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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逃脫。

直到直挺挺地倒下,小院才恢複安靜。

顧京墨走到他的身前,手在他的額頭抹了一下,收走了一抹銀輝,收了他的記憶,接著盯著懸頌看了許久。

“長得是真好看,可惜了,不是和尚……”

雲夙檸從暗處走出來,到了二人身邊站定,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隻是說道:“其實他的意見可以考慮。”

“算了吧,沒必要,這和帶兵打仗,為了保命卻投靠敵軍有什麼區彆?寧願死撐護國,也不做叛軍。”

“好,我懂了。”雲夙檸也不執著,隻是看向懸頌,“我派人將他送去緣煙閣?”

“嗯,我已經抹去他的記憶了,送走就可以了。”

雲夙檸並沒有異議,扶著懸頌起身,臨走時小聲問道:“魔尊其實是不想他卷進這場紛爭內吧?”

“我看起來心地善良?”

“嗯。”

“嘖……”顧京墨一個勁地搖頭,“不不不,我才不在意他的生死,隻不過我要找的是和尚,他不是。”

“若是不在意,剛才可以將他殺了,而非抹除記憶,也不必我們舟車勞頓送他離開。”

顧京墨看著雲夙檸一陣氣惱,指著他破口大罵:“你看看你這自作聰明的樣子!病懨懨的人都扶不穩,還在這裡猜測我的心思!我的心思是你能猜的嗎?再不滾蛋我一腳把你這個病秧子踹散架,滾蛋!”

“嗯,好。”雲夙檸並不氣惱,反而輕笑出聲。

顧京墨重回自己的房間,離開的途中步伐很快,走了一段突兀停下,站在冷冷月下回頭,卻沒有看到有人跟著她。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悵然若失地怔愣了片刻,又回身繼續往回行進。

罷了。

罷了……

回到房間中,她看到黃桃已經醒了,黃桃看到她之後驚喜地道:“魔尊!”

“你醒了?還記得我?”她麵容一喜,立即迎了過去。

“嗯!”黃桃笑得格外爛漫,“怎麼能把您忘了呢,永遠都不要忘記。”

顧京墨抬手揉了揉黃桃的頭頂,笑得格外溫柔,如初晨和煦的光。

*

青佑寺。

高岸深穀之中掩藏著峻宇雕牆,煙波浩渺三千裡,竟隻有一處居住之地。

這便是迦境天尊閉關的位置。

懸頌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徒子徒孫們將自己的傀儡術分身抬進他閉關的禪房。

他,修真界最為年長,修為最高,學識最為豐富的修者,堂堂迦境天尊,竟然被人收了道侶印,丟出了穀外!不!要!了!

他第一次苦口婆心地勸說彆人,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對待。

到最後,他唯一讓顧京墨欣賞的,居然是他的相貌!!!

荒唐!

膚淺!

愚不可及!

若他使用的不是修真界的禁術——傀儡術。

若是顧京墨不那麼年輕,也有些學識積累,聽說過傀儡術,他都無法逃脫顧京墨的控製。

他隻能慶幸被抹除記憶的是傀儡分身,而非他的本身。

他起身到了傀儡分身的身旁,掰開了分身的手心,從手心取出了一根微微卷曲的長發。

他的確沒想到顧京墨會突然布陣,顧京墨也不會想到他偷偷取了她的頭發。

好奇。

實在好奇。

他想要看一看,顧京墨究竟為什麼要到處分發鈴鐺,為什麼要這般愚蠢地舍己為人。

還有,他要看看她的記憶裡又有誰是可疑的。

第43章 那時年少(一) “謔!好多小和尚!”……

明以慢站在顧京墨的身邊,盯著顧京墨看,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此刻,顧京墨穿上了明以慢的門派法衣,像模像樣地偽裝成了緣煙閣的弟子。

原本濃豔的女子,此刻也多了一些素淨,隻是怎麼看怎麼違和。

明以慢指了指她的頭頂,問道:“你這個發釵能拿掉嗎?”

顧京墨有點不願意,站在原處生悶氣。

明以慢不由得歎氣,這個魔尊真是有些壞脾氣,合理的建議,她聽了也會生氣。

好在她發脾氣了不會喊打喊殺,隻是憤怒的鬥雞一樣,高高地仰起頭,雙手環%e8%83%b8,雄赳赳氣昂昂,似乎絕不妥協。

明以慢隻能耐心解釋:“緣煙閣有門規,門內弟子不得衣冠不整,發型也是如此,必須全部都盤起來用發冠固定,甚至不可以漏出碎發來。”

“規矩太多,人也死板。”顧京墨取下雙釵來,寶貝似的收進了裡懷內。

她自由散漫了兩百多年,突然管束她,她自然受不住。

明以慢走過來幫她整理頭發,努力梳得整齊。

她隻覺得頭皮都被扯得陣陣發疼,眉毛都跟著眉尾更揚了。

她的頭發稍卷,整理起來頗為吃力,最後是黃桃過來按住了顧京墨頭頂卷曲的部分,明以慢咬著牙幫顧京墨梳理,這才將不服管束的頭發束了起來。

發冠固定的一瞬間,顧京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抬手摸自己的頭頂:“我覺得我每一根發絲都在跟我抗議。”

明以慢則走到了她的身前,俯下`身來盯著她的臉頰看。

顧京墨突然揚眉:“我這種美貌可是改變不了的。”

“眼尾太紅了。”

“火係靈根,眉尾紅太正常了,這是靈根特征。”

“擋上。”明以慢說著,回頭看向黃桃,“有水粉嗎?”

