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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430 字 5個月前

逃躲避。

高晟眼前刀光劍影,不時有慘叫聲傳入耳中。

此時此刻高晟才突然醒悟,自己身上竟然沒有任何兵器,可就算帶了仿佛也沒什麼用。

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車簾子一動,是薛翃道:“什麼人?”

直到此刻,她仍是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

高晟頗為慚愧,忙道:“是一些刺客……不要緊,有鎮撫司的人在。”

薛翃道:“方才聽他們叫嚷什麼?”

高晟一怔,這才想起來:“對了,他們方才說什麼,為俞蓮臣報仇之類的話?”猛然一震:“難道是俞蓮臣的同黨?”

薛翃方才在車內也聽見了,正因如此,所以才擔憂。

這來者是俞蓮臣的舊部的話,自然也跟薛家脫不了乾係,他們這樣飛蛾撲火般來刺殺自己,必定是因為聽說了俞蓮臣死在牢獄中所以才孤注一擲,這樣光天化日下行刺,也必然會傷亡慘重。

隔著車簾聽到慘叫聲此起彼伏,薛翃甚是揪心,幾乎忍不住要出聲讓鎮撫司的人停手,但是就算鎮撫司的人聽她的,那些刺客呢?

薛翃暗中咬牙,袖子裡雙手緊握。

正在此時,隻聽“嗤”地一聲,竟有一支箭射入馬車之中。

薛翃一驚,那馬兒卻也受了驚嚇,長嘶一聲,竟不聽車夫指揮似的,便往前疾馳而去!

鎮撫司的四人本正牢牢護衛,卻也沒提防這種情形,一怔之下喝道:“停下!”

奮起直追。

且說馬兒猝不及防奔了出去,把車內薛翃顛的往後撞在車壁上。

“嗒嗒嗒”,耳畔是馬兒急促的腳步聲,又有人叫道:“彆放她走!”

薛翃知道是那些“刺客”的聲音,心中慘然。

忽然“彭”地一聲,車頂好像有人躍落。薛翃抬頭的瞬間,哢嚓!車頂破碎,雪亮的刀刃從上而下插落。

薛翃雙眸圓睜,仰頭望著那支雪刃,上頭還沾著鮮紅的血跡,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死亡的眼睛正跟她麵麵相覷。

隻是那刀還沒完全刺落,馬車突然用力一顛。

同時持刀人悶哼一聲,翻身落馬,原來是鎮撫司的人趕了上來,將他擊落。

人雖然已經落地,刀卻仍搖搖晃晃地在跟前,而馬車仿佛也越跑越快。在薛翃還沒留意之前,原先嘈雜的馬蹄聲已經漸漸遠去了。

最後,馬車不知在哪裡停下了。

薛翃給搖晃的昏昏沉沉,聽外頭並無動靜,便推開車門跳下地。

目光所至,忽然見那車夫跌在旁邊,不知生死。

薛翃正要去看一看,眼前一道黑影掠過。

竟有一人從牆上跳了下來,笑道:“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我追上了。”他掃了一眼地上的車夫,察覺他悄無聲息仿佛死了,便不予理會。

這人的衣著打扮跟先前那些刺客一模一樣,黑巾蒙麵,手中長刀指著薛翃,仿佛立刻要砍落下來。

薛翃見他殺氣騰騰,脫口道:“俞蓮臣沒有死!”

那人一愣:“你說什麼?”

薛翃道:“總之他沒有死,你們以後也不要再貿然行事……白白死傷這麼多人命。”

那人眼中流露些許狐疑之色,然後笑道:“原來是道姑慈悲心腸發作,隻可惜,你不想咱們死,咱們卻一定要你死。”

薛翃皺眉。

刺客盯著她,突然說道:“怪不得那狗皇帝寵信你,果然是個絕色。”

薛翃微怔:“你說什麼?”

刺客喉頭動了動,眼睛都像是亮了幾分。

薛翃心頭一沉,道:“你們真的是俞蓮臣的部屬嗎?”

“那當然。”大概是認定了眼前的人插翅難飛,且又如此絕世的姿容,刺客漫不經心地回答,手中的刀也隨著斜垂。

薛翃看著他的姿勢,突然道:“不,你不是!”

刺客愣住:“你說什麼?”

薛翃道:“俞蓮臣是什麼樣的人,他的部屬,怎麼會是這種見色起意之輩。”

而且在方才薛翃說俞蓮臣沒死的時候,此人竟對此毫不在意。

如果真是忠心於俞蓮臣的人,應該會立刻質問她所說是否屬實。

“見色起意?哼,”刺客冷笑,眼睛上上下下把薛翃細看了一遍,“真是可惜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薛翃厲聲喝問,“誰派你來刺殺我?還假冒俞蓮臣之名?”

“去地下你自然就知道了。”刺客手腕一抖,刀鋒往前送來。

如果是近身的話,薛翃還可以用銀針刺%e7%a9%b4的法子,出其不意將人製住,但這殺手卻非等閒,一瞬心亂之下便恢複了神智,竟要速戰速決。

薛翃眼睜睜看著那刀鋒逼近,目光往旁邊瞄了一眼。

卻在瞬間,那刺客身子忽地傴僂,手中鋼刀落地。

薛翃總算鬆了口氣,同時望見刺客身後站著一人,他的手捏在刺客後頸處,輕而易舉地如同拎小孩般,把人往旁邊摔落。

刺客給甩在地上,後頸已經給捏的粉碎。

那人往前一步,薛翃有些警惕地望著他——就是方才那個倒在地上的馬夫。

“你……是誰?”薛翃不禁問。

方才她跟刺客對峙的時候,就察覺地上的馬夫仿佛還有呼吸,那會兒她還以為這人跟刺客是一夥的。

方才刺客動手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那馬夫摔倒的地方,卻意外地發現人不見了。

刺客的身手何其厲害,這馬夫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起身而不為人察覺。

但這馬夫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臉色木然,麵無表情。

薛翃回想方才自己跟刺客的對話,若這人是敵非友,給他偷聽了俞蓮臣沒死的秘密,那……

她暗中吸氣,舉手要去取發端的銀針。

才剛抬手,那人輕聲說道:“彆動。”

