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手上一握,隻覺著手腕微涼,竟像是沒有任何溫度的死人。
太後嚇得急忙鬆手,驚怒交加,環顧在場的太醫,穩婆,怒喝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一堆人居然都不能護莊妃周全嗎?都是白吃飯的廢物?”說著又抬頭看向旁邊站著的皇後跟寧妃。
何雅語見太後發怒,忙也隨著跪地:“太後息怒。”
寧妃也隨著跪倒。
陳太醫無法可想,忙也跪地道:“太後娘娘,請恕臣等無能,但是臣等什麼法子都試過了,莊妃娘娘的情形卻不見好,而據和玉道長所說,這、這是娘娘命數所在呀。”
“你說什麼命數?你這混賬東西,如今在渾說些什麼?”太後聲音都變了,手撫在%e8%83%b8口,渾身戰栗。
原先耳聞是一回事,如今親眼見到,才知道莊妃如此果然凶多吉少。又聽太醫似是推諉之詞,頓時勃然大怒。
陳太醫不敢吱聲,正在此刻,地上寧妃突然說道:“太後娘娘暫且息怒,具體如何,請傳和玉道長來詢問便知,她、她或許有法子救莊妃!”
何雅語聽到這裡,不由暗暗地瞥了她一眼。
“和玉?和玉……”太後念了兩聲,“是陶真人的小師妹?”
寧妃道:“正是。”
太後看看陳太醫,又看看皇後跟寧妃,眉頭緊蹙。
沉默中,何雅語道:“太後,這和玉先前來到,臣妾本是想讓她醫治的,可是、可是她說的那些話,很令人狐疑,臣妾正難以抉擇,既然太後來了,可請太後定奪。”
終於,太後沉著臉道:“如今自然是人命要緊,不管她說的什麼話,隻要能救莊妃,我就算她是個好的!”於是忙命傳進來。
太後進產房的時候,薛翃便站在門邊上。
及傳了她入內,不等行禮,太後便道:“和玉,你真的能救莊妃?”
“情勢緊急。請太後恕我放肆了。”薛翃應了聲,徑直走到床邊,看莊妃牙關緊咬,又一摸脈搏,脈象希微。
薛翃頭也不回地問道:“這宮殿內可有無根水?”
“無根水”三字一出,在場眾人儘數怔住,不知這是何物,隻有陳院首忙道:“無根水可是未落地的雨水?”
“是。”薛翃點頭,“若有,速拿一碗來,莊妃或許還有救。”
陳太醫忙問:“可有嗎?”
含章殿伺候莊妃的一個宮女叫道:“有有有,前日正好下雨,我們娘娘喜歡用雨水澆花,所以奴婢們照例接了一些儲備著用。”
於是忙去拿了一碗過來,薛翃接水在手,右手在袖子裡一掏,竟拿出了一張折著的黃紙,隱隱地透出紅色的符籙字痕。
何雅語跟寧妃看在眼裡,臉色各異。
太後因也向道,自然認得此物,詫異問道:“這是什麼?”
