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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河就直說了,“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樣子。”

沈溪山:“你要是沒話說就閉上嘴,給我個清淨。”

宋小河哪會那麼容易就老實,她歪著頭,去看沈溪山手裡拿的書,上麵的字密密麻麻,還畫著奇怪的圖案,“這是什麼書?”

上次與鐘潯之爭執時,沈溪山也站出來說了句話,那在宋小河的眼裡,他們就是一致對外的同門弟子。

是一夥兒的。

宋小河看到那本書的封麵上寫著卜算神法,即使沈溪山不理人,她也要自說自話,“我從師父那裡聽過,卜算神法是天界神法,凡間所流傳的都是假書,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看了。”

沈溪山放下書,從袖中摸出幾個銅板來,說道:“怎麼就不能是你師父說的是假的呢?”

宋小河道:“師父說的都是真的。”

沈溪山才不相信宋小河的師父,能教出這麼笨的徒弟,師父能厲害到哪裡去?

他將銅板擺了個陣,隨後不知念了什麼咒語,幾個銅板同時一蹦,翻出了不同的麵。

他正低頭分辨時,宋小河又把腦袋湊過來,好像對沈溪山做的事都好奇得很,“這是什麼意思?是好卦嗎?”

沈溪山正要說話,門突然被打開,步時鳶從外麵走進來。

她往沈溪山和宋小河這邊瞥了一眼,兩人,說道:“沈少俠還沒放棄?”

沈溪山低頭看著銅板,低低應了一聲,“卜算神法太難參透。”

步時鳶坐下來,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窺得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何須自找煩惱。”

沈溪山把銅板一一收起,“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他拿出張紙放在桌上,宋小河瞄了一眼,見也是張地圖,她覆身過去,趴在桌沿看。

地圖上也畫了那座高高的山峰,但其他圖案卻與剛才沈溪山畫的截然不同。

“入山峰處有一汪瀑布,自瀑布向北行,途徑一片飛蛾地,再往北尋,便可看到一個山洞。”沈溪山的指尖隨著說話時滑動,落在邊緣處,說道:“若是能在這裡集合,我就帶你們進入鬼蜮。”

步時鳶道:“途中可有什麼危險?”

“飛蛾地有沼澤坑,陷進去便出不來,走路的時候看著點就行了。”沈溪山道:“我最遲等到寅時末。”

步時鳶頷首,“多謝。”

宋小河在一旁,看看步時鳶,又看看沈溪山,一臉的疑惑。

隨後她附到步時鳶的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他一臉算計,當心有詐。”

誰知沈溪山聽見了,說:“你可以跟他們走,對你來說並無區彆,隻是死得更快而已。”

宋小河撇撇嘴,“耳朵倒是好使。”

步時鳶拿了地圖,起身離開,宋小河就跟上去。

蘇暮臨當門童當得勤快,剛將門關上,沈溪山就拿出幾張紙,遞給蘇暮臨。

“暗中送給各派領頭,行動隱秘些,彆讓任何人發現。”

沈溪山一給他派活兒,他就特彆高興,立即興奮道:“放心吧大人,我保證不讓第三人發現。”

第17章 各懷鬼胎相互算計(三)

“鳶姐,你真的相信他?”宋小河跟在步時鳶身後,碎碎念道:“先前我在仙盟外門查過,弟子冊中沒有他的名字,我感覺他一開始就不是仙盟的人,他來曆不明,身世不明,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感覺很危險。”

“無須擔心,我們與他並非敵對。”

“但他給仙盟那夥人的領頭人指了另一條路。”宋小河道。

步時鳶將地圖給了宋小河,說道:“你收好,不要給任何人看,這是進鬼蜮中危險最小的一條路,切記要在寅時之前找到山洞,否則朔月一過,再進就難了。”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凝重,像在交代宋小河很正經的事情。

宋小河懷疑沈策,但相信步時鳶,於是將地圖收下。

中午飯是跟雲馥一起吃的。

雲馥手巧,仿佛什麼菜都會做,宋小河最喜歡這樣的人,邊吃邊勸,“舒窈,你跟我回仙盟吧,我師父就我一個徒弟,再收你一個也不多的。”

雲馥一邊笑一邊給她添菜。

“你們真的要進鬼蜮嗎?”宋小河吃飽了,揉著肚子癱在椅子上,說:“現在還沒進去,來得及回頭。”

“你堅持要去的原因是什麼?”雲馥不答反問,“為了救你的小師弟?你視他如親人,還是愛人?”

宋小河死劫在前,她執意前往,等同赴死,在雲馥的眼裡,隻有親情或是愛情才有如此力量。

“我喜歡他。”宋小河說。

“你們兩情相悅?”

“不。”宋小河笑了笑說:“仙盟太大了,他眾所矚目,我籍籍無名,所以我們從未見過麵,他也不認識我。”

雲馥愣了一下,臉上出現訝異的神色,又似乎有些不讚同宋小河的作為了,疑惑道:“他根本不認識你,你為何還要為他赴死?”

“雖然他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已經喜歡他十年了呀。”宋小河晃著雙腳,渾然不在意道:“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都放棄了尋他,可萬一他還活著呢,就隻有我能救他了啊。”

雲馥看著宋小河沒說話。

宋小河雖然看起來傻裡傻氣的,但她自己要做的事似乎十分清楚,就像她一直無所謂地將自己的死劫掛在嘴邊,渾然不怕。

實際上她很明白,她會死在鬼蜮裡,根本不用彆人提醒她要麵對什麼。

“我是被宗門派出來的,我和三師兄沒有退路,隻能往前。”雲馥歎了一口氣,說道:“但願這次能夠幸運些,活著回去就好。”

宋小河寬慰了她幾句,不過並不是“你當然會很幸運”“肯定會活著回去”之類的話,而是說:“師父說了,早死晚死,終有一死,何況此行那麼多人,大家都死了的話,黃泉路上也不孤單是不是?”

