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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後 八月薇妮 4303 字 5個月前

了午時,還是不見法駕進宮,催了太監去看過幾次,皇帝心火躁盛,屢次催問,終於報說真人已經進了西華門,皇帝才覺著神清氣爽,當下親自走出殿閣迎接。

陶玄玉麵聖之時,身邊隻有大弟子蕭西華跟二弟子葛衣陪同,他的其他弟子侍從都由內侍引領,在事先準備妥當的內苑放鹿宮內安置,薛翃亦在其中。

因為知道薛翃的身份不同,其他的侍從們雖多半跟人同居一室,但卻給薛翃單獨收拾了一個十分潔淨雅致的房間。

原先皇後崩逝,薛翃也曾代理六宮之事,那會兒這裡還不叫放鹿宮,喚作瑞徵宮,原本擺放了些樂工器械,當時也無人居住,如今再回,房舍雖是依舊,內裡陳設卻大不同,也不知是何時修繕妥當的。

綠雲冬月等因為第一次進宮,格外激動,她們兩人因是近侍弟子,便兩人同居一室,才放下行李等,便迫不及待地出來看光景。

本來也想來看看薛翃的房間,隻是還未到門口便見房門已經關了。

冬月小聲說道:“師姐,你看小師姑,到了皇宮裡也是這樣獨門獨處的,又一個人把自己關了起來。難道她對這皇宮一點都不好奇?”

綠雲說道:“你管的忒寬,走,咱們到外頭看看去。”

雖然都在放鹿宮,但女弟子們住的是西園,男弟子們卻在東廂,當即兩人興興頭頭往外,不料才出遠門,卻給一個管事弟子攔住,說道:“綠雲師姐,師父先前曾吩咐過,皇宮之地不比彆處,我們雖是方外之人,但既然入世,就該遵循俗世的規矩,可千萬不要亂走亂逛的,若是壞了師門清譽,門規不饒的。”

綠雲跟冬月都覺著掃興,綠雲便笑道:“知道,我們不四處走,隻在門口看一看總不會有事吧?”

管事弟子說道:“那倒是無妨,隻是且記得咱們是修行之人,舉止定要端莊些才是。”

冬月趁著那管事弟子不留意,便向著綠雲吐了吐舌頭。兩人出了放鹿宮的宮門,卻見宮道狹長,紅色的宮牆綿延往前,前方又是一道門扇,再往外看,好像無邊無際。

綠雲道:“倒是不能不聽他的話,咱們初來乍到,如果貿然往外溜達,隻怕迷了路不知怎麼回來呢。”

冬月卻悄悄地問:“師姐,你說那些娘娘們……皇上,都住在哪裡?離咱們這裡遠不遠?”

綠雲道:“皇上甚是推崇咱們師父,必然不舍得把師父安排的離他太遠,所以我想,這裡距離皇上的住處應該不至於很遠。”

冬月道:“先前師父去見皇上,我還以為會跟著一睹皇上真容呢,沒想到輪不到咱們去,那你說以後咱們有沒有可能見到皇上?”

綠雲笑道:“你想怎麼樣?年紀小小的,花花心腸卻多。”

冬月道:“我隻是好奇皇上長的什麼樣嘛,難道師姐一點也不好奇?”

綠雲看向宮道儘頭,依稀看到幾個人影正走了出來,綠雲便微微一笑道:“要是有緣法的,自然會水到渠成,何必強求,好了,咱們回去吧,彆叫人瞧見咱們在這裡探頭探腦的,說咱們沒見過世麵,也損了師父的顏麵。”

於是兩人忙又抽身回到宮內,退回了西園,在經過薛翃門口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斜照過來,將她緊閉的房門照的光影陸離,冬月躡手躡腳走近了,趴在門口聽了聽,裡頭毫無動靜,若不是知道小師姑在內,必以為是無人的。

