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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簡直想把他一腳蹬出結界。

“什麼龍神?”她問。

“龍神乃是創世之神,傳聞當初天地一片混沌,世間誕生的第一個生物,便是龍神。其後才有江河湖海,山川峽穀,諸神萬獸。”謝歸站在宋小河的身邊,給她解釋,“龍神所到之處,就有生靈誕生。它遊遍世間,最後找了處無人之地沉睡,後世也有不少龍神出世的傳聞,但從未有人親眼見過。”

“山川峽穀是龍神的脊骨,江河湖海是龍神的血液,諸神萬獸是龍的魂靈,後人為感念龍神,便有了祭龍神的傳統。”步時鳶接話道:“流傳千古,現在少有人還會舉行這古老的祭祀,讓我們撞見,便是走了大運。”

沈溪山雙手抱臂,滿不在乎道:“這些都是傳說,又沒人真的見過龍神,說不定隻是前人的臆想。”

步時鳶側頭瞧了他一眼,蘇暮臨也小聲反駁,“不,是真的,龍神大人真的存在。”

謝歸笑了笑,“倒也是,畢竟是遠古的事,誰知道是不是杜撰的,宋姑娘以為如何?”

宋小河想了想說:“可能存在吧,畢竟空%e7%a9%b4來風。”

一聲嗩呐聲破空響起,聲音尖銳地刺過來,穿透力極強。

詭異的曲子隨著黃沙之中蜿蜒的東西快速地靠近,地麵那細細密密的震動也越來越明顯。

不少人站在門邊上觀望,警惕地防備著,隻要確認靠近的東西是危險,便會立即發動攻擊退守。

待越來越近時,宋小河才看清楚。

那條飄在空中蜿蜒前行的東西,實際上是由數千個燈籠連著漆黑的鐵皮製成的,每一節都是拚接而成,鐵皮上雕刻了鱗片一樣的東西,裡頭估計是空的,插了長長的棍子,下麵有人舉著。

最前方是一顆碩大的龍頭,長長的龍角最為顯眼,嘴巴威武地大張著,露出鋒利的龍牙來。

舉著鐵皮龍燈的人按照彎曲的路線奔跑,與燈的光影結合,黃沙又掩住了下麵的人,這才造成了這條龍在蜿蜒前行的假象。

大地細小的震動,這是這成百上千的人步伐一致的奔跑造成的。

看起來就是一場,舉行在黃沙天之中的祭祀而已。

待那隻巨大的鐵皮龍晃到了麵前時,蘇暮臨像發癲似的,突然雙膝跪地,高高舉起雙手,發出嘶聲力竭的叫喊:

“龍神大人萬歲——”

他喊得臉紅脖子粗,極為投入。

所有人都驚異地看著他。

宋小河真的很想一腳把這個蠢東西給踹出去,忍了又忍,才沒抬腿。

誰知下一刻,蘇暮臨整個人就撲了出去,一頭栽在了外麵,臉撞到了地上,埋入厚厚的沙中。

宋小河嚇一大跳,心想著她剛才明明是忍住了沒出腳的,難道是身體擅自做出了行為?

瞥眼又瞧見沈溪山收回的腳,他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色,“聒噪。”

蘇暮臨慌亂地爬起來,拍了兩下臉上的沙,正想質問是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卻不想抬頭的瞬間就嚇得頭皮發麻,魂飛魄散。

隻見舉著鐵皮龍燈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種身形跟凡人很像的妖物,但麵上卻沒有鼻子,一雙眼睛的斜下方還生了一雙黃豆大的小眼睛,生著三角嘴,兩邊露出鋒利森白的牙齒。

再往上看去,那也不是手,而是兩隻蟲子似的前肢,雙腿倒是生得像人,奔跑起來極其有力的樣子。

有東西注意到了突然蹦出來的蘇暮臨,轉頭朝他看,沒有瞳孔的眼睛對著他,極其陰森,把他嚇了個半死。

蘇暮臨的淚水直接飆出來,連滾帶爬地滾回了結界之中,“啊啊啊妖怪!是妖怪!”

