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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很早之前宋小河就養成了夜間睡覺也穿戴整齊的習慣,下了床之後隻需穿上鞋襪披上外衣即可。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啊?”宋小河穿戴好之後,揉了兩把滿是困意的臉,問他。

梁檀卻並未回答,而是走過去牽住她的手,忽而甩出一張符,靈力催動的瞬間,宋小河隻覺得眼前一花,周身的場景就變了。

從她睡覺的屋內變成了無半點燈光的荒郊野外。

夜風一吹來,有著甘冽的冷,宋小河打了個顫,又清醒不少。

她看見遠處有座燈火通明的城,映襯著滿天星光,在皎皎月色下仍舊吵雜喧鬨。宋小河忽而意識到,那便是長安城。

她低頭看去,就見這地上果然貼了一張符,與梁檀方才拿出來的那一張一樣。

這是沈溪山跟她說過的傳送陰陽符。

“我們出城了?”宋小河震驚地抓住梁檀的衣袖,說道:“師父,你為何帶我出了長安城?”

梁檀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莫著急,為師當然不會害你,隻是此事不是兒戲,你我邊走邊說。”

說著,他牽住宋小河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兩人手中都未提燈,便靠著滿地的月光照明。

宋小河乖巧,走了一段路,忽而開口問道:“師父,梁頌微是何人?”

梁檀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一頓,挑眉問道:“你從何處聽說的此人?”

宋小河這會兒又不傻了,道:“師父先回答我的問題。”

梁檀便道:“他是幾十年前名聲極其響亮的符籙天才,一腳臨門差點飛升,最後還是渡劫失敗,歿身於天劫之中。”

“那為何在師娘的故居中,那個叫梁頌微的人與你長得如此相像?”宋小河又問。

梁檀訝異道:“你去你師娘的故居?”

宋小河點頭,“是鐘公子帶我去的,我見那裡有櫻花林,便想去逛一逛,隨後與小師弟一同找到師娘的院子,裡麵貼了張符,用靈力觸碰便會出現幻影,我在其中看見了一個叫梁頌微的少年迷路在櫻花林中,來到師娘的院子。”

梁檀也理不清楚她這話中一會兒鐘公子,一會兒沈溪山的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也沒有追問,隻是輕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去那地方看見她,也是種緣分。那的確是你師娘的故居,隻不過那梁頌微並非是我,是你師娘遇見了他後用符籙將那日的場景記錄下來,後來我與她兩情相悅後發現了那符籙,一時呷醋,便硬是將那梁頌微的臉改成了我的樣貌。”

“隻是當時學藝不精,聲音改不過來,後來那張符便一直留著了,我們離開長安時將符籙留在了院中,當做紀念。”

梁檀說著,笑歎,“一晃多年過去,我都要忘記了,沒想到被你瞧見。”

宋小河覺得奇怪,但又想不明白師父這番話之中有哪裡奇怪。

她忽然抬臉,仔細朝梁檀的眼角看去。

就見他眼角白白淨淨,什麼都沒有。

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心說師父的眼角不是有一顆痣嗎?為何現在沒有了?

宋小河苦惱地皺著眉,努力回憶起來。

師父的眼角究竟有沒有這顆痣?在先前與師父在一起生活的十多年裡,宋小河從未關心過這個問題,以至於她猛然注意起來時,就完全不知道答案了。

思索了很久,宋小河也沒能在記憶之中找出能夠證明師父眼角有痣的有力證據,隨後她發現梁檀牽著她離長安越來越遠,儼然有一種要離開的架勢。

宋小河忍不住問道:“我們究竟要去做什麼啊師父?我想睡覺。”

“長安要出大事。”估摸著是走得足夠遠了,梁檀這才回答:“你在此地太過危險,你就趁著今日夜色濃重,走得越遠越好。”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宋小河不能理解,問道:“師父,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究竟是什麼大事非要我逃離長安?你這不聲不響突然半夜將我喚醒趕我走,我如何能走呢?”

“你必須走。”梁檀沉聲,目光肅然,盯著她道:“長安非善地,我不讓你留下來,自有我的理由,你隻聽為師的話就行。”

宋小河難得見師父如此沉重的神色,心中不免也跟著緊張起來,思及師父來到長安之後,性子較之從前也變了許多,或許他的確不喜歡長安,也不喜歡鐘氏。

那師娘呢?

師父喜歡師娘嗎?

宋小河聽彆人說,若是恩愛的夫妻,都會生下孩子延續血脈,可師父與師娘成親多年,膝下卻無子,師父也不常去師娘那裡。

他也不準宋小河去,總是說師娘身子弱,受不得打擾。

可若是不愛,師父又怎麼會與她相守那麼多年,甚至連鐘氏族人的輕蔑嘲笑都能忍受,守了那麼多年的夫妻關係。

宋小河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了。

好像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宋小河想不明白,但她就是覺得,師父突然變得很不對勁。

宋小河停下腳步,稍稍用力,掙紮了一下梁檀的手,說道:“我不走。”

“小河,聽話。”梁檀溫聲哄她,“就幾日,幾日過後你再回來就是。”

宋小河皺著眉頭,很認真道:“不行,明日就是百煉會開幕,小師弟會守擂台,我要去看他。”

“況且,”宋小河還說:“若是長安當真要出什麼危險之事,那裡還有那麼多人,還有小師弟,蘇暮臨和鳶姐,還有萬千百姓,我們應該通知他們,讓他們儘快離開。”

月光落在宋小河的臉上,將白嫩的臉蛋照得透亮。

她的麵容還有著少女的稚嫩,說話時卻有一股大義縈繞在眉眼,即便光芒微弱,也將她臉上的每一絲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正如她的心,如此敞亮。

梁檀輕輕歎了一聲,忽而笑了笑,“你這孩子,總是不聽我的話,平日裡還愛逞個英雄,日後如何能不吃虧?”

