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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將至 霧十 4307 字 6個月前

道怎麼回事,大概是他始終沒能掌握到正確解鎖壽命的姿勢吧,壽命就隻漲了五年。

中秋宴的前一天。

這日早上,最近越醒越晚的戚一斐,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不要麵子了。他差點睡到了日上三竿,和他當初說的巳時四刻,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醒來後的反應,也從一開始的瞬間清醒,變成了對聞罪極度信任的模模糊糊。每次都要眯縫著眼,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躺好一會兒,緩慢開機。

這天,聞罪趁著戚一斐還在模糊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現我有事瞞了你,你會不開心嗎?”

戚一斐睡眼朦朧,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不願意起來,打著哈欠,喃喃道:“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那你會原諒什麼樣的情況呢?”聞罪反問,始終掌握著主動。

戚一斐的大腦好像根本不會轉了,像漿糊一樣凝固在了那裡,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聞罪這不會是在為了明晚的宮宴,而試探他吧?天哪,這個攝政王怎麼能這麼甜?!

戚一斐差點就直說了,像這種陰差陽錯有關於身份認錯的事情,他就完全不會介意啊。

但最後,戚一斐也就是想了想,然後委婉的提醒聞罪:“如果錯在我,我就不會介意。”

看著戚一斐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點點恢複清明,聞罪抓緊問了起來:“那,如果錯不在你呢?”

攝政王大人,這就有點鑽入牛角尖,他很沒有信心,因為他總覺得這樣偽裝身份不好,不管是窮裝富,還是富裝窮,歸根到底都是在騙人。若戚一斐知道了,一定不會還像現在這般願意與他親近。他自己就屬於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類型,他便覺得彆人應該也是一樣的。

“也許還是會原諒吧,如果是我很在意的人。”戚一斐單指點著下巴,絞儘腦汁,硬著頭皮,不著痕跡的給聞罪找著開脫的理由。

“那我是你很在意的人嗎?”聞罪也豁出去了。

“當然是啊。”戚一斐趁機道,在心裡鬆了口氣,聞罪總算跟上節奏,他睜大眼睛,明知故問的嚇唬聞罪,“你難道真的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嗯。”聞罪大方承認了,反正紙包不住火,“我不是有意的,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保證那應該不會傷到你和你的家人,以及朋友。”

“那我肯定是……會介意的啊,”戚一斐漏出了狡黠的笑容,看著小美人一步步落入了他的圈套,彆提多開心了,還有閒心指導七皇子,“你是不是傻?這種時候,明明應該是找到一個我的錯處,然後我們來一換一的呀。你卻直接主動交代了,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你必須得補償我什麼,我才會原諒你。”

“好!”聞罪一口就答應了。

戚一斐:虧了!

這就像與人討價還價,你自認為出了個很低的價格,結果對方直接答應了,根本沒還價,就很糟。

聞罪卻覺得,隻要能原諒就行,其他並不重要,他富有四海:“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那我要是說,我想見陛下呢?”戚一斐大膽提出了一個。

不過在戚一斐內心裡,他還是知道聞罪肯定不會答應的。

聞罪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他確實不想戚一斐見到天和帝的,因為他已經把天和帝折磨的不成樣,很顯然不會太適合給戚一斐知道。

戚一斐以為聞罪隻是因為這一個提議,就生氣了,趕忙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說辭:“你看,我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隻是在與你玩笑。如果我真提了讓你為難的事,那還算什麼朋友呢?趁人之危嗎?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以後不要隨便許諾彆人了。”

“你不是彆人,我可以……”

戚一斐趕在聞罪衝動之前,抬手,用纖細的食指,比在了聞罪淡色微涼的唇瓣上:“彆說,我真的不想你為難,因為我相信你也不會讓我為難。”

聞罪往前傾了傾身子,貼著戚一斐帶著果香的手指,睡前戚一斐才吃了一盤水果。這已經都不像是戚一斐在禁止聞罪說話,而是聞罪故意啄%e5%90%bb著戚一斐的手了。聞罪的身體,隻因為這一個冒出來的想法,就微微有了些戰栗。越是禁忌的,越引人想要去靠近。

聞罪俯下-身子,看著仰躺的戚一斐,隻要他稍稍用力……

“我想要你一個承諾。”戚一斐說出了他早就在等著聞罪的話,“但你不能問我為什麼。”

聞罪親%e5%90%bb著戚一斐的手,沒有空開口,卻眨了眨眼睛,發出了無論戚一斐說什麼,這回他真的都會答應的信號。

“我想隨時,”戚一斐吞咽了一下,才把話說完整,“可以挨著你。”

“!!!”聞罪心花怒放!

如果說,聞罪和戚一斐之前的相處,像是在心裡種下了一粒種子,那麼今時今日,這粒種子就是突然破土而出,開出了最美麗的花,結出了最甜的果。聞罪的心裡簡直在炸煙花了,五顏六色,絢麗繁複。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戚一斐,提出這麼可愛的要求呢?!

他當然可以隨時挨著他!