黃桃搖了搖頭,她從來不用這些,畢竟她是一條不會打扮的小黃狗。

明以慢又看向顧京墨,顧京墨拿出了三個百寶玉和幾個儲物袋:“你們三個人給的,還有山寨給的,沒了。這種東西估計隻有丁臾那騷蹄子有。”

誰知話音剛落,就從院落裡傳來了丁臾的罵聲:“把我請來保護你,你卻在背後罵我?!”

顧京墨聽到丁臾那“千回百轉”的嬌柔語氣,不由得笑出聲:“哪啊,我是感知到你來了才罵的,這是當麵罵。”

“找打!”丁臾說著踹門進來,氣勢洶洶卻隻是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一個水粉盒,“我用的,都是最好的。”

明以慢被丁臾的陣仗嚇到了,已經準備掐指布下保護的結界了,卻被遞了一盒水粉,一時間竟沒能回過神來,錯愕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來。

顧京墨也是美豔的,獨特在氣質高傲淩厲,又富有韻味。

丁臾的美是柔中帶血的,走路會扭動自己纖細的腰肢,人也總是搔首弄姿,語氣也是魅惑裡帶著嬌嗔,初相識時著實讓人受不住。

明以慢對丁臾有些避諱,似乎很不擅長跟丁臾這種女修來往。

明以慢規規矩矩地打開水粉盒,幫顧京墨遮掉豔紅的眼尾。

丁臾掃視了一周,問道:“你的小眷侶呢?”

“丟掉了。”

“怪可惜的,那皮相著實不錯,我這些年裡都少見那般相貌的。”

顧京墨想起了什麼,又問丁臾:“你看他可眼熟?”

“眼熟?你可彆想找碴打架,我可沒睡過他。”

“不是指這個,你們圍攻六道時不是和正派修者一同過嗎,可曾見過他?”

顧京墨年紀尚輕,見過的正派的修者不多也正常。

但是丁臾修煉的時間長,應該認識得多一些,若是懸頌真是有什麼名聲的修者,丁臾應當認識才對。

丁臾搖了搖頭:“我們當年雖說是合作,卻是在不同地方戰鬥。我們七鬼是第一批叛變拖延時間的,待正派修者前來圍殺時,我已經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了。當年的六道,也是被活活耗死的。”

“那你之前見過他嗎?”-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丁臾乾脆坐在了桌麵上,蹺起二郎腿,身姿妖嬈地回想,又看向門外:“小修兒,你見過那個小和尚嗎?”

“未曾。”

顧京墨又看向明以慢。

按理來說,若懸頌是緣煙閣的長輩,他們三個最開始見麵的時候,應該能夠一眼認出來,為何沒人認識他呢?

難不成她猜錯了,懸頌真的不是緣煙閣的?

可是他當時的反應證明,他的確不是青佑寺的和尚。他又那麼聰明,很多事情都遊刃有餘,看起來閱曆也算豐富,不該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還未能想到答案,院外又喧鬨起來,一名男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討好諂%e5%aa%9a。

“魔尊,老奴的祖宗喲!老奴可想死你了。”男子說著進了院子,又見到了丁修,當即麵容一喜,“喲!丁家小祖宗也在,這是鬼王祖宗也在呢?”

說著,笑著繼續往裡來。

丁修抬手擋住了他:“在這裡候著就行了。”

“是這個理!小祖宗提點得對,瞧老奴這個沒眼力的。”男子說完,眼睛卻滴溜溜地往屋子裡看。

黃桃第一個走了出去,站在門口雙手環%e8%83%b8地說道:“放心吧,魔尊問題不大。”

“魔尊怎麼可能有事?淨聽外麵胡說了,老奴都想去砸爛他們的腦袋。”

“那你去了嗎?”

“哎喲,黃桃小祖宗這不是取笑老奴呢嗎?難不成老奴還能提著那些惡心的頭顱來見?”

顧京墨一直坐在屋中聽著,確定自己的眼尾被遮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走了出來,道:“鯢麵坨坨。”

“老奴在。”鯢麵坨坨立即將拐杖立於身前,行了一禮。

“外界情況如何,速速告知於我。”

鯢麵坨坨抬手比量了一個數字:“七個。”

“什麼七個?”

“我殺了七個,分彆在重森霧林、巴峽……”

“隻有七個?”

“我隻發現了七個。”鯢麵坨坨說著重新站好,正要彙報,卻見明以慢從屋中出來,眼睛跟著明以慢移動,彙報的聲音也在轉著方向,“那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膽敢覬覦魔尊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京墨劈頭蓋臉地打了一巴掌。

其實沒多疼,鯢麵坨坨卻叫得誇張:“哎喲!祖宗,您打老奴做什麼?嫌老奴殺得少了?”

“彆看了,你配不上。”

“怎麼就配不上了,老朽也有化神期修為,這種尚未金丹的小娃娃,老奴還是能試試的。”

“相貌不合適,非得我明說?”

丁臾也大笑著走出來,說道:“你啊,選個覬覦你修為或者你法寶的女修,你情我願還好,不然你找一個瞧不上你的,真有點委屈人家了。”

鯢麵坨坨萬分不服氣:“老奴也會有絕美的愛情!”

在修真界的代號,有可能是其殺人手段,有可能是其行事風格。

但是鯢麵坨坨這個代號是因為他的相貌。

他的麵容很有特點,塌鼻梁厚嘴唇,還有幾根銀色的胡須,破馬張飛橫七豎八地長著,麵容如鯢。

又因為獨特的修煉方式,讓他的身體傴僂,甚至像一坨,而非一人,因此得名鯢麵坨坨。

顧京墨也不再取笑他對絕美愛情的向往,朝著他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