薛翃擎著符紙,將那紙輕輕一搖,符紙自行燃燒起來,火光烈烈,卻是幽幽地藍色,把每個人的臉色都照的有些詭異。
有膽小的宮女甚至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嚇得失聲。
薛翃的臉色卻仍是淡靜如水,藍色的幽光照在慈憫的容貌之上,卻仿佛九天玄女般端莊聖潔。
不等符紙燃燒殆儘,薛翃手腕一抖,便將它摁入碗內。
纖纖玉指在碗內輕輕攪動,不多會兒,那沒燃完的符籙紙竟儘數化在水中,薛翃交給那大宮女:“給莊妃灌下。”
太後張了張口,卻又閉嘴不語。
就算太後不懂醫道,但是莊妃已經是雙目可見的不成了,如今,便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而已。
宮女戰戰兢兢接了過去,兩人幫手,給莊妃灌入口中。
此刻在屋中所有的人都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地看著榻上的莊妃,卻不到半刻鐘功夫,莊妃口中發出“嗝”地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
在六宮矚目之中,黃昏將至,含章殿內終於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嬰啼。
當穩婆將繈褓中的小孩子抱給太後的時候,雙臂無法按捺地顫唞不休,雖然自知不該多嘴,穩婆仍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道:“奴婢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奇景,按理說,先前莊妃娘娘昏迷了那麼久,就算大人能夠保住性命,這孩子……是有神明庇佑,真不愧是小皇子,天生的尊貴。”
連陳太醫也驚魂動魄,想到太醫院的人使了渾身解數,薛翃卻隻用了一張“符紙”,就讓莊妃母子起死回生,著實神乎其技。
這會兒莊妃的宮女正將準備好的湯藥喂給莊妃,莊妃雖然已經耗儘渾身力氣,但因為見了小孩子,心中歡喜,居然並未再度昏迷。
寧妃道:“看這孩子的眉眼,是不是很像皇上?”
太後更是樂不可支,盯著嬰兒目不轉睛:“真是個俊俏的孩子,跟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
寧妃笑道:“真是多虧了和玉仙長了。”
太後這才回過神來,便笑道:“是了,和玉。”
薛翃正站在旁邊,聞言上前。太後和顏悅色地問道:“你……你到底是用了什麼仙法兒?”
寧妃也問道:“先前仙長說莊妃娘娘命中劫數,又是怎麼回事?”
何雅語也忙說道:“先前和玉說那些話的時候,我還沒有當真,難道真有其事嗎?可既然你說‘儘人事聽天命’,你卻又是怎麼改了莊妃的命呢?”
眾人都眼睜睜地看著薛翃。
薛翃淡淡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寧妃娘娘容稟,其實,先前含章宮已經有人已經告訴過小道莊妃娘娘難產,其實小道早也看見這含章宮方向有一道紅光,這本寓意著貴不可言的祥瑞之氣……”
太後驚喜交加,看一眼懷中的小嬰兒,脫口問道:“祥瑞?這話當真?”
寧妃在旁笑說道:“皇子降生,自是天潢貴胄,貴不可言,仙長這話極是。”
何雅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請聽我繼續說下去,”薛翃道:“隻可惜小道看出那紅光之中還有一絲黑氣摻雜其中,克製著那紅運衝天之勢。那時候小道便知道,莊妃娘娘命中當有這劫數,所以小道並沒有答應前來含章宮。”
“天命?劫數?”太後詫異,將信將疑。
薛翃點頭:“聽說太後娘娘也是向道之人,當然也知道人各有命,也各自有劫。”
太後道:“我自然明白,那你又是如何化解的呢。”
“其實小道並沒有化解。”
大家又是大驚,莊妃雖然閉目養神,耳朵卻也聽著他們的對話,聞言失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娘娘勿驚,”薛翃回頭向著莊妃一點頭,才又繼續向太後解釋說道,“莊妃娘娘是貴人,皇子更是貴不可言,若是強行化解兩位貴人的劫數,便是乾涉了天道,乾涉天道的話,就會承受天罰。所以小道起先不敢插手。但回到放鹿宮後,小道思來想去,這畢竟事關兩條性命,而且小皇子身上也凝聚著皇家氣運,如果給地煞所衝而夭折的話,對我朝國運亦大為不利。”
太後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小皇子了,隻是震驚地盯著薛翃:“地煞?什麼地煞衝撞小皇子?”⑨思⑨兔⑨網⑨
“太後娘娘可以召欽天監詢問,最近是否有客星衝犯紫微,”薛翃道,“小道所指的地煞,便是如今囚禁在鎮撫司的俞蓮臣。”
何雅語聽到這裡,眉峰一挑。
太後皺眉道:“是他?我也聽說了他原先要給斬首,是給陶真人阻止了,既然他沒有死,又怎會衝撞皇子?”