雲馥覺得宋小河說的話不是很吉利,趕緊送了她一籃糕點,將她送出房間。

宋小河提著糕點歡歡喜喜走了。

剩下的時間,宋小河都坐在甲板上吹風,兩條腿穿過欄杆晃在下麵,往下眺望風景。

手邊擺著一籃糕點,她慢慢地吃著,待黃昏之時,籃子就被吃空了。

天邊出現了火燒雲,大片霞光落在無邊的荒漠之上,重山錯落,赤地千裡。

宋小河站起來,長發被風吹得飛揚,辮子上掛著的銅板若隱若現。

隻有師父會給她的頭上紮兩個丸子,然後再給她辮上四縷小辮,末尾處係上銅板,並叮囑道:

“這四個銅板是你周歲抓鬮之物,不可為了買糖將它們用出去。”

宋小河六歲時跟彆的弟子換吃的,摘了兩個銅板,回去就被師父打了一頓,還罰她麵對著樹反思。

梁檀將那兩個銅板要了回來,自那以後,她就一直隨身帶著,再沒將銅板給任何人。

那座高聳的山峰越來越近,夜幕將近,已經到了鬼蜮的門口。

宋小河突然很想念師父,那個總是罵罵咧咧,又給她梳頭做飯的老頭。

他做的燒肉很香,雲吞麵也是拿手的,還有櫻花糕,烤鴨片,燉豬蹄……

宋小河摸摸肚子,決定回房再吃點。

夜幕遮天,今日朔月,天上不見月,人間無光。

靈船四處點了燈,在一望無際的黑夜中尤其顯眼,像個移動的活靶子。

由於進入了危險境地,夜間在甲板四處守夜的弟子增多了一倍,大部分弟子都嚴陣以待,不敢放鬆警惕,隻有少數人小聲交談。

宋小河吃飽了後自己在房中閒著無趣,便又跑出來,想去找沈溪山。

沈溪山雖然說話不好聽,也沒什麼耐性,但宋小河跟他從仙盟一路吵到這裡,也算是有點交情了。

而且宋小河樂意氣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生氣,宋小河就高興。

她正打算往一層去,剛下樓,就有一堆人風風火火地往上趕,頭前的人喊著:“戒備!將武器祭出,速度快點!”

他們從宋小河的身邊飛快跑過,麵色惶急。

宋小河的腳頓時轉了個方向,跟著往甲板上去。

走到門邊,外麵就傳來吵鬨的叫喊:

“危險!”

“快叫人來——!”

照理說宋小河靈力微弱,遇到危險合該是哪遠躲哪。

但她師父梁檀向來是個喜歡看熱鬨的,不管前山發生什麼事,都帶著宋小河去湊一湊熱鬨。

所以也導致了宋小河對萬事好奇的性子,更何況她相當無畏,有著一種不怕死的憨莽。

宋小河兩三步跨到門邊,就有幾批人飛快地從她身邊而過,一邊念動法訣一邊往甲板去。

她伸著脖子,把腦袋往外探,打眼就看到一種凶猛的怪物跳撲到一弟子的頭上去。

那怪物很像是一種長毛猴子,但又比猴子醜陋許多,身上的毛發是黑色的,尾巴細長,背上有鳥翅,雙爪似鷹爪,一張口,就能看到無比尖利的獠牙。

它們發出刺耳尖銳的叫喊。

整個甲板上都是這種怪物,各派人催動靈器法術對付,斑斕的光芒閃爍,在夜色中尤為刺眼。

這怪物像感知不到疼痛,一個勁兒地往人身上撲,專門抓人的腦袋,一旦被撲住遮擋了視線,下一刻它們就會張開大嘴,用獠牙刺進人的頭顱之中!

宋小河從未見過這種妖物,心一下提到了嗓子上,恐懼在心腔蔓延。

一個被妖物抱住了腦顱的弟子掙紮著撞到了宋小河的麵前來,那弟子慌張地用雙手扯妖怪的毛發。

但妖怪抱得極緊,鋒利的爪子扣進肉中,鮮血瞬間染紅弟子的衣裳。

距離宋小河如此之近,近到宋小河能清晰地看見妖物張大嘴,凶猛獠牙往下咬的任何細節。

她的心中被害怕占滿,但動作卻是非常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她拔出腰間木劍的同時往前兩個大步,雙手握住劍柄,用力揮打在妖怪的臉上。

宋小河幾乎是發自本能地攻擊,這一劍用了她雙臂上全部的力量。

木劍無刃,本無法傷人,誰知那妖物卻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一下就被打飛出去,雙翅抽搐著撲騰,滾下了靈船。

宋小河拽了那弟子一把,往艙內拖,“快進來!”

那弟子嚇得屁滾尿流,大哭著跑進船艙之中,背靠著牆不斷對宋小河說謝謝。

“彆在這了,進去躲著呀。”宋小河見他不動,催促道。

那弟子坐著不動,方從死裡逃生,嚇得全身都在顫唞,卻不肯往裡躲。

宋小河見狀,恍然明白了什麼,再轉頭看去,發現甲板上抗敵的人都是各派的年輕弟子。

她以前有所耳聞,各門派出行都會帶上一批靈力中等的弟子,這些弟子在無危險時多是打雜之用,遇到危險則會頂在最前方,確保隊伍的主力留存精力和狀態。

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