隻要他想。

這不是要求,而是福利。

不過……聞罪心想,戚一斐也是真的很害羞啊,哪怕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卻又不允許他追根究底。嗯,正合他意,他得回去收拾了天和帝,才能來正式和戚一斐表白心意。

他相信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戚一斐這個人,是真的很膽大,明知道未來身份暴露了,他和攝政王之間就會猶如天塹,他也還是不願意放棄,想要為自己增長壽命再努力一波。

幸好,他的努力,成了。

***

當天下午,回到皇宮的聞罪,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漲,簡直恨不能明晚的宮宴快點來到了。

於是,按耐不住的他,做了個決定,嗯,天涼了,不再折磨一些可憐人了,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可憐人:???

這些可憐人,就是天和帝時期十二監的掌事太監們了。如今的十二監,都是已經大換血後的十二監,好比丁公公,就是以聞罪“心腹”的身份,頂替了之前司禮監的掌印太監。

那位過去堪稱“九千歲”的掌印,如今正蓬頭垢麵的跪在大殿之外,等待著最終的命運審判。

聞罪心情很好的先去了無為殿,指揮宮人把天和帝挪到了木質的輪椅上。他和天和帝之間的父子關係就是這樣,心情不好了,來找天和帝的茬,發泄一些;心情好了,也來找天和帝茬,慶祝一下。總之,天和帝就隻能自認倒黴。

天和帝:“……”

“我今天又去找二郎了,他可真可愛。”聞罪最近迷上了一個新活動,那就是在折磨天和帝的時候,播報他和戚一斐的種種。

天和帝也很上道,每每都要被氣的難以自抑,吉星怎麼被這樣玷汙!

“我們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啊,他看上去是那麼喜歡我。”聞罪很會編故事,說的跟真的似的,“他一刻都離不開我。”

天和帝恨的眼睛都要出血了。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你說等你死了我登基之後,直接封二郎當我的男後,怎麼樣?”

“這一定會成為曆史書上,值得大書特書、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和帝徹底要氣瘋了,幾遇昏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就受不了了?”聞罪卻好像還嫌刺激不夠,可憐的看著他的父皇,“那接下來,你可怎麼辦?不會被氣死吧?”

雖然這麼說著的時候,聞罪眼裡卻寫滿了赤-%e8%a3%b8的期待,一如當年天和帝期待著他的死。

“正菜”這才被端了上來。

窮奢極侈的宮殿外,朱紅金瓦凋碧樹,浩大的丹陛下,跪著整整八個瑟瑟發抖的太監。這些便是大啟過去有名的“八虎”了,禦前紅人,要風得風,後宮前庭大人物們的,無不爭相巴結。

如今他們卻一個個抖如雞子,被未知的恐懼所支配。

從大殿走出來的聞罪,連眼神都懶得給這些“九千歲”們一個。隻是推著被架在椅子上、眼歪口斜的老皇帝,“親切”的在對方耳邊低語:“兒子幼時,常被這些該下拔舌地獄的東西恐嚇,若不老實聽話,敢找人告狀,就要被抽筋剝皮,血染丹陛。”

天和帝聽了聞罪在宮中的遭遇,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眼神裡透出來的隻有“他們當年怎麼就沒有折磨死你”的惡毒。

“他們以為這樣孤就會怕了,但是他們不知道,孤從小就與常人有異,和其他稚童不同,孤根本不懂怕的。”聞罪勾唇涼笑,十分暢意,“孤隻有滿心的困惑,這丹陛到底需要多少血,才能夠染的通紅。父皇,您好奇嗎?”

這一聲好奇,真的好像帶上了孩子的天真,殘忍的天真。

老皇帝這回真的怕了,但更多還是焦急,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仿佛眼前這些個去了勢的狗東西,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不管您好奇不好奇,今日就來陪兒子看看吧,”老皇帝越著急,聞罪自然就越開心,方諸老者有句話說對了,他們父子天生就是來克彼此的,知道對方過的不好,自己也就放心了。聞罪抬手,隻是輕飄飄的一句,就決定了下麵八人的命運,“行刑!”

八把薄如蟬翼、削鐵如泥的鬼頭刀同時舉起,在耀眼的眼光下,銀光一閃,手起刀落,八個霍亂超綱的弄權刁奴的頭,就這樣齊聲和身體分了家。

鮮血衝天而起,一滴也沒有浪費的全都濺到了雕刻著各異九龍的丹陛之上。

天和帝一聲尖叫,把頭往後一仰,就過去了。

戚一斐在當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由傅裡告訴他的,馬賽克版本——天和帝病情複發,不知原因。

戚一斐很是著急:“陛下最後怎麼樣了?”他還沒有想辦法見他一麵,他……

“沒死,又被救回來了。”傅裡說這話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慶幸多些,還是遺憾多些。各為其主,他當然是希望攝政王早日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的。但從好友戚一斐的角度來講,他還是希望戚一斐多少能夠再見天和帝一麵的。

不管天和帝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戚一斐,還是隻迷信吉星的身份,但有一點,誰也沒有辦法否認,天和帝對戚一斐是真的好。

***

攝政王在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了過去,那個風雨淒苦,不值半分懷念的過去。

彼時,聞罪還小,活得好似無父無母。

羅衾薄衫不耐寒涼,直至在某日,本該醒來的聞罪,額頭卻滾燙如漿,眼皮沉重如鉛,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冷熱交織間,他甚至覺得也許就這樣死了會更好,宮裡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個罪人,他大概就真的是個罪人吧。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聞罪浮浮沉沉,難受萬分。

直至一個香香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