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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人,身份略低,皆是站在兩側。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位於高座,便是仙盟審門的門主——左曄。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見到鐘嶺領著人進來,目光紛紛聚集而來。

人數雖然不少,但仍舊顯得殿堂內空蕩蕩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嚴肅沉重。

殿中寂靜得落針可聞,帶人給的壓迫力非一星半點,就連蘇暮臨也忍不住縮起腦袋。

“宋小河。”正中央的家主鐘懿盛率先開口,大掌往座椅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跪上前來!”

兩邊的護衛應聲而動,同時出手要押宋小河到前麵去跪著。

宋小河本能往沈溪山身後躲。

隨後隻聽一聲嗡鳴劍響,強悍的劍氣在空中翻出氣浪,猛然朝周圍擴散,一柄泛著金光的長劍憑空而出。

劍氣將想要上前來的護衛同時撞得翻倒在地,摔出去一丈遠。

金劍緩緩旋轉著,懸浮在沈溪山的身側。

“大膽!”一人喝道:“沈溪山,你一個小輩,竟敢在家主麵前放肆!”

沈溪山略一抬眼,眉間染儘霜雪,冷得駭人,他道:“仙盟隻論功過,不論長幼,在確認宋小河有罪之前,她不會跪任何人。”

少年不過歲及弱冠,渾身的氣勢卻滔天洶湧,即便麵對著一眾人界修仙望族中的大能,也一樣不卑不亢,冷麵從容。

一柄凡劍立在身側,劍氣迫人,讓殿中所有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當真是青璃上仙教出來的弟子,如此不凡,還未飛升便已經這般目中無人,待飛升之後,可還會惦念我們人界?”

嚴仁立冷哼一聲,又道:“我寒天宗若出了你這般弟子,定會好好管教,折了一身傲骨再談修道。”

沈溪山輕笑,卻是半點也不裝了,直言道:“放心,寒天宗氣運早已敗光,不可能再出我這種資質的弟子了。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今日第一個攻擂的弟子,似乎是寒天宗近年頗為看好的一位,怎麼在我手上還抗不過一招?這等資質,在仙盟也隻能是外門弟子,也就寒天宗當個寶。”

話說得直白,往嚴仁立的心口上戳刀子,竟是半分不給寒天宗麵子。

如今人界之中,仙盟立於山巔,沈溪山又立於仙盟的登峰,能拿長輩的身份壓住他的人,除了青璃之外,再無第二。

便是在長安境內,鐘氏的掌心之中,誰又敢輕易動他?

且不說江南沈氏的發難,便是青璃上仙那裡就不好交代,沈溪山擺出一副執意要護著宋小河的樣子,一時間鐘氏族人也是無可奈何。

鐘昌薪拍案而起,大聲喝道:“夠了!此乃鐘氏的家事,你一介小輩莫要管得太寬,事情未解決之前,就算是青璃來也隻能帶走你一人!”

“宋小河,我且問你,”他又道:“梁檀究竟在何處?”

宋小河動了動蒼白的唇,“我不知道。”

“砰”一聲巨響,原是鐘昌薪一掌拍碎了座椅,將宋小河嚇得渾身猛地一抖。

他又道:“梁檀殺了我愛女,若是你供出他的下落,我們便不追究你的過錯,若是你執意為他隱瞞,彆怪我們不客氣!”

宋小河六神無主,下意識反駁,“不可能!我師父絕對不會殺師娘的!”

“休要狡辯!”鐘昌薪喝道:“仙盟審門之主親自將慕魚的屍身帶來,豈能有假?!”

“什麼?!”宋小河如遭雷劈。

她從沈溪山的身後跑出,踉蹌著往前,“我不信,我師娘怎麼會……她在哪裡!”

左曄沉沉地歎息一聲,一抬手,就見眾人將一座琉璃冰棺推出。

冰棺通體透明,裡頭彌漫著寒氣,就見鐘慕魚躺在其中,脖子處有著猙獰的傷口,血已然止住,但衣裙幾乎被血浸透。

“師娘——”宋小河的淚瞬間就淌下來,大叫了一聲往前跑,兩側的護衛上前來阻攔,卻見宋小河身後跟著一柄金光裹挾的長劍。

無人敢上前阻擋,宋小河跌跌撞撞跑到冰棺旁邊,一下撲跪過去,扒在冰棺邊上。

豆大的淚水往下掉,宋小河哭得渾身顫唞不止,離得如此近,宋小河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冰棺中的確是鐘慕魚。

許是屍體都僵硬了,她恢複本來的麵貌,年過六十的老人之態,眉眼間依稀還能看出她年輕時候的舊影。

脖子上的傷口像是劍傷,割得不深,傷口已經被凍住,血液凝結。

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無比,一點血色都沒有,是死亡的樣子。

宋小河的臉色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她見這冰棺中竟然真的是師娘,當即放聲大哭,聲音中充滿痛苦。

臨行前,宋小河還想去看一眼師娘,卻被師父說她身體不好,不便打擾。

宋小河想著,回來再看也行,於是就沒去,誰知道這一彆,竟成了永彆。

“師娘……”宋小河悲痛地伸手扒拉,想去觸碰鐘慕魚,卻又因為冰棺上的防護結界阻擋,將她的手一次次彈開。

沈溪山走到她的身後停下,看著她小小的身軀趴在冰棺邊上,耳朵裡全是她淒慘的哭聲,心中也沉鬱,仿佛一口氣提不上來,隱隱痛起來。

然而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左曄沉聲道:“日前盟主突然收到鐘慕魚的親筆傳信,上麵隻寫了一句話:‘若吾暴斃,乃梁檀所為’,隨後命我去千陽峰查看,果然見她死在屋內,滿屋血痕,除卻脖子上致命一傷之外並無其他,我當即啟程帶著鐘慕魚的屍身和親筆信來了長安,經鐘氏查證,那的確是鐘慕魚親筆所寫。”

宋小河已然聽不進去那些話,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執拗,哭著喊師娘,希望得到她的一聲回應。

“所以你們便認為此事乃是敬良靈尊所為?”沈溪山反問。

“慕魚親筆指證,還有何餘地辯駁?”鐘昌薪怒道。

鐘懿盛此刻出聲,語氣緩和了些許,說道:“孩子,將你師父的行蹤告訴我們,我們不會為難你。”

“我不知道。”宋小河實話實說,“且此事絕不是我師父所為,我不相信!”

