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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麼樣其實沒多大差彆,但年輕人不一樣啊,寶珠才二十五歲,她的未來還那麼長,那些日子都得她自己去過,我們替代不了她。如果硬要他們按照我們的想法去生活,我們是短暫地開心了,但他們一輩子都可能不開心,到最後說不定還是帶著對我們的恨意走的。這真的就是我們想要的嗎?”

他這番話說完後,室內陷入了安靜,一時半會兒誰都沒有再開口。葛弘毅坐了一會兒,又叮囑了幾句讓鄭寶珠外婆注意身體,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知道這種事外人說再多也沒有用,還是得自己想通。今天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好。”鄭寶珠外婆點了點頭,看著他道,“葛老師,我知道你剛才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會好好想想的。明喜,你送送葛老師。”

“好的。”蘇明喜應了一聲,跟著葛老師走了出去。一出來,就看見大家都鬼鬼祟祟地打量著他們的方向,她也沒說什麼,隻睨了鄭爸爸一眼:“走吧,送葛老師回去。”

“好好。”鄭爸爸拿起外套,就跟著他們一起朝外走。鄭寶珠跟上去,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要不我去送葛老師?”

“不用,你留下陪瑤瑤吧,你爸開車的技術也沒那麼差。”

“……行吧。”鄭寶珠跟葛弘毅道彆後,又坐回了沙發上。蘇佳瑩問她:“你媽怎麼那麼神秘,一點口風都不透露的?”

“我也不知道啊。”鄭寶珠也好奇他們在裡麵都聊了些什麼,但她不敢問。

“寶珠。”外婆的聲音忽然從屋裡傳了過來,“你進來一下。”

鄭寶珠一愣,眼神裡都透著點小驚慌。蘇佳瑩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安慰她“不慌,穩住”!

曲直跟著鄭寶珠站起身,低聲詢問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進去?”

鄭寶珠正想點頭,就聽外婆又叫了她一聲:“你一個人進來。”

“……”鄭寶珠依依不舍地看了客廳裡的眾人一眼,獨自走了進去。外婆不知道怎麼自己從床上下來了,正坐在輪椅上,嚇得鄭寶珠趕緊跑了上去:“外婆,你怎麼自己下來了?”

“我沒事。”外婆說著,自己推著輪椅往一個老舊的衣櫃而去。鄭寶珠跟上她,見她想開衣櫃的門,就幫她打開了:“外婆,你想找什麼?我幫你找。”

“就是最底下那個鐵盒子,你幫我拿出來。”外婆伸出手指了指衣櫃的底部。

衣櫃裡還放著一些舊衣服,鄭寶珠彎下腰去翻找了一陣,才找到外婆說的那個鐵盒子。盒子上有一把老舊的鎖,已經有些生鏽,看得出來是很久沒人用過。

鄭寶珠把盒子遞給她外婆,有些好奇地問:“外婆,這裡麵裝著什麼啊?”

這盒子還有點大,不像是裝小東西的。

外婆從梳妝台的抽屜裡摸索出了一把鑰匙,插.進盒子的鎖裡,用力扭了好幾下,才把鎖打開:“果然這東西太久不用,就會生鏽。”

她抱怨了一句,把鎖取下來,打開了盒子。鄭寶珠朝裡看了一眼,最麵上就是一張蘇明美的照片。

她站在原地正愣神,她外婆就把裡麵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明美紅的時候,還沒有什麼網絡微博的,那個時候大家還是看報刊雜誌,每次有她的新聞,我就喜歡剪下來,放到一起。看,全在這兒。”

泛黃的紙張上每一頁都有蘇明美的照片和名字,有關於她電影的信息,有她的采訪,有報道她的影迷見麵會場麵多麼火爆,也有她拍戲時的劇照。最後,是她自殺的那一年,各大報刊雜誌頭版頭條,都鋪天蓋地報道這個消息。

“那個時候交通也不發達,她去外地拍戲,我們也很難能去看她。”外婆撫摸著照片上的蘇明美,眼眶漸漸溼潤了,“我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明美,她小小年紀就常年獨自在外拍戲,吃了不少苦,而我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卻很少。有次她在外地受了傷,我都是看到報紙才知道。我想去看看她,但那段時間一直聯係不上她,最後還是去拜托了葛老師,才托關係把我和你媽媽送到了劇組。她當時那個腿,比我這個還誇張。”

鄭寶珠心裡百感交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慰外婆,外婆偏頭看向她,像是透過她看到了蘇明美:“你和明美接觸得少,可能對她沒太多的印象,但‘寶珠’這個名字,還是你小姨給你取的。她說,這是無價之寶,掌上明珠的意思。”

鄭寶珠的眼眶也有點紅了,很少有人跟她講小姨的事,她也是現在聽外婆說才知道,原來她的名字是小姨取的。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式離開我們。”外婆說到這裡,情緒不受控製地激動起來,就連聲音也滿是哽咽,“我的女兒自殺了,她不僅否定了她自己的人生,她也否定了我這個母親的人生!這麼多年,除了心痛,我對她更多的是愧疚,我總是想,如果我能多陪在她身邊一些,她是不是就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外婆,你彆這樣,小姨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鄭寶珠見外婆那麼傷心,也難過地上前抱著她安慰,“外婆,你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身體。”

