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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352 字 5個月前

每一句口諭,甚至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都不會是毫無意義,而往往是大有深意。

何雅語太過自大了。

也許是因為除掉端妃之後,宮內無人跟她爭鋒,何貫又坐鎮北軍,兵權在握,皇後得意忘形。

可是她竟沒有想到,皇帝既然能夠打壓當初盛極一時的薛之梵將軍,區區一個何貫,又算得了什麼。

等她發現自己人在井內的時候,必然為時已晚。

然而此時的皇後,顯然還沒有清醒到明白自己的處境。

薛翃說罷,何雅語無法回答。

她幾乎都忘了行刺這件事了。

重咽了口唾沫,何雅語身上微微發冷,她不明白麵前這個人的底細,更加不明白她究竟還知道自己些什麼秘密。

她攥緊了手,眼中仍帶恨意,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先針對本宮跟太子的!”

薛翃心頭,風起雲湧。

何雅語是個自私的人,就算彆人對她示好,她都覺著人家是在害他。

何況自打和玉入宮,的確損害到她的利益。

薛翃按下翻湧的思緒,幽幽歎道:“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何雅語一震:“你說什麼?”

“皇後問,是哪裡得罪了我,其實是你自做孽而已,”前塵往事在眼底塵埃落定,薛翃問:“你可知道,太子為什麼持刀傷我嗎?”

何雅語憤憤道:“他是喝醉了。”

“太子說我不配住在雲液宮,以前他還說過,這宮內唯一關心他的人已經不在了,”薛翃心中唯一的不忍,是趙暨,此刻回想那孩子當時的舉止,仍覺著心頭隱隱作痛,“他持刀傷我,是因為他想念著那個人,所以不允許彆人玷汙那個人的地方。”

何雅語扭開頭去,輕輕一哼:“你什麼意思,薛端妃她謀害聖上,罪該萬死。不過太子心善而已。”

薛翃道:“是的,太子還心存善念,他不像是他的母後那樣冷血,他隻是個沒有人疼惜的可憐的孩子。”

何雅語皺眉:“你……”

“其實我早知道你不敢,”薛翃冷笑道:“你絕不會答應以自己的性命換太子的無恙。你從頭到尾都是個自私且狠毒的人。”

何雅語抬手,反拍在月牙扶手上:“你住口!你、就算皇上寵你,可本宮還是皇後,就憑你方才所說的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現在一樣可以處置了你!”

薛翃仰頭一笑,譏誚地說道:“當然,這次都不用再打著太後的旗號,畢竟你已經是皇後了,不是當年那個隻會躲在人身後連統理六宮職權都沒有的何淑妃!”

何雅語渾身發抖:“來人,來人!”有幾個宮女嬤嬤從外跑了進來,何雅語道:“給本宮掌她的嘴!”

外間伺候雲液宮的幾個宮女太監察覺不妥,也紛紛跑了進來,小全子一馬當先,攔在了薛翃身前。

“彆著急。”薛翃抬手,輕輕把小全子推開,淡淡道:“問問他們誰敢。”

跟隨何雅語的那些宮人麵麵相覷,看著斜靠榻邊兒身上帶傷、隻穿著一襲素衣的薛翃。

她仍是那樣冷冷淡淡的神情,但這種懾人的氣勢,卻竟比身邊從頭到腳整齊皇後服色的何雅語還盛百倍。

刹那間,無人敢上前。

何雅語環顧周遭,聲音顫顫地喝道:“你們、沒聽見本宮說什麼嗎!”

“空有皇後之位,卻沒有皇後之實。”不屑的輕笑聲,是薛翃發出的。

她睥睨著何雅語,一字一字,入骨三分:“你,心思狹隘,生性歹毒,自私冷血,你知不知道,何為——‘德不配位,必生災殃’。處心積慮爬到這個位子上,不覺著可笑嗎?”

何雅語氣的頭暈目眩,往後踉蹌,又給宮人扶住。

薛翃輕描淡寫地說道:“送皇後娘娘回宮去吧,好生伺候著,接下來娘娘的日子怕是會不太好過的。”

何雅語隻覺著一口氣衝到了心頭,死死地噎在喉嚨裡,她盯著薛翃:“你、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氣噎不順的暈厥過去了。

***

梧台宮的人隻得叫傳了抬輿,扶了皇後上鑾駕,人仰馬翻地回宮去了。

皇後的鑾駕經過之時,寧妃正從莊妃的宮內出來。

寧妃身著月白色的宮裝長衫,越發顯得她身量纖細婀娜,發髻高挽,一支鳳頭珠釵簪於額前,鳳嘴裡銜著血滴一樣的紅寶石。

寧妃轉頭看著鑾駕遠去,嘴角微挑。

跟隨她身邊的小太監蘇夜道:“皇後娘娘的樣子好像大不好,大概是在雲液宮沒討到好兒。”

寧妃道:“太子是她的命根子,確切的說,太子的頭銜才是她最倚重的,現在呢?雲液宮那位,看著不聲不響的,一旦認了真,皇後還委實不夠她看。”

蘇夜笑道:“奴婢聽說,北邊兒有消息了。隻是這消息傳得很機密,所以還沒打聽出來。”

寧妃說道:“不用緊著打聽,追問的急了反而會遭人懷疑。照我看,皇上既然肯把太子投入慎刑司,隻怕北邊大局已穩。”

蘇夜道:“那個鄭瑋鄭大人不是下落不明嗎?”

“下落不明,不代表就死了,也可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何況江恒也去了,直到這會兒還沒回。照這種局勢,我看多半是後者。”寧妃微笑。

“但願如此,製住了何貫,就不用怕北邊生亂了,”蘇夜點頭,又問:“主子要哪兒?”

