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346 字 5個月前

了。”

太後大驚:“皇帝!”

何雅語也失聲叫道:“皇上!”

正嘉道:“自古以來,何曾有持刀在內苑殺人的儲君,皇後聽說過嗎?”

何雅語無法回答。正嘉道:“朕隻知道,隻有亂臣賊子,才會這樣凶殘成性,肆無忌憚,狂妄無忌!”

太後看一眼何雅語,終於說道:“皇帝,或許還有內情呢?太子好好的怎會這樣?平日裡我看那孩子還是很懂事的。也許,是有人冒犯了他?”

“太後不必為他說話,”正嘉道:“他犯下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他太子的身份,早就死了幾百次了。”

顏太後一怔:“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帝瞥著何雅語:“不如讓皇後告訴您,她是最清楚的。”

說了這句,正嘉突然道:“哦,朕忘了,有的事隻怕連皇後也不清楚。”

皇帝說著回頭:“郝宜,你來說。”

“是,奴婢領旨。”郝宜深深躬身:“回太後,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先前,逼/奸宮女未遂,不知何人經手,把那宮女殺人滅口了,這是一件兒。”

這件事太後也有耳聞,並不稀奇。便沒說什麼,隻繼續聽著。

郝宜又道:“此後,麗貴人跟貼身宮女死在雲液宮外的事,卻也是太子經手。”

“什麼?”太後跟何雅語不約而同地失聲。

何雅語立刻道:“這不可能!”

太後也緊鎖眉頭。

郝宜說道:“此事有鎮撫司的江指揮使作證,當時江指揮使看著太子殺死了麗貴人後,怕事情張揚出去,對儲君跟皇家顏麵不利,所以才冒險掩蓋此事。”

正嘉聽到這裡,才說:“江恒親口向朕供認不諱,打他的那二十板子,也是因此而打的。”

太後恍然大悟。

原先正嘉打了江恒,對太後來說,這自然是有些殺雞給猴看,畢竟江恒是聽她命令行事的。所以太後曾跟莊妃說“情麵用一次少一次”的話。

如今聽皇帝親口告訴自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皇帝那回並不是針對她,而是另有原因。

宮妃給人害死,是何等的大事,皇帝卻隱忍不言。

直到現在居然才說出來。

難道皇帝原先還想不計較此事嗎?

不,不是的,皇帝隻是想等待一個時機而已。

如今,幾個月過去了,皇帝所需要的良機已在眼前。

太後心念急轉,很快明白過來,心頭冰涼。

她看向身邊的何雅語,眼神中多了一絲無奈跟憐憫。

何雅語顯然也給麗貴人之死驚得如五雷轟頂,一時失了主張,隻顧說道:“皇上,太子是您選定的,有什麼錯隻好好教導就是了,何必如此……”

太後想了想,也說:“皇帝,畢竟……”宮內的子嗣單薄,除了趙暨,隻有那還在繈褓中的三皇子了,若廢了太子,皇家後繼何人?

所以不管太子如何為非作歹,廢儲君這種大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不等太後說完,正嘉已經明白了。

皇帝麵無表情地說道:“若是選一個無道無德的太子繼位,禍害天下殃及百姓,那還不如不要這個太子,朕還有幾位兄弟,自可以從他們的世子裡頭挑人。”

一句話,把皇後打入了萬丈深淵。

太後見狀,隻得吩咐先帶皇後離開。兩名嬤嬤扶著何雅語,緩緩而去。

太後望著正嘉:“皇帝這樣不留情麵,是因為北邊有消息了嗎?”

正嘉眉峰微動,終於道:“何貫在那邊鬨得很不像話,若放任下去,朝廷危矣。”

太後歎了口氣:“好吧。”

她轉身要走,卻又回頭道:“皇帝為了和玉也是煞費苦心,是怕我們趕去雲液宮會驚動到她,所以才特叫皇後來此的吧。”

正嘉並沒有回答。

太後離開後,郝宜又從外頭兜了進來,道:“太醫們說,血已經止住了,隻是人還昏迷不醒。”

正嘉右手緊緊一握,反手狠狠地砸在龍椅負手上:“若和玉有個萬一,朕要他們統統陪葬!”

***

慎刑司。

皇後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就算已經是五月,一進牢房,卻覺陰冷刺骨。

皇後望著太子趙暨。後者的冠帶已經給除去,隻穿一襲青色長袍,臉色雪白,靠在牆邊坐著。

何雅語心痛萬分:“暨兒……”

趙暨抬頭,雙眼看向皇後。何雅語痛心疾首:“你是不是瘋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忽然,太子笑笑:“我不是遂了母後的心願了嗎?”

“你說什麼?”

趙暨淡淡道:“這不就是母後想要的嗎?”

何雅語驀地衝上前,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趙暨臉上:“你還在胡說!”

趙暨被打的很重,臉上立刻浮現幾道紅印子,但他卻沒有絲毫傷心的表情,順勢往旁邊倒下,太子跌坐在地上,大笑起來。

皇後又驚又怒,又是悲哀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本來是命定天子的兒子,突然間從九霄之上落到這樣的泥淖,再也不能踏上那咫尺之遙的皇位了。

而且皇帝的態度,卻更讓她絕望。

能怎麼辦,該怎麼辦?

“你這混賬東西,你這畜生,”皇後也有些失控,“你辜負了母後對你的期望,你這不孝子……”

“這都是你自找的!”太子停了大笑,突然厲聲喝道。

皇後驚呆了:“你、你說什麼?”