“冥頑不靈,依我看,還是上刑具吧,小姑娘皮嬌肉嫩,疼幾下什麼都招了。”鐘嶺插話道。

沈溪山冷眼掃了她一下,“鐘長老可有娘生,有爹養?”

鐘嶺臉色一變,眉眼染怒,“放肆,你敢這麼對我說話?”

“想來是沒有。”沈溪山不僅敢這麼對她說話,且語氣還很隨意,“設想若是有朝一日,突然有人把你抓起來告知你,你爹殺了你娘,然後畏罪潛逃,常人怕是都無法相信,無法冷靜。鐘長老這般不通曉事理,除卻無父無母,我倒是想不出彆的原因了。”

“我想,總不能是你……”沈溪山看著她,緩緩說:“蛇蠍心腸,陰狠歹毒吧?”

鐘嶺被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貶低,臉色都要扭曲變形,拍案而起,怒道:“好你個沈溪山,膽敢如此以下犯上,鐘氏不敢動你,不代表我不敢!”

說罷,她雙手揮動,祭出白色光芒,一連串的符籙從雙袖中飛出。

“鐘嶺!”左曄怒喝,聲音如鐘,在大殿內回蕩,稍微能力較弱的人都被震得雙耳劇痛,鐘嶺也無法抵擋,麵上浮現痛苦的神色,捂住了耳朵。

他聲音粗莽,氣勢逼人,“我倒是看看誰敢動溪山。”

“夠了。”鐘懿盛及時出麵調停,以防鬨劇一發不可收拾,“鐘嶺,下去休息吧,這裡無你的事了。”

鐘嶺氣得麵目猙獰,狠狠剜了沈溪山一眼,身影一晃,便在原地消失。

沈溪山蹲下來,貼近宋小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見她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

她便是心性再堅定,突然受到這種打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看著她痛哭的模樣,沈溪山很難不為所動,所有思緒揉在一起,隻能沉沉地歎息。

蘇暮臨蹲在旁邊,看她如此哭著,早就跟著一起淌著淚水了。

其他門派皆安靜看著,無人出聲。

“不論此事是不是梁檀所為,現在他下落不明,嫌疑最是重大,你隻管將他行蹤告訴我們,其他的事我們自會查明。”

鐘懿盛對宋小河道。

左曄歎一聲,也溫聲道:“宋小河,你彆怕,若是你師父清清白白,仙盟絕不會讓任何人汙蔑傷害他,你若是知道他在何處,一定要告訴我們。”

“我沒有撒謊。”宋小河用手背蹭著眼淚,眼圈紅彤彤的,看起來可憐極了,“我真的不知道師父在何處。”

“她定是存了包庇之心。”鐘昌薪恨聲道:“或者,她亦是同夥!”

宋小河心亂如麻,此刻已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更是沒有任何心思去跟人爭辯。

正當情況混亂時,忽而有人闖進來,大聲道:“族長!抓住梁檀了!”

座上幾個長老聞聲一動,連鐘懿盛也險些坐不住,立即道:“帶進來!”

宋小河扭身看去,就見門口果然架進來一個人,由遠及近,宋小河慢慢看清楚他的臉。

正是失蹤了一日的梁檀。

“師父!”宋小河哭叫一聲,趕忙起身要過去,卻被沈溪山一下給攔住。

她下意識掙紮,卻感覺臉上被柔軟的掌心按住,溫熱的溫度傳來,先將她的淚擦去,又聽見沈溪山低聲說:“現在不能過去,你彆著急,且看看情況。”

梁檀渾身沾了泥土,臉上還有青紫的傷痕,嘴邊沾了血,雙手被束縛住,像是在逃跑的途中被抓回來的,十分狼狽。

如今他作為嫌犯被帶上大殿,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宋小河就算是過去也會被護衛推搡開不準靠近,倒不如要事情快些有進展。

“梁檀!”鐘懿盛大喝一聲,“我鐘氏嫡女究竟如何死於你手,你又是出於何種原因殺她,還不速速招來!”

梁檀的左右肩膀被人按著,重重往地上一跪。

他趕忙道:“冤枉冤枉!我沒有殺慕魚!她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對她動手!”

“慕魚親筆書信指認你,你還要狡辯!?”鐘昌薪恨得雙目通紅,滿臉的悲痛看起來倒是極其為愛女的死悲傷,“當年若不是她長跪在我的門外求著要下嫁於你,你便是再修三生,也不配娶我鐘氏女兒,如今竟敢對她下殺手,我便是將你千刀萬剮也不解恨!”

宋小河緊張地看著師父,手指下意識攥緊沈溪山的衣袖。

沈溪山卻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師父的狀態不對,你留心些觀察。”

她抬眸,用眼神疑問。

沈溪山輕輕搖頭,示意此時並非談話的時機。

他所察覺的不對,正是梁檀進了這大殿之後,眼神卻沒落在冰棺上一下。

他口口聲聲說鐘慕魚是他的妻子,如今妻子離奇死亡,他逃匿不說,到了此處卻連半滴眼淚都沒掉,儼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