“自然是去雲液宮探望探望傷著的人,”寧妃說了句,又低低問:“阿吉那邊怎麼樣?”

蘇夜說:“伺候太子的人一概都給田豐拘押著,嚴刑拷打,不過阿吉很靠得住,他不會泄露什麼的。”

寧妃垂頭不語,半晌才低低道:“落在田豐的手裡,最好的法子其實就是一死了之,不然隻能白白多受些辛苦。希望阿吉能早點明白。”

蘇夜心頭一震,眼中也透出悲憫之意。

兩人並沒有再說什麼,隻默默地往雲液宮而行。

寧妃來至雲液宮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寶鸞公主居然也在。

小公主人在榻上,就挨在薛翃身旁,看著甚是親昵的撒嬌模樣。

寧妃進殿的時候冷不防一抬頭,恍惚中竟錯認了寶鸞身邊的人……是昔日那個笑容如花,眼帶溫柔的女子。

寧妃怔了怔,然後才微笑著上前:“公主殿下也在呢?”

寶鸞見她來到,小臉上透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寧妃娘娘。”

薛翃也微微欠身,寧妃忙輕輕按住她的肩頭:“彆動,傷要緊。”

旁邊的人搬了椅子過來,寧妃落座,如不經意地笑問:“方才看到像是皇後的鳳駕離開,皇後娘娘來過?敢情也是探病的?”

薛翃笑道:“皇後倒不是為探病,隻是跟我話不投機,怕是要給我氣病了。”

寧妃嗤地一笑。

旁邊寶鸞聽著,有點緊張,不知不覺握住了薛翃的手臂。

小女孩兒竟是怕薛翃得罪了皇後,自然不好。

薛翃在她額頭上撫過,柔聲道:“彆擔心,皇後娘娘此後事多,顧不得理會我的。”

寶鸞才向著她羞澀而嬌憨地露出笑臉。

寧妃在旁,不動聲色地看著。

薛翃瞥一眼寧妃,便把小全子叫來:“先帶了公主到內殿,去看太一吧。也該喂食了。”

寶鸞乖乖下榻,很聽話地跟著小全子去了。

這邊寧妃才說道:“皇後是要你去給太子說情?”

薛翃一點頭。寧妃笑問:“你怎麼回她?”

“我答應了她,條件是讓她自戕。”

寧妃挑眉:“你這不是故意為難皇後娘娘嘛,她哪裡舍得自己那條命呢。”

兩人各自一笑,彼此的笑容卻大不相同,寧妃是譏誚而得意的,薛翃卻略略有點倦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突然寧妃望著她,問:“那如果皇後哪根筋不對了答應你,你真的會救太子?”

薛翃沉默不語。

寧妃從這種沉默中咂摸出了答案,她斂了笑,緩聲說道:“在當年那件事上,皇後母子沒有誰是無辜的!太子也是幫凶,他親口承認了的,事到如今,不必再存什麼憐憫之心,更加不能讓自己心軟!何況如果保全太子,就算皇後一家子都死了,那將來太子長大,若是心存愧疚或者想給他母後翻案的話,便是養虎為患!”

薛翃的語聲有些艱澀:“太子、他本性不壞。”

“誰讓他有一個惡毒至極的母後。誰讓他當了他那惡毒母後的刀。”寧妃的牙關緊咬,眼中透出難以掩藏的恨意。

但寧妃很快發現自己情緒外露,便舉手在鬢邊撩過,笑了笑,以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說來,還是得多謝你給我的那種藥。果然管用的很。”

薛翃皺皺眉,不想再提這件事。

寧妃覷著她的表情,道:“聽說今兒下午皇上會召見閣臣們,多半就是為了廢太子的事了。”

薛翃歎了口氣。

寧妃看她麵上隱隱地帶著一絲悒鬱之色,便抬手在她的手上輕輕一握。

寧妃傾身,靠近薛翃耳畔,低語道:“你的傷勢非同一般,若是皇上去的遲了些,恐怕你就真的香消玉殞了,付出了這樣的代價才得到現在的局麵,不要再去想他們怎麼樣,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而現在並不是我們該鬆懈的時候,因為,端妃娘娘的大仇還沒有報完,皇後跟太子,隻是一個開始而已,更難對付的人還在後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薛翃合了合雙眼,輕輕回答道:“明白。”

而就在寧妃跟薛翃說完之後,小全子慌裡慌張地從殿外跑了進來。

寧妃回身:“怎麼了?”

小全子提一口氣:“回寧妃娘娘,仙長,外頭紛紛地說……太子殿下在慎刑司裡,自戕了!”

☆、第85章

薛翃先前曾問過江恒, 可知道和玉跟薛端妃的關係。

江恒的回答是有心的人一查便知。

事實的確如此, 在宮中, 除了正嘉外,太後是第二個知道的, 然後是皇後, 以及寧妃。

薛翃一直覺著寧妃有些眼熟,卻記不得在哪裡見過她了。

直到那天寧妃來找自己。

當時雲液宮修葺完畢,內務司重又點算裡頭的器物擺設, 詢問要不要撤換, 以及新添之類。

本來是問正嘉的,不料正嘉隻輕飄飄一句說:“這種事隻問入住的主人就是了。”

於是當差的太監心領神會, 忙跑來詢問薛翃。

薛翃便道:“一應所有的不必更換, 若有缺用的,以後會請各位再行添置。”

於是大家都鬆了口氣。

寧妃來至放鹿宮的時候, 薛翃正在丹房內,當下便引到自己屋中落座。

“這裡的確是逼仄簡陋的很, ”寧妃轉頭四顧,笑對薛翃道:“住了這麼久, 真是委屈了仙長這般人物。幸而最近雲液宮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 等重新掛好了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