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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京墨歪頭看向懸頌,見懸頌似乎沒有其他多餘的舉動。

身為出家人,對她身上的肅殺之氣不喜也是情理之中,她沒有再理會,隻是打坐調息,準備趕往下一處目的地。

*

許明坤等人的儲物袋中的飛行法器品階也不算高,行進速度很慢,他們仍需要通過傳送陣輾轉,才能到達下一處。到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整整經過了三個傳送陣方才到達。

行至攜陽地帶時,已是夜幕星河,茂密叢林香霧斜升,幽暗寧靜。

林梢漏了幾抹月光,落在幾人身上仿佛衣角渡上了霜,伴著涼風陣陣清冷。

中途停頓時,懸頌不禁問道:“你的遁術極其玄妙,為何途中要這般周折。”

顧京墨倒是不在意:“我那個遁術需要在終點布陣,方可轉瞬即達,可以說成是定點傳送陣。這種遁術隻適合逃離,不適合趕路。”

懸頌垂眸未再說什麼,隻是在心中暗暗思忖,這魔尊似乎沒什麼心機,將自己的逃跑之術都坦然說了,也不怕他宣揚出去。

真把他當自己人了?

真……當他是道侶了?

說起來……他額頭的道侶印還未解開。

他們想稍作停歇,便徑直出了叢林,在附近坊市尋了一家客棧落腳。

修仙界的坊市內可租借洞府。

攜陽地帶靈氣並不算豐盈,洞府也隻能供修者暫時落腳,不適合久留修煉。

黃桃在路上變賣了些儲物袋中的東西,讓他們在途中不會再那麼拮據。

到了客棧,黃桃租用了兩個洞府,交了靈石,等待店主送來結界石。

顧京墨雙手環%e8%83%b8和懸頌站在不遠處瞧著,似乎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同一處。

不遠處,緣煙閣三名弟子模樣的修者正在跟坊市的人打聽附近的情況。

緣煙閣的門派服裝是統一的煙青色,道鬢整理得整整齊齊,用一根暖玉發簪固定,隻在額前有些許碎發。

三人皆站得筆直,氣質絕然,僅僅一眼便可以辨彆出三人皆是仙氣縹緲之人。

這種超凡脫俗的樣子立於如此簡陋的坊市,自然格外顯眼。

當然,也有人側目於僧人居然與豔麗女子並肩而立,隻是二人並未在意罷了。

這三人一女二男,其中一名男子到了金丹初期的修為,另外兩人則是築基期修為。

顧京墨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臉頰上掃過,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懸頌先是看了看那名貌美的女弟子,再看向顧京墨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微微蹙眉,朝前走了些許擋住了顧京墨的目光。

顧京墨被擋住後也不氣惱,看不到小美人,看懸頌這個大美人也不錯。

許是說到了讓人憤慨處,被詢問的店家聲音陡然拔高:“還不是那個女魔頭在作祟!”

他說完,他的妻子似乎是受到了驚嚇,趕緊放下手裡整理的東西過來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的出言不敬給他們引來殺身之禍。

情緒激動的中年男子躲開了妻子的手,怒道:“小仙尊都來這裡處理禍害了,怎麼還不能說了?”

“他們的修為……怕是也、怕是……”這三人不過是小弟子,哪裡是顧京墨的對手?

三人自然懂了,其中金丹期修為的男修者謙遜地拱手說道:“二位不必慌張,我等的確非是顧京墨的對手。但是師門已傳來消息,他們會請迦境天尊出關來滅殺顧京墨,我等隻是先行前來調查情況的。”

顧京墨聽完不由得揚眉:怎麼又是她的事情?她又做了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傷天害理的事情?

懸頌則是抿緊了嘴唇:他何時答應那群徒子徒孫了?他本人怎麼不知道?

這二人心中所思所想,旁人自然無從知曉。

攤主聽聞了迦境天尊的名號,當即便是一驚,緊接著是放下了心來,夫妻二人甚至握著對方的手險些喜極而泣。

從此就可以看出,迦境天尊在三界的名聲跟地位,無疑是受人敬仰且信任的。

偏二人的模樣引得懸頌不喜,腦海中閃現而過的,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罵聲,內容肮臟得讓他心口刺痛,還有那些朝他丟過來的爛菜以及潑來的汙穢臟水。

朝他辱罵,甚至將利刃插向他的人,曾經也是敬仰他的人。

他不屑於這種敬仰。

大可不必。

攤主那邊放下心來,徐徐道來:“季俊山莊的怪事已經持續十七年了,這些年間從未停歇過。想必顧京墨一夜之間屠儘季俊山莊百餘口人的事情,三位仙尊已經知曉了吧?”

三人齊聲回答:“自然知曉。”

攤主蒼老的麵容裡布滿了溝壑,每一道都沉浸了四季風霜般,滄桑感極強。

想起這十七年的過往,他不禁潸然淚下。

他們這些雜靈根就算能夠勉強修煉,也不過是身體硬朗些的普通人,壽元無法超過百年。

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

人這一生又有幾個十七年呢?

平穩了心情後,他緩聲繼續道:“誰能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呢?”

黃桃拿著洞府結界石到了顧京墨身邊,顧京墨並不著急,帶著黃桃在茶攤坐下,並不著急去休息。

黃桃幫她倒了杯茶,詢問:“晚上還喝茶啊?”

顧京墨看向她,“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撥了撥她的耳垂:“狗耳朵不靈啦?”