宋小河趴上結界,仔細望去,果然發現這些舉著龍燈的並非人類,當即就嚇得打了個冷戰,往後縮了兩步。

她從未見過這種生物,妖不妖,人不人的。

沈溪山被蘇暮臨吵得厲害,耳朵受不了,摸了張符紙拍在他腦門上,“滾進去。”

蘇暮臨嚇得渾身發軟,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飛快跑進了廟中。

“宋姑娘,這裡恐有危險,你也進廟中去吧。”謝歸對宋小河道。

沈溪山往前走了兩步,微微眯眼朝外看,輕描淡寫道:“還未完全化形的妖精,能有什麼危險。”

“你見過這種東西?”宋小河立馬湊過去問。

“在人族廢棄的城鎮居住久了,就妄想變成人族。”沈溪山瞥她一眼,“像你這種有靈力卻又十分低微的人,是他們最喜歡的養分。”

宋小河瞪他一眼,覺得此人太討厭,不再與他說話。

說話間,後麵的人已蠢蠢欲動,認為是這些妖物將他們困在了城中,有些人主張現在殺出去,將這些妖物殺儘。

這些低微到連化形不能的妖物,自然能夠輕鬆殺死,若是他們猜測錯了,也不會有傷亡損失。

幾人打定主意,正要出結界,步時鳶卻在這時突然開口,“若是你們動手,就一生也彆想走出這座城。”

“你又是何人?”有人不滿地質問。

步時鳶手中的拐棍不知何時消失,右手捏了串墨白交織的珠子,上頭串了走環,墜著黑色的流蘇,左手負在身後,倒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姿。

宋小河見趕忙去介紹:“這是我請來的半仙,算無遺卦,什麼都能算,連我十七歲之前有個死劫都算出來了。”

眾人古怪地看著宋小河,大概是覺得她腦子不正常。

沈溪山望著黃沙中飛快掠過的龍燈道:“那她算得還挺準,不如給我算算?”

步時鳶道:“沈少俠想算什麼?”

沈溪山:“姻緣。”

步時鳶道:“沈少俠將來的伴侶,會是六界之中相當了不起的人物。”

沈溪山扯了扯嘴角,“可我修無情道,何來的伴侶?”

步時鳶:“我的卦,從不出錯。”

“鳶姐,你彆搭理他。”宋小河拉了一下步時鳶的衣袖,對沈溪山針對的很明顯,“這人指定是知道自己以後絕對討不到媳婦兒,要打一輩子光棍,才去修無情道的。你算的那個厲害伴侶,定是看他可憐,讓他入贅當了上門女婿的。”

沈溪山嘴角一抽:“你喜歡的小師弟修的也是無情道。”

宋小河揚起下巴,哼聲道:“那不一樣,小師弟是追求劍道求的是飛升,是為了光耀人界仙門,你這等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能與他相提並論?”

沈溪山難得被氣到,眉頭狠狠一皺。

“宋小河,你怎麼那麼欠揍呢?”

第9章 黃沙迷城(三)

宋小河還覺得他欠揍呢。

不過眼下還有寒天宗的人,宋小河不想跟他爭執,免得丟了仙盟的臉麵。

她衝沈溪山撇撇嘴。

“我來此地,就是為了幫諸位走出這裡,若你們想出去,不妨聽我一言。”步時鳶轉身,目光從人群之中一一掠過。

“你能有何能耐帶我們出去?”人群當中有個年輕的男子說道,“我們連你是何人都不清楚。”