綠雲皺眉點了她一下,冬月才忙又跳下台階,兩人飛快回到自己屋內去了。

且說薛翃在房中,仍按照習慣盤膝打坐。

心底,俞蓮臣那受刑過後的樣貌揮之不去,熟悉的血腥氣在薛翃的鼻端跟心肺中徘徊周轉,讓她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那個她曾經受過的血腥地獄。

俞蓮臣為何而反叛,薛翃想:除了是替薛家之人不忿,沒有彆的解釋了。

她以為自己的家人已經儘死,沒想到在進京的第一日就能遇見俞蓮臣,這隻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天意在告訴她,她這一次回京,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定要救俞蓮臣,就算盤膝靜坐,薛翃仍不禁擰緊了眉心。

讓薛翃沒想到的是,當時在長街之上,陶玄玉的反應。

本來薛翃以為麵對自己近似莽撞唐突的舉止,陶玄玉就算不會震驚惱怒,至少也會流露出一點點意外。

薛翃甚至打定了主意,就算陶玄玉斥責自己,她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阻止俞蓮臣死。

可是在當時那種情形下,陶玄玉居然自然而然地跟她演了那處戲,並且不由分說地阻止了俞蓮臣給斬首。

他的表現裡沒有一點點意外跟猝不及防。

隻是在重新啟程往皇宮來的路上,她跟隨在陶玄玉的法駕之側,兩個人隔著一層薄紗,進行了一番無第三人知曉的對話。

那時候陶玄玉問道:“你方才在乾什麼?”

薛翃道:“師兄,我不能讓他死。”

“給我一個理由。”

“這人是我的、舊識。”

“當初你離京的時候隻有八歲,他當時、大概也已二三十歲了吧,你可彆說,你跟他是‘忘年之交’。”

其實如果倒回高如雪八歲的時候,也就是九年前,俞蓮臣也不過是十五歲而已,大概是因為受刑,胡子頭發都亂蓬蓬的,導致陶玄玉以為俞蓮臣已經三四十歲了。

薛翃說道:“師兄,你是修道人,該知道世間的緣分,不能以身份、年紀拘束而論。”

陶玄玉沉默。

這倒的確是——如果按年紀來說,他本不該有這位“小師妹”,他的大弟子蕭西華還比她大兩歲呢。

於是陶玄玉說道:“就算是你的舊識,令祖父高大人是有名的大炮,這門大炮都熄火不理會的事,你卻衝上去……你是要繼承令祖父大炮之風嗎?”

薛翃不僅一笑:“師兄,求你。”

轎子裡,陶玄玉身形微微一震:“你說什麼?”

薛翃道:“這個人對我至關重要,我不能讓他死。皇帝的命令,天底下無人能夠抗逆,若說世間有人可以做到此事,隻有師兄你了。”

半晌,陶玄玉才幽幽說道:“你以前倒也是伶牙俐齒,不過生了那場病後,整個人就是‘呆若木雞’,也很少再這麼跟我說話了。可見這逆賊對你來說的確很重要啊,才讓你這樣費心費力地拍馬屁?”

薛翃道:“這是實話。而且師兄豐神俊朗,怎能自比四足驢馬,實在是不雅。”

隔著轎簾,能聽見陶玄玉磨牙的聲音,最後他隻說道:“回頭再跟你算賬。”

***

大概有半個多時辰,陶玄玉還未回來。

薛翃拿不準這一次麵聖的結果到底如何,雖然她相信陶玄玉之能,但是……正嘉皇帝,那個人,可是有名的喜怒無常。

就算是昔日的薛端妃,這個人人眼中無往不利的“寵妃娘娘”,也曾經在正嘉麵前吃過好幾次憋,當然,跟最後那一次相比,其他的隻怕都算不得什麼了。

眼睜睜地,日影西斜,風裡多了幾分涼意。

眾弟子原先還整理灑掃,井井有序,見久無音訊,一個個不禁也憂慮焦心起來。

就在這時,有兩名內侍領著幾個太醫院的太醫走來,詢問天師真人素日煉丹要用的藥料等物,太醫院雖早有準備,卻隻怕缺漏,所以特來接洽,若有缺少的,好及時補進。

隨行的自有管藥弟子,當下同幾名太醫查賬對冊,又忙了半晌,有一名小太監匆匆跑進放鹿宮,拉著一名太醫道:“陳太醫你如何在這兒呢?寶鸞公主的病又犯了,奴婢去太醫院撲了個空,陳太醫且快去吧。”