黃桃這才靜下來,跟著去聽。

懸頌跟著坐過來,自己幫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得不說一個人的俊美和優雅,是從皮囊到骨相的,還會從言行舉止到每一個眼神,甚至是倒茶時手臂抬起的高度。

顧京墨拄著下巴盯著懸頌看,耳朵依舊在聽那邊的談話。

攤主繼續道來:“當年季俊山莊被屠殺的有百餘口,而這十七年間,又陸陸續續地有足足三百餘人在季俊山莊附近消失。

“曾經有一批修者去季俊山莊探查,最終也是有去無回,想來也凶多吉少了。這顧京墨是將這裡當成老巢了,是她殺人吸修為的堆屍地!

“原本攜陽一帶也是繁華之地,你看看現如今的光景,逃的逃,死的死,街道冷清得厲害,沒人敢靠近了。”

黃桃聽完瞬間握緊了拳頭,看向顧京墨的眸中充滿了憤怒。

顧京墨終於舍得將目光從懸頌身上移開,側目看向街道。

她的眼眸裡是晦暗的光,升騰起一股黑色濃霧,繚繞著她微微泄露殺意的眸。

懸頌看著她,她看著街。

三人皆無言語。

第10章 銀鈴血祭(十) “一臉佛氣絕非佛。”……

攜陽地帶,原本也是一個熱鬨的坊市。

這裡是周圍方圓百裡的中樞地帶,是周遭的經濟命脈所在。

這裡曾經車水馬龍,坊市裡轂擊肩摩,雁行魚貫,吆喝聲討價聲不絕於耳。

現如今的坊市街道冷清,罕見人往,攤鋪也隻剩下伶仃的幾家,生意清冷蕭條。

這都是因為季俊山莊。

在顧京墨屠儘季俊山莊一家老小後,又相繼消失了幾百餘人,都是在季俊山莊附近消失的。●思●兔●在●線●閱●讀●

旁人不知季俊山莊裡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便猜測是顧京墨在此處常駐,時不時就會抓人進去吸取修為,助她修煉。

金丹期弟子再次詢問:“您確定這些都是顧京墨所為嗎?”

攤主被問得萬分不解:“除了她還能有誰?”

“可有確鑿證據?比如曾有人目睹顧京墨抓人,或者是修者屍身有她真火焚燒後的痕跡?”

攤主霎時被問住,喉間一哽,傻眼般地看向妻子,妻子也說不出什麼。

可是,他依舊堅持:“除了顧京墨還有誰能做到?當年她屠殺季俊山莊可是有證據的!”

“所以,這十七年間的……”金丹期弟子依舊堅持這一點,似乎對於有沒有確鑿的罪證非常在意。

攤主頓時憤懣而起:“你們到底是來為民除害的,還是來為顧京墨開脫的?怎麼處處為她說話?你們難不成是魔門的細作嗎?”

見他態度突變,說出來的話還這般惡劣,女弟子有些聽不下去了,不悅地朝前一步,手中握著佩劍的劍柄,低聲說道:“我們是在正常調查,你提供不出確鑿證據就惱羞成怒,這是何道理?”

她剛說完,就被金丹期弟子阻攔了一下。

攤主顯然已經憤怒非常,他認定了十七年的事情,在他心中這就是證據,還需要什麼證據?

他不想再理會這三名弟子了,正好收攤回家,還故意用旗子掃了他們一下,讓他們離自己遠些:“那你們就去季俊山莊一探究竟好了!”

說完,夫妻二人抬著桌板等工具,朝著他們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緣煙閣三名弟子目送二人離去,最後一齊轉身朝著茶館走來,繼續打聽。

這一回,他們打聽的已經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小二,我們想去季俊山莊,你有什麼可以提供給我們的有用的信息嗎?”

茶館內的小二也是隨時準備收拾茶具,打算快些回屋睡覺的狀態,聽到這句話登時睜大了眼睛:“你們去那裡做什麼?送死嗎?!”

金丹期弟子回答得格外客氣:“我們想要調查一下季俊山莊的事情。”

店小二看了看他們,繼續悶頭擦桌子,語速極快地說道:“既然要去送死,又何必知曉如何才能死得慢些?”

這回答激怒了女弟子,女弟子當即提高了音量質問:“你怎麼就覺得我們是去送死的?!”

店小二不想再回答他們了,似乎提及這些事情都會給自己引來災禍,乾脆收拾了東西,端著盆轉身便走。

女弟子在緣煙閣也是門內弟子,大家族的後輩,平時出門遇到的修者也都會對他們客客氣氣的,難得有這樣的待遇,不由得氣得跺腳:“這些人都是什麼態度啊!”

這時,他們聽到了一聲響指。

三人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看到的那一幕著實有些驚奇,一名僧人居然和兩名相貌極佳的女子坐在同桌喝茶。

這三人似乎相處得極為自然。

這是什麼詭異的組合?

朝他們打響指的是坐在中間的女子,眉眼濃豔,烈烈如焰,發鬢交叉著插著兩根偏大的古銅發釵,極為明顯。

她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見他們朝自己看過來,自來熟地打招呼:“你們也要去季俊山莊?不如一起同行?”

女弟子雙手抱%e8%83%b8審視他們三人,語氣略帶高傲地問:“我們是執行門派任務,你們去裡麵做什麼?”

這三人中,兩個是築基初期的修為,隻有豔麗的女子是築基期巔峰的修為,若是鬥法能力不精,真怕他們進去後拖後腿,反而得他們來照顧。

顧京墨回答得極為順暢:“我們是溯流光穀的修者,她是雲家二小姐,我是她的侍女,這位是和我們一同結伴而行的青佑寺高僧。我們本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