很輕的兩個字入耳,卻透著令人難以抵擋的溫暖熟悉氣息。薛翃覺著如同給施了定身法一樣,果然無法再動彈分毫。

☆、第49章

車夫走到薛翃跟前,略一遲疑, 終於握住她的手:“跟我來。”

薛翃給他拉住手, 跟著跑了片刻,她畢竟身嬌力弱, 有些跟不上,氣喘微微。

車夫止步, 淡聲說道:“鎮撫司的人很快就追來了。請恕我冒犯。”

薛翃還未反應, 車夫打橫一抱,已經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抱了起來。

雙足在地上一頓, 整個人輕輕躍起。

冷風撲麵,薛翃忙閉上雙眼。

但也就在一瞬間, 薛翃心中突然想起小時候,那個半大的少年也是這麼抱著她, 偷偷地翻牆出府。

那會兒薛翃最喜歡的就是他騰空而起的瞬間,飄飄然的像是禦風而行, 比蕩秋千更令人喜悅百倍。

人在他的懷中, 薛翃抬眸看去,細看之下, 果然瞧見他的下頜處有一道不易為人察覺的痕跡,這種精妙的易容術, 原本隻存在於傳說中,

薛翃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揭開這人的假麵具, 看看底下那張令她十分牽掛的臉。

不料正在猶豫, 是他垂眸看了過來, 雖然是完全陌生的一張臉,但眼神卻仍是那樣沉靜篤定,隻比記憶中多了一份很淺地冷峻不馴。

薛翃一下便不敢動了,甚至有一些無端的赧顏,於是把頭往他懷中靠了靠,閉上了眼睛。

***

這是不知坐落在何處的一間小院子。

屋子已經有些年頭了,茅草屋頂上有因為天冷而枯萎的石蓮花,是一種經霜之後的寒紫色。

院牆上是雜亂的狗尾野草,亂蓬蓬的。

薛翃雙足落地,定了定神後道:“你不該在這裡的。”

他說:“我該在哪裡?”

“江西,”薛翃皺眉盯著他,“江指揮使說了你被押解江西。”

車夫一笑,抬手在臉上撫了會兒,終於輕輕地將一張蟬翼般薄的麵具小心揭了下來,露出底下如蓮花般的容貌。

這人竟正是本該在九江的俞蓮臣。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眼目睹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薛翃還是難掩心頭湧動。

她忍不住說:“你、你這樣太冒險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相比較薛翃的情難自已,俞蓮臣卻神色鎮定:“事情沒有弄清楚,我怎能一走了之。”

“你想弄清楚什麼?”

俞蓮臣道:“你是誰。”他的目光直視著薛翃,銳利如劍。

薛翃轉開頭去。

上回在鎮撫司的大牢,趁著江恒離開的片刻,俞蓮臣擒住她的手腕。

當時他問她是否是他的“阿姐”。

薛翃並沒有回答。

隔世為人,她幾乎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他那個答案。

那時候,薛翃留給俞蓮臣的隻有一句:保住性命,自有後來。

見薛翃沉默,俞蓮臣走前一步:“上次的問題,你該告訴我答案了。”

薛翃仍是不言語。

她的身形太過嬌小,從他的方向,隻看見那似是而非的垂眸,看不到她的臉色。

俞蓮臣抬手,在她下頜上輕輕一抬。

——麵前這張臉,是會讓所有人驚豔的臉,但對俞蓮臣而言,卻隻是心煩,他想要看見的不是這張臉,對他而言,那個本該不存在的人,才是天上地下,最是難得。

是啊,他心想要一個自己都覺著荒唐的答案。

薛翃被迫抬頭,目光同俞蓮臣對上。

薛翃本來猶豫,不知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但是目光相對的刹那,突然間有一種情緒漫湧如潮。

眼睛迅速地紅了,薛翃道:“你方才……抱我過來,我、想起早年在府裡的時候。”

俞蓮臣的雙眸微微睜大了幾分。

薛翃凝視著他,道:“你比那時候,又長了很多,連城。”

淚無法按捺地從眼角滑出,順著鬢邊滾滾而落。

***

早在被押解刑場那日,於萬人之中,於萬種聲音之中,俞蓮臣聽到那一聲久違的“連城”。

他枯寂的心底像是有一點點火星冒了出來。

但是這種事情匪夷所思,怎能相信。

而後,他故意染病,性命垂危,她果然親自來了。

再後來,他給鎮撫司秘密押解江西。

一個本該誅九族的逆賊,竟給特赦了。

世間隻有她會為了他的性命,不顧一切。

甚至連江恒都為之驚訝,詢問他到底跟她有何牽絆。

俞蓮臣當然寧肯相信,和玉道長就是薛翃。

因為這意味著他最後的一點希望。

但是……麵對眼前這張過分稚嫩陌生的少女的臉,他又實在說服不了自己,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姐”。

直到薛翃喚道:“連城。”

熟悉的口%e5%90%bb,天地間唯有她能叫的稱呼。

俞蓮臣渾身的血液突然無端地溫熱而湧動,令他情難自已。

“阿姐……”鳳眸之中有淚光隱隱,俞蓮臣張手,將薛翃緊緊地摟入懷中,“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