那太醫放下手中的冊子,隨著那小太監匆匆先去了。

剩下幾名太醫麵麵相覷,管藥的弟子問道:“寶鸞公主是什麼人,又得了什麼病症?”

“寶鸞公主是皇上第三位公主,是昔日的端……咳,”其中一人道:“看著像是心疾,已經纏纏綿綿的病了兩年多了,換了好幾名太醫都不見好,隻有陳太醫略強一些,可也是強的有限啊。”

管藥弟子說道:“我師父的丹藥最靈的,回頭請教師父,興許會有法子。”

幾名太醫彼此相看:“是是是,這是當然。”話雖如此,一個個笑的卻很勉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有旁邊那小太監口沒遮攔地說:“就算是陶真人,隻怕也未必能夠救得好寶鸞公主呢,若真隻是心病這還罷了,就怕那病根兒是出身……”

太醫們忙咳嗽不斷。

管藥弟子詫異道:“公公這話是何意呢?”

小太監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道:“沒、沒什麼。”

就在這時候,隻見西園門口,緩緩地有一人走了出來。在場眾人看見,頓時都直了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陶大神:且看貧道如何迷死皇帝~

薛翃:師兄我看好你~~

正嘉:……

☆、第5章

日影偏斜,深秋的黃昏,日色格外溫柔,把朱紅的宮牆染上了一層淡金色,也將從院內走出那人的身影更鍍上薄薄地金影一樣,這讓她原本就清麗無雙的容顏更加令人不敢直視,眉眼都熠熠生輝。

薛翃先前沐浴過,已經換了一身素白綢的道衣,外罩黑色的蟬翼紗袍子,頭戴同黑色的蟬翼紗道巾,北風之中,袍袖裙擺微微往後揚起,發髻上的紗巾也隨著搖曳,在暖金色的夕照之中,好像是才從九霄雲外降落的仙人,而非庸庸碌碌的凡塵客。

幾位太醫都沒見過薛翃,乍看之下,都驚呆了。就連管藥弟子跟幾個小道士,雖無數次見過她,但此刻仍是下意識地屏息靜氣,仿佛呼吸重一寸都像是冒犯。

薛翃自院門處走了出來,向著幾位太醫微微頷首,才又對管事弟子道:“木心,藥簿裡可有天雄,巴戟,續斷,蟾酥,玄參,百藥煎,紫河車。”

叫木心的管事弟子忙道:“是是是小師姑,弟子記得都有的,會立刻再確認一遍。”

薛翃淡淡道:“好,你師父還沒回來?”

木心回答:“正是呢。看時候也該回來了。小師姑不必擔心。”

薛翃道:“你忙吧。”說完,向著幾位太醫微微頷首傾身示意,便往外走去。

目送薛翃離開,這幾位太醫才敢做聲,原來他們都看了出來,方才木心對於薛翃甚是恭敬,一人問道:“這位仙姑是……”

管藥弟子說道:“這是我們小師姑,是我師父的師妹,師祖羽化前最後收的一個徒弟。她的原籍還是京內人士呢。”

一名老太醫道:“原來真的是高侍郎家的那位小小姐呀。啊,真是出落的仙風道骨。”

“且慢,”突然又有一名太醫問道:“昨日林太醫回來說過,清河縣裡那給缺%e4%b9%b3婦人開天仙子的,豈不正是這位?”

木心昨兒也已經聽說了,聞言笑道:“給各位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