薛翃道:“此人雖是逆賊,但也是天上的地煞星所化,既然是星宿,自然跟凡人不同,他給囚禁在牢房之中,煞怒之氣四溢,先前的地震,以及宮內的種種不寧,其實都跟著煞氣亂衝有關。所以之前小道思來想去,便畫了一道‘祈命符’,用來自於天的無根水給莊妃娘娘服下,這才暫時屏退了煞氣,保全了娘娘母子平安。”
室內寂靜無聲。
頃刻,是寧妃歎道:“這玄門之道,果然玄之又玄,我等凡人受教了。今日若不是和玉仙長,莊妃娘娘母子有礙的話,彆說是太醫院跟其他這些伺候的人,連臣妾等都要受到牽連。怪不得先前皇上一再傳旨請陶真人進京,卻因為真人進京,才祈了甘霖,有了天降甘霖,莊妃才儲蓄了無根水,才能恰好兒地跟和玉仙長的符籙配合得當,看樣子,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的,也證明了小皇子的確命數貴不可言,我朝國運泰明強勢,才得陶真人跟和玉真人兩位護佑伴駕,太後,您說是不是?”
這一句句,敲在太後的心坎上,太後笑道:“是,這話說的對極了。”
突然莊妃道:“可、可和玉仙長方才說,暫時保住我母子性命,那以後呢?”
薛翃道:“小道不敢說。”
莊妃身形一晃,寧妃忙扶住她:“彆著急,既然仙長在這兒,總有解決的法子的。”
太後也忙道:“和玉道長,你若有一勞永逸的法子,還請不要吝嗇,隻管直言。”
薛翃才道:“其實解決的法子不在小道,而在太後跟皇上。”
太後詫異:“這是何意?”
薛翃道:“星宿囚於牢獄,煞氣便會一直衝犯紫微,這讓地煞平息的法子,小道不言自明。”
太後倒也聰明,微微色變:“你是說,放了俞蓮臣?”
薛翃道:“不是小道危言聳聽,莊妃娘娘母子是小道強行借命救下來的,等地煞之氣反應過來後,便會變本加厲地反撲……皇家的刀要害他,他自然要害皇家的人,太後娘娘富澤深厚,皇上又是修道之人,他無法侵害,便選最弱小的皇子動手,一旦反撲,便是誰也攔不住的。所以太後,請早做決斷。”
太後緊閉雙?唇。
“究竟如何,隻看太後跟聖上的意思罷了,”薛翃說著,舉手告退:“小道也無非是‘儘人事,聽天命’,不敢強求。”
薛翃說完之後,便行告辭,而她去後,莊妃忍不住先哽咽出聲:“若仙長所說是真,我們母子還未脫險……”她掙紮著起身要下地,太後跟寧妃忙命人攔住,莊妃哭道:“太後,求您大發慈悲,疼惜我們娘倆。”
何雅語道:“莊妃,你先保養身子要緊。這俞蓮臣之事,是朝政大事,就算是太後也不能乾涉的,你又何必為難太後呢。何況,和玉所說,未必會成真。”
莊妃哭道:“娘娘,倘若是我一個人死,臣妾絕無二話,但是,小皇子才出生,又怎能容忍有個萬一?”
寧妃從旁低低說道:“太後,俞蓮臣雖是謀逆之罪,但也給關押了這半年,又受了許多大刑,先前更是得了瘧疾幾乎一命嗚呼,這樣算來,豈不等同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且皇子出生,對皇家是大喜事,自然可以借機赦免囚犯……”
太後垂頭看著懷中嬰兒稚嫩的小臉,終於道:“罷了,為了皇子的健康著想,等我跟皇帝試著說說吧,可到底要不要赦免俞蓮臣,還得看皇帝的意思。”
正嘉皇帝雖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