“且先進去,坐下來商議吧。”步時鳶從容轉身,率先往廟中去。

眼看著那群敲鑼打鼓,舉著鐵皮龍燈的妖精跑遠,從街道上消失,眾人也都紛紛回到廟中。

火堆中心的位置,坐著三人,兩男一女。

步時鳶緩步走過去,在火堆邊坐下,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泰然自若。

宋小河往裡看了一眼,瞧見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麵熟,知曉他是仙盟獵門中天字級的獵師,名喚羅韌。

仙盟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批就是獵門天字級的獵師,數量並不多,所以其中每個宋小河都見過很多次,麵熟。

她在仙盟的存在很微弱,除卻後山的弟子,就隻有醫仙閣的人與她相識,雖然這人八成沒見過宋小河,但她還是沒敢湊過去,反而跑得遠遠的,在角落中坐下來。

每個隊伍之中都需要領頭羊,火堆旁坐著的三人就是仙盟和寒天宗這次行動的領頭者。

步時鳶加入其中,低聲與三人交談起來。

她表示自己能夠帶他們走出這座城,且要求很簡單,就是在去往酆都鬼蜮的路上,順道捎上她和宋小河就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步時鳶雖看上去疾病纏身無比虛弱,但她很直白地點出了眾人遇到的困境和目的地。

三人並不無知,立即就明白她的卜算是有幾分真本事的,絕對能給他們提供幫助。

在這地方,什麼身份來曆倒顯得不重要了,於是談話隻用了半刻鐘,雙方就達成了約定。

步時鳶回去的時候,宋小河正在拿著肉餡餅往嘴裡塞,腮幫子圓鼓鼓的,也不怕噎著。

“你們聊完了?”宋小河咽下嘴裡的東西向她詢問。

步時鳶點頭,“他們答應我們隨行。”

宋小河疑惑:“你也要去?”

步時鳶側躺下來,脊背佝僂著,將身體蜷縮,淡聲道:“去親眼見證我算出的死劫。”

宋小河哦了一聲,繼續啃著肉餅,渾然不在意那個懸在她頭上的死劫。

吃完了肉餅,宋小河意猶未儘地%e8%88%94%e8%88%94嘴角,視線隨意掃了一下。

窗外仍舊是昏暗,廟內大多數人都呆坐,零星幾人打坐休息,火光將人的影子投在牆上,不斷閃爍著。

牆邊的蘇暮臨頭上仍貼著符籙,正老老實實地坐著。

沈溪山則半靠著牆,姿態散漫地讀著手裡的書。

宋小河吃飽就困了,打了個哈欠,學著步時鳶的樣子往地上一躺,很快就睡去。

黃沙天詭異非常,持續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被迫躲在廟中避風。

待到夜幕,月亮升起時,風突然就停了。

宋小河睡得熟,被步時鳶搖醒的時候,還發出不樂意的哼唧聲,隻覺得困得厲害,一門心思想睡覺。

忽而有手指在她眉心處點了下,輕緩的聲音傳來,“醒醒。”

瞬間,宋小河就感覺所有神識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步時鳶低頭看她。

她坐起身,就看見屋中的火仍舊旺盛地燃著,但所有人都歪在地上睡覺。

忽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轉頭去看。

沈溪山站在門邊,月光落進來,灑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高大而精壯的身軀。

蘇暮臨則佝僂著身子趴在邊上,伸長脖子朝外張望,鬼鬼祟祟的樣子。

夜很寧靜,除了偶爾的鼾聲之外,再沒有彆的聲響。

步時鳶衝她招了下手,然後起身往外走。

宋小河跟出去,四人先後走出了結界。

皓月當空,天上沒有星星,一望無際的黑幕。街道上滿是沙塵,是刮了一整天的沙風留下的,一踩一個腳印,倒掩蓋了腳步聲。

路上空無一人。

宋小河看了眼沈溪山離去的背影,問步時鳶,“怎麼回事?咱們是要做什麼?”

廟中的人都是高手,一是不會出現同時睡覺的情況,必定會留一批人守夜,以備突發事情。二則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