外婆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待情緒穩定點之後,把鐵盒裡的最後一樣東西拿了出來:“明美自殺之前,寫了一封遺書。這封遺書除了警察和當時明美身邊的工作人員,隻有我們幾個家屬看過。”

她把手裡的信封拆開,從裡麵拿出了一張泛黃的信紙。

第51章 我喜歡寶珠。

信紙上的墨水已經有些褪色,但字跡還能夠看清楚。蘇明美的字娟秀整潔,看上去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情緒是平靜的。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而我現在的心情意外地平靜。長期以來我時常感到痛苦,想到馬上就能結束這一切,我竟倍感輕鬆。我承認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最後還是選擇了逃避,但是我真的太累了。我唯一愧對的,是我的家人。媽媽,很抱歉在最後我也沒有給你打一通電話,和你說說話。正如我前麵說的那樣,我是一個軟弱的人,我沒有勇氣撥出這個電話,我怕我聽到你們的聲音,想到你們難過哭泣的樣子,我又會心軟。

可是我真的太痛苦了,我隻想結束這一切。

我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治好自己。以前演戲能讓我感到快樂,可現在再沒有任何事情讓我感到快樂。讀書的時候老師便同我講過,我太過沉浸角色,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一個專業的演員應該會入戲,也會出戲。可我卻很難從一個角色中抽離出來,為了區彆角色和自我,我喜歡在一部戲殺青之後,去接觸現實中的人,這樣我才能感受到真實,感受到蘇明美的存在。

我每次戀愛,也都是在這個時間段。媽媽,我還沒和你說過,我其實交往過幾任男友,但每次又總是因為工作等原因,走向分手。不過我依然感謝他們,因為和他們的相處,幫我找回了蘇明美。

演完《春日不再》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接戲,因為我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很不好。身邊的朋友有知道我這種情況的,便時常約我出門,希望我能慢慢從角色中走出來。某次我跟朋友出門吃飯時,結識了一位男性。他和我以前交往過的男性都不一樣,他不是圈內人,在我的曆屆男友裡隻能算長相平平,我卻被他深深吸引了。

他身上有著濃厚的生活氣息,十分鮮活,就像從前的我自己。他很小便出來做生意,去過很多地方,總能講一些我從未聽說過的見聞,雖然知道這些故事不一定真實,但卻讓我感到十分有趣。這讓我有一絲驚喜,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有趣”這種情緒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後來我們便經常見麵,每次約會都很愉快,在我想和他進一步發展關係的時候,他向我坦誠了已經結婚的事實。我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但我感到了深深的宿命感,我好像再也無法將金雅這個角色從我身上剝離了。

那段時間我雖然沒有演戲,但接了很多其他工作,我以為我忙起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我還想過也許等電影上映後,我可能就會好起來。可我苦苦堅持到現在,情況並沒有好轉。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媽媽,請原諒我這個懦弱的女兒。明美絕筆。”

鄭寶珠看信的時候,發現信紙上有不少地方有被淚水打濕的痕跡,她猜是她外婆看信時滴落的眼淚。她不敢想象外婆他們看到這封信時有多傷心,這封信與其說是遺書,更像是蘇明美寫給家人的一封自白書。

信外婆應該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除了那些淚痕,還有好些地方有明顯的褶皺。鄭寶珠把信紙按照原來的折痕折好,重新裝進了信封裡。外婆坐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有眼角的淚水泄露了她的情緒。

鄭寶珠抽.出一張紙巾,抬手將她眼角的淚水輕輕拭去:“外婆,小姨是生病了。”

“我知道。”外婆的聲音帶著細微顫唞,“她也去看過醫生,但心理疾病在這個年代也是很難治愈的,更何況那個時候。如果我們當初能多一點時間陪在她身邊,她也許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彆說他們這些經常見不了麵的親人,當初蘇明美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極少有知道她情況的。她表麵看上去好像和平時沒有多大的區彆,甚至在警察詢問工作人員時,好多人都一臉驚訝地說完全沒想到。

“如果我們再多關心她一點,哪怕多一點點,結果也許都不一樣。”

“外婆,這不是你的錯。”鄭寶珠輕聲安撫著外婆,“小姨在信裡也說了,她不想看到你們難過。”

“怎麼了這是?”蘇明喜走進來,見到屋裡這個情況,一時有些怔愣。她看見那些有關明美的東西再一次被翻了出來,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震了震:“媽,你這是……”

這些東西都是鄭寶珠外婆收起來的,除了她沒人知道放在哪裡。

“我把明美的遺書給寶珠看了。”外婆擦著眼淚,轉過頭來看蘇明喜,“今天他們幾個說了那麼多,還驚動了葛老師親自跑一趟,我想可能我們之前一味瞞著他們,拒絕談起明美,確實做得不妥。說出來之後,我確實感覺心裡好受多了。”

蘇明喜微微抿起嘴角,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她走上去看了眼報紙上的蘇明美,半晌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原來真的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我都老了,明美還是那個樣子。”

“是啊。”外婆點了點頭,把拿出來的東西又一樣一樣收回了鐵盒裡,“你這麼快就回來?葛老師呢?”

“寶珠她爸爸開車送葛老師回去,我就沒有跟過去。”蘇明喜道,“我剛剛在下麵又買了些吃的,大家晚上好一起好好吃個飯。”

“嗯。”鐵盒子重新關上,但這次外婆沒有再用鎖將它鎖上,“寶珠,看了你小姨剛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