趙暨望著何雅語,道:“這不是你逼我的嗎?從小到現在,在母後眼裡,我到底是你的兒子,還是你的擋箭牌,是你的刀?”

“混賬!”

何雅語還想喝罵,趙暨已經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站起身來說道:“我受夠了,母後。”

他的樣子異乎尋常的淡定,讓皇後在憤怒失望之餘又有點恐懼。

趙暨走了兩步,回頭看向何雅語:“還記得六歲那年我病的快要死了,母後做了什麼嗎?”

何雅語呆呆地:“你、你在說什麼?”

時隔多年,她早就忘了。

“你果然忘了,”趙暨大笑,眼中的淚一湧而出,“你果然忘了,但是我忘不了,那年外公因為貽誤戰機,薛將軍要以軍法處置他,母後沒有管我病沒病,啊,不對……也許對母後而言我病著更好,你催我到父皇麵前,為外公說情。”

何雅語皺眉,轉開頭去。

趙暨說道:“我去了啊,那會兒可真冷,我跪在養心殿門口,當時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冰冷的地上,最後發生的事母後記不記得?”

何雅語道:“都過去了,何必再提!”

“我當然要提,”趙暨搖頭:“那時候是端妃娘娘趕了去,她把我抱在懷中,當時她哭了,為什麼我會知道?因為我當時冷的渾身冰涼,但她的淚滾熱,打在我的臉上。她抱著我,我才活了過來,是她向父皇求情,我才撿了一條命!”

何雅語低下頭,過了會兒,才說道:“那又怎麼樣,事情是她的父親挑起來的,如果不是薛之梵故意為難你外公,你外公又怎麼會差點給他處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是!這是你一麵之詞,”趙暨大聲喝止了何雅語,道:“父皇當然也知道黑白對錯,所以才不肯答應我,我那時候小不懂事,才給你欺騙了。”

何雅語皺眉:“你寧肯相信她,也不相信你的親生母親嗎?”

趙暨幽幽然說道:“我相信過你啊,母後。”

這一句話,說的卻如同堅冰落地。

趙暨走到何雅語身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母後,我相信過你,你知道的。”

他喃喃地:“你一直覺著端妃娘娘居心叵測,甚至覺著她對我的好都是彆有用意的,你不停地跟我說這些,說的我都相信了,但是直到現在,我記憶裡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是跟她有關!你是我的生身母親,但是真心疼愛我的,不是您!”

“你是給她蠱惑了!”何雅語渾身發抖,“她就算死了,也不放過你!現在更是害得你進了這裡,你居然還惦記她的好?”

趙暨說道:“是啊,她死了。”他歎息似的說了一句,“她死了之後,這幾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年端妃娘娘不去救我,讓我死掉,也許她就不會死了,不會死的那麼慘!”

何雅語瞪著他:“你閉嘴!”

“我會閉嘴,”趙暨說道,“等我把這三年來憋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我就會永遠的閉嘴了。”

何雅語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眼中透出恐懼:“你胡說什麼!不,不許你胡說!”

趙暨轉身,走到旁邊的小床邊上。

“母後應該還記得那把刀吧。”趙暨低著頭。

何雅語臉色一變。

趙暨繼續說道:“母後當然會記得。雖然這麼多年您隻字不提,弄的好像自己一無所知一樣,但我知道,您跟我一樣沒有忘記,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

——那年,天氣寒冷。

據說端妃跟禦膳房要了些新鮮的鹿肉,要在宮內烤著吃,六宮裡都竊竊私語地議論這件事,有羨慕的,也有笑話的。

趙暨聽說了,心裡暗暗羨慕。

不管彆人怎麼說,他喜歡雲液宮,喜歡端妃,端妃跟他的母親不一樣,她不會總是繃著臉,也不會總是小心翼翼。

端妃是那麼溫暖,是的,趙暨的感覺,仿佛隻要看著端妃,就會覺著暖暖的,寶福跟寶鸞兩個公主,在她的照顧下也那樣快樂。

每次跑去雲液宮,趙暨都會聽見那兩個丫頭唧唧喳喳,高高興興的聲調兒,那是在梧台宮裡絕對聽不見的。

他渴望自己在雲液宮裡多呆一些時候,但每次去,之後何雅語都會跟他說些什麼要提防端妃之類的話。弄得他不厭其煩,心中對於雲液宮,也是又愛又恨。

那天他也惦記著端妃的烤鹿肉,隻是知道自己若去,母妃一定不會饒過,所以竟乖乖地沒有前往。誰知何雅語竟叫了他到跟前兒,和顏悅色地讓他到雲液宮去。

趙暨喜出望外,但是何雅語還有一個條件。

她要趙暨在吃過鹿肉後,偷偷地把那柄割鹿刀放在某個地方。

趙暨畢竟不算是無知小兒,很是猶豫,問何雅語為何要這麼做。

何雅語是這麼回答他的:“端妃的父親薛將軍總是不肯放過你外公,找到錯兒就要對付他,他又愛進讒言,弄得皇上以為你外公真是個無能之輩,連帶對我跟你都不待見了。宮內不許私藏刀具這些東西,你把刀子放起來,以後找不到,皇上一定會罵端妃胡鬨,連帶對薛將軍也不會那麼重用,便是救了你外公跟你母妃了。”

那會兒趙暨畢竟隻有八歲,雖然聰明,卻還沒有聰明到那種地步,聽何雅語說的在情在理,像模像樣,且自己又能去吃鹿肉了,於是便一口答應了。

這件,成了他後悔終生之事。

曾經他相信了何雅語分他說的話,是雲液宮的宮女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