦,卻發現所調動的靈力如同被螞蟥吸血一般,全部往日晷神儀處彙聚。

“那東西在吸收我們的靈力!”嚴仁立高聲喝道:“所有人封閉靈力,停止用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現在才想明白已經晚了,赤色的符籙貼在人身上之後,便是不再催動靈力,也無法阻止體內靈力的流逝,更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四麵八方湧入玲瓏塔內,被日晷神儀卷去。

上到修仙大能下到小弟子,好似全都成了日晷神儀的盤中餐,被敲骨吸髓,無論用什麼方法,都阻止不了靈力在體內流逝,一些用靈力維持樣貌的人開始漸漸顯出真實的年齡。

隻有零星幾人是其中的例外。

宋小河踩在一方淨土,她像是刻意被避過了一樣,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隻是梁檀此番作為,讓她嚇得臉色慘白,心尖都在發抖。

沈溪山亦沒有受影響,盯著梁檀,忽而沉聲道:“兩年前仙門弟子突然在一夜之間被吸乾靈力,變為凡人,仙盟便開始追查,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查不出幕後凶手。”

聲音隻傳到了宋小河的耳朵裡,她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眼淚瞬間流下來,隻聽沈溪山說著後半句,“日晷神儀沒有吸收靈力的能力,是梁檀用這陣法抽取所有人的靈力,再送入日晷神儀中。”

“他就是這兩年間,頻頻讓仙門弟子靈力儘失的凶手。”沈溪山緩緩抽出劍,金光在鋒利的劍刃閃過,護身結界將他牢牢罩住,無一絲靈力的流失,他冷聲道:“他想借所有人的靈力,啟用日晷神儀。”

話音落下,還不等沈溪山動身阻止,就見日晷神儀忽而大放光芒,五光十色,經過富麗堂皇的大殿不斷折射,散發出極其耀眼的光芒,形成一個光渦。

所有人受不了這般刺目的光,紛紛哀叫著用袖遮了眼。

宋小河的目光卻不肯避讓,死死盯著光影下的師父,就看見他忽而縱身一躍,跳入了日晷神儀散發的光芒漩渦之中。

“師父——!”

宋小河哭著慘叫一聲,再也站不住,竟是雙手用力,生生將束縛在雙手的符扯斷,飛快地向前奔跑。

“宋小河!”沈溪山一時沒將她看住,大聲喚她,卻見她跑得極快,也顧不得其他,抬步追上去。

宋小河迎著狂風跑了幾步,四條小辮狂舞起來,她猛然躍起,不顧一切地跳入光渦之中,沈溪山緊隨其後。

“小河大人——!!”蘇暮臨也拔高聲音驚叫,差點手腳並用地追趕,沒想到關鍵時候掉了鏈子,不知怎麼腳底一滑,當場摔了個狗吃屎。

待他慌張爬起來時,隻看見宋小河與沈溪山的身影在瞬間就被光芒吞沒。

下一刻,光渦漸漸縮小,消失。

風停聲止,日晷神儀從空中落下,被步時鳶接在手中。

至此,陣法內的所有人才停止了被抽取靈力,隻是方才耗損的靈力太多,眾人都顯出了疲憊之態。

然而究竟是怎麼回事,大多數人其實並不知道,就連站在玲瓏塔內的人,也隻知道這是梁檀與鐘氏之間的恩怨,不認得日晷神儀,更不知這陣法才是抽取靈力的關鍵。

所有人都陷在惶恐的情緒之中,爭吵瞬間就爆發了,大部分人將矛頭對向了鐘氏與寒天宗,厲聲責問當年之事與如今現狀。

在一片極端的混亂之中,步時鳶站在玲瓏塔內,低頭撫摸著手中的日晷神儀,像看一位許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