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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人界巨大的動亂, 當務之急不是查神儀究竟如何失竊,而是查它究竟被帶去了哪裡。

仙盟查到蛛絲馬跡之後, 就立即派出了沈溪山前去探查。

然而此去卻是空手而歸, 毫無進展。

沈溪山忙活了幾夜沒合眼, 回到仙盟後向青璃複了命,其後並沒有去休息, 反而是去了滄海峰。

他去的時候正是晌午。

今日難得出了大太陽, 在寒冬臘月裡帶來一絲溫暖。

宋小河剛吃得飽飽的, 如往常一樣來到了練劍的地方,但這會兒卻並沒在練劍, 而是躺在一塊平滑的大石頭上,蹺著腿, 正悠閒地晃著。

蘇暮臨頗是殷勤,盤腿坐在旁邊,舉著一把小傘給她遮擋刺眼的日光。

沈溪山這回忙活幾日白跑一趟,都一直心態平和情緒穩定,見到宋小河躺在石頭上曬暖,還如此享受的模樣,當場就氣笑了。

他就知道,自己離開的這幾日裡,宋小河根本不可能自律修煉。

口口聲聲說著要成為天字級獵師,要努力追趕他的腳步。

轉過頭去就貪玩,偷懶,吃不得苦,這般修煉莫說是升至天字級,怕是升到甲級都是難事。

沈溪山想著,乾脆捏幾張傀儡符貼在宋小河的身上,讓她在符咒的控製下從天不亮練到月上柳梢,連續堅持個十天半月,她習慣了之後或許就能夠養成日日修煉的覺悟。

總好過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想法過於陰暗了,沈溪山還沒深想,那邊的宋小河就已經發現了他。

她餘光瞥見了一襲雪色白袍,趕忙扭頭看,就見小師弟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就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

宋小河伸長脖子,目光一下子就與他對上。

一瞬間,兩人的表情都發生了變化。

沈溪山眉頭舒展,漂亮的眼眸稍稍一彎,就露出個宛若春光燦爛的笑,喚道:“小河姑娘。”

宋小河滿目驚喜,抬手推開蘇暮臨懸在頭上的扇子,趕忙起身朝他跑去。

“沈獵師!”宋小河看見他後,便毫不掩飾麵上的歡喜,一路小跑到他身邊,問道:“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又要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呢!”

“這次出去辦的事比較簡單,所以回來得早。”沈溪山說。

宋小河道:“上回你半夜出任務最後險些都沒回來,這次又是這樣,我可擔心你了!昨日想下山的,結果被師父抓到,不僅把我好一頓訓斥,還將滄海峰加了結界,不準我離開。”

沈溪山聽聞,心中疑惑。

滄海峰加了結界?為何方才他來的時候沒有絲毫察覺?

目光隨著宋小河跑到跟前,沈溪山為了看她,把頭低下去。

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而後開口問道:“小河姑娘下山,可是為了尋我?”

宋小河回答得很快,且坦蕩,“是啊。”

沈溪山頓了頓,沒接話。

沉默時,他不知為何,忽而想到了先前在前往酆都鬼蜮之行。

宋小河總是一副很堅定不怕死的樣子,重複著要去鬼蜮救他的話。

沈溪山笑了笑,對她道:“想來在我出山的時候,小河姑娘也在勤苦修煉,正趕這幾日晴朗,如此好的天氣用來修煉便有些浪費了,便休息個幾日,下山去玩吧。”

其實這幾日她總是擔心沈溪山,所以基本沒心思練劍,但沈溪山完好地回來了,還對她說可以休息幾日,那她當然是不會拒絕的,甚至佯裝迷糊道:“沈獵師要帶我下山去玩嗎?”

沈溪山頓了頓,而後頷首:“不錯。”

新的一年裡,頭一件幸運的事情便如此誕生了,宋小河高興地抓著他的衣袖,問:“那何時去呢?”

沈溪山忙了一路剛回來,好幾日沒休息,即便是靈力護身,這會兒也相當疲憊了,須得好好休息,便道:“明日吧。”

得了沈溪山的約定,宋小河歡喜得合不攏嘴,帶著蘇暮臨回家的時候,正看見梁檀在院中不知道種什麼東西。

他經常會在院中種些花花草草,或是些能夠吃的菜,不過成果一般都不是很理想,有一回甚至種了滿院的野草,硬是拔下來跟宋小河說那是韭菜,師徒倆吃了三天的野草炒雞蛋。

所以平時吃的菜大部分都是從珍娘那裡買的。

梁檀見她笑得滿麵春風,便納悶道:“怎麼這個表情?肚子裡又在晃什麼壞水?”

“師父,小師弟說了明日要帶我下山玩。”宋小河迫不及待炫耀此事。

梁檀揚了下眉毛,擺明了不信,問她身後的蘇暮臨,“小蘇子,你說,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蘇暮臨點點頭,說道:“有的。”

他停了停,看了宋小河一眼,而後冒死道:“不過我感覺他居心叵測,怕是另有企圖,小梁師父還是留心為妙。”

宋小河自然是聽不得這種話,一蹦三尺高,抓撓蘇暮臨,“蘇暮臨,你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這張嘴。”

蘇暮臨一邊跑一邊喊:“小梁師父,你留點心!”