宋小河就道:“都是跟師父學的。”

梁檀知道她嘴甜討好,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蠢徒。”

就在宋小河以為師父已經妥協,打算牽著她一同回去的時候,卻見他忽而甩出一張符籙,拍在宋小河的肩膀上。

就聽梁檀道:“就這最後一次了,聽話。”

下一刻,宋小河就感覺身體猛地失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往後推了數丈,摔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才停下。

她七葷八素地坐起身,卻見周身的景色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見周圍變成了一片密林,四處寂靜,無比漆黑,竟是不知被師父這一張瞬息千裡的符甩到了什麼地方。

宋小河下意識拿出夜光珠照明,慌張地喊:“師父!”

聲音一圈一圈傳出去,無人回應。

“師父……”

宋小河隱隱覺得事情不妙,起先還是快步走著,後來發現這裡似乎確實隻有她一人之後,她害怕地跑起來,邊跑邊不停地念叨著師父。

第75章 殿堂大審點香引舊魂(二)

百煉會召開當日。

鐘氏搭起了高高的擂台, 極為寬廣,四邊立著石柱,柱子上則刻滿了符籙咒文, 光束相互連接起來, 形成一道厚厚的光牆。

擂台周圍已然站滿了人, 各色的宗服彙聚在一起, 放眼望去人群密密麻麻, 編織成無比宏大的場麵, 人聲鼎沸, 喧嘩不斷。

寒天宗的宗主及其他長老位於高座之上,正笑嗬嗬地與鐘氏組長交談。

這場百煉會在長安舉辦,由鐘氏與寒天宗聯手合辦, 就意味著寒天宗不能一門獨大, 便是在開幕這日,也要與鐘氏各個長老平起平坐。

彩帶在天上紛飛, 煙花一朵朵炸開,朝陽初升。\思\兔\在\線\閱\讀\

沈溪山便站在人山人海之中, 位於擂台的正中央, 全方位受萬人矚目。

他身著代表天字級獵師的白金宗服, 手中持著一柄鋒利長劍,劍柄掛著無瑕玉佩。

劍是凡劍, 玉卻是好玉, 人自不必說。

沈溪山雖是人界出了名的劍修天才, 卻鮮少在身上佩劍,眼下他站在擂台紙上, 手中長劍隨意地握著,待一陣晨風襲來, 衣擺長發紛飛,襯得他更是英姿勃發。

不知多少雙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挺直脊背而立,將那些目光與議論視作無物,眸光在擂台下尋找。

他很早就來了此地,由於是第一日的守擂人,更是被千百仙門弟子追捧的對象,他要在煙花還沒燃放之前站在擂台上。

從霧蒙蒙的天色站到朝陽懸於東方,沈溪山親眼看著擂台下的人聚攏得越來越多,目光尋尋覓覓,始終沒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宋小河沒來。

沈溪山一開始不願相信,心想著,興許是她還在睡覺,沒起那麼早。

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眼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彙聚,眼看著天光大亮,宋小河仍是沒有出現。

沈溪山站在擂台中,四麵刻滿咒文的石柱能夠洞察擂台上之人所用的所有術法,他若是在此刻念通共感咒,必定會讓那些長老都知道。

他隻能壓抑著心中雜亂的情緒,默不作聲地等著。

直到一聲鐘鳴,百煉會正式開始。

沈溪山攥著劍的手指收緊,抿著不高興的唇線。

宋小河終究是沒來。

沈溪山忽而想起,宋小河昨日並沒說要來,是他理所當然地以為宋小河會來,就像他下意識以為,自己對宋小河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垂下眸,斂起眉眼間的冰冷,對第一位上台攻擂之人揚起一個溫潤的笑容。

如此,才能將他的情緒遮掩得乾乾淨淨。

台下掌聲雷動,歡呼喊叫聲四起,對麵來的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名額。

是寒天宗近年來名聲響亮的一個弟子,目前宗主座下最有資質,修為提升最快的弟子,名喚雁常。

昨天寒天宗的長老就與沈溪山見過麵,談話間微微透露了那麼點意思。

沈溪山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知道他們是想要自己手下留情,多與雁常打上幾個回合,既調動所有人的情緒,又能給寒天宗這小弟子留幾分麵子。

畢竟輸給沈溪山不算什麼丟人的事,重要的是看要在他手底下堅持多久。

沈溪山當時很快就答應了,賣給寒天宗一點麵子,不算什麼麻煩事,況且他第一日守擂,本就打算收著點。

隻是眼下的沈溪山,全然沒有了做那些人情世故的心思,正是心情不虞的時候,那小弟子撞上門來。

他執劍行了一禮,聽見對方報上宗門姓名,再沒什麼客套話。

身隨風動,劍若疾電,隻見光芒照在劍上,熾陽閃過的瞬間,沈溪山就到了雁常的麵前。

高座上的諸位宗主長老見狀,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

就見雁常甚至來不及反應,本能地用劍抵擋,下一刻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