宋小河抽出木劍去戳他。

梁檀確實是上了點心,畢竟孩子大了,過了年虛歲十八,在人間正是姑娘談婚論嫁的年齡。

更何況宋小河打小就癡迷那個修無情道的小子,這麼多年一直沒變,已經不是能用一句鬨著玩能夠打發的。

沈溪山近來對宋小河的態度特殊,他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撂下了手裡的種子跑去盟主殿找青璃。

誰知不趕巧,被守門弟子引進大殿之後,梁檀才發現他們正聚在一起開會。

除卻獵門的門主青璃之外,還有審門的門主左曄,督門的門主柳鶯鶯,此三人乃是整個仙盟的權力的代表人物,一旦彙聚一堂,所議絕不是小事。

梁檀走進去,先是對青璃行上一禮,而後道:“是我來得不是時候,盟主派人將我打發就好,何以還讓我進來?”

青璃抬手,一個椅子便滑到了梁檀的身後,她道:“先坐下說。”

梁檀隻好坐下,屁股剛挨著,那座椅就忽地往後滑了一段,帶著他回了原地,隨後一盞熱茶慢悠悠地飄到他手邊。

梁檀:“……”

他接過熱茶,並未喝,隻是道:“盟主可是有何事要派於我?儘管直說,雖說我現在老年紀一把,但能為仙盟做的,我定竭儘全力。”

青璃也沒有跟他彎彎繞繞,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在鬼國一行,有人召了九天神雷。”

梁檀隻聽到這四個字,手就猛地一抖,滾燙的茶灑在他的手上,他並未慌亂,隻是動作很快地將茶盞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拿出一方錦帕,梁檀擦著手,緊張地問道:“盟主所言當真?”

青璃沒有說話,轉頭看了眼柳鶯鶯。

柳鶯鶯便道:“千真萬確,世間雷法唯有九天神雷能夠撼動天地,明晝千裡,雖說先前我並未去鬼國,但我門下的成員關如萱將此景收入靈鏡之中。”

說著,她一揚手,幻出一麵圓鏡浮在空中,而後指尖彈出一縷光束,覆在鏡麵上,很快鏡中就出現了畫麵。

隻見昏暗無光環境中,整片天空都被層層卷著的雲壓著,在所有人的頭頂上形成一個巨大的雲渦,細小的銀色閃電在雲層之中遊竄。

隨後劈裂蒼穹的雷聲猛地響起,一道將天地照得透亮,足以讓方圓百裡的人都能看見的雷從天而降,裹挾著磅礴萬鈞而下。

梁檀的臉色從看到雷落的一瞬間,便猛然變得青白。

他豁然起身,往鏡子處走了兩步,目光緊緊盯著場景中的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關如萱確實將雷落的畫麵收錄下來,但她所在的位置顯然距離召雷之人相當遠,壓根看不出是誰召來的雷。

梁檀轉身道:“盟主可是找到此人了?”

青璃抬手示意,柳鶯鶯便收了鏡子。

“尚未。”青璃答道:“當時場麵太亂,便是連溪山都不知是誰引得此雷,不過我已讓他儘快探查。”

梁檀哦了兩聲,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去,斂著惶然的眉眼,訥訥道:“沒想到,那麼多年後竟然還有人能召來神雷。”

青璃便道:“這些年你費儘心思,一直想將風雷咒傳承下去,奈何風雷咒天生有靈,隻聽有緣之人的調遣,你那徒弟又不願意學符籙,才致使風雷咒失傳那麼多年。”

“而今有人成功召來神雷,你也可放心此法無人傳承了。”

梁檀眸光盈盈,沉默許久,長長地歎一口氣,“當年我傷得太重毀了金丹,再無法使出風雷咒,才致使它銷聲匿跡多年,如今……”

說著,他掬一捧淚,忽而撩起長袍就要衝著青璃跪下,“懇請盟主將那人找出,了我此生唯一憾事。”

青璃晃了晃手指,一股輕柔的力量便托起了梁檀的雙膝,她親和道:“即便你不說,我也自會全力去尋,隻不過風雷咒從你梁氏而來,要尋找此人,須得你親自而為。”

梁檀立即道:“隻要能有方法找到,我定當萬死不辭。”

青璃仿佛就是為了等他這一句話了,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說道:“倒也沒有到論生死的地步,隻是要麻煩你去長安走一遭了。”

梁檀一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方才還是雄心壯誌,願意上刀山下火海,現在卻心虛地垂下眉眼,不敢應聲。

青璃假裝看不見他的為難,繼續道:“百煉會四年舉辦一次,上回主辦門派是玄音,這次輪到寒天宗,隻是寒天宗位於人界北境,地處偏僻,為便於其他門派前去赴會,便與鐘氏商量聯合舉辦,將此屆百煉會的地點定在長安。”

梁檀恨聲道:“這寒天宗欲意拉攏鐘氏的意圖竟如此不加遮掩!”

殿中三人都看得出他是在裝模作樣,一時間誰也沒有接話,果然就聽梁檀繼續道:“隻是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跟著那些年輕小輩去參百煉會,難免遭人笑話。盟主你看……”

青璃轉身道:“宋小河也會去。”

梁檀一驚,“她為何會去?我那蠢徒去了便是沙包,隻有挨打的份,盟主還是換個人選吧。”

青璃就道:“是溪山向我請求要帶上她。”

“啊?”梁檀驚疑地皺起眉,“何時啟程呢?”

“明日。”青璃道。

梁檀一聽,瞬間便是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真相大白!

心說這小子總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難怪整日往滄海峰跑得那麼勤快,原來就是為了哄騙他那蠢徒去參加百煉會,讓人當個沙包打。

要不怎麼說修無情道的人沒有心呢,沈溪山看著年歲不大,心思倒是深沉歹毒!

梁檀又想,他那蠢徒也是可憐,竟是不知如何招惹了這壞心眼之人,被坑害了還迷在其中任人哄得團團轉。

“敬良靈尊,若想尋得那召雷之人,長安這一趟,你是必須去。”左曄說道:“百煉會集結人界仙門千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