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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大汗的工作人員抱住小狐狸,開始折返,迅速往一個方向跑。

不遠處,也有員工在接應,隻是,那人手裡拿著一個籠子,籠子的外麵有遮布,所以顯得裡麵黑黢黢的。

“所以,現在新物種區的都齊了?”

“是的,剛剛用麻醉槍製服了雷加,如果要清點新物種區的話,隻剩下那群黑殼蟲沒有帶走了。”

“……”

“那群蟲子會刨玻璃,而且數量巨大,太難運送了,帶不帶走都無所謂吧。”

對麵那人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小狐狸被送進牢籠之前,九條尾巴都蜷緊了,小爪子在虛空刨著,明顯有些抗拒。

但狐狸幼崽力量太小,很快就被送進籠子中去,並把布簾遮上。

視野陷入黑暗,偶爾有透過布料縫隙透進來的微光。

雪團感覺自己被放到了什麼車輛上,它聽到了震動的轟鳴聲,車子啟動,原本熟悉的氣味開始發生變化,他們似乎離開了研究所,正朝著某個未知的目的地開去。

雪團慢慢把尾巴縮到了懷裡,爪子有些抖,耳朵朝後立了起來。

車子有條不紊地行駛著,雪團等待了很久,也沒見他們停下。

如果是避難,也開的太久了。

行駛了這麼遠的路,簡塵還能夠找到他們嗎?

中途小九尾狐需要進食,工作人員會準備一個小碗,打開牢籠的門,遞給小狐狸。

雪團低頭看著那個小碗裡的肉塊和腸,陷入了沉思。

一看就不是簡塵為它準備的食物。

小狐狸伸出爪子,抗拒地推了推小碗的邊緣,沒有一樣它愛吃的。

但當它拒絕進食後,下一次寄來的食碗,裡麵依舊是同樣的食物。

餓了一天後,小狐狸終於低下腦袋,吃了一點。

它安慰自己,還要保存體力,絕對不能餓瘦了。

畢竟等到簡塵再來的時候,自己仍然要保持優雅高冷的模樣,等青年來哄他。

而一般人類哄自己的方式,則是把它抱起來,揉捏爪子的肉墊,再rua尾巴。

不得不承認,儘管是十分老套的哄崽方式,但每當青年做起來,就會讓狐異常的舒適愜意,鼻尖充斥著人類清爽溫暖的味道,會讓小狐狸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所以雖然很難吃,但小狐狸仍然維持著正常的進食量,並且在籠內清理毛發,永遠保持著雪白乾淨的模樣。

直到車輛停下。

自己被送進了一個生態區裡。

與其說是生態區,不如說是一間被布置好的實驗室,有監控和各種設備,但也有樹木、草叢和小溪河流,雖然與先前在研究所的家有所不同,但也算是一應俱全,沒有虧待小狐狸。

雪團揚起尾巴,新的環境對它來說有些新奇,所以小狐狸自顧自地玩了一天。

隻是第二天,一切就不再新鮮了。

它渴望著像以前一樣能夠自如出入新物種區,並且回到那個雕塑上,在清晨的光亮沐浴在身上之前,簡塵逆著光出現。

但它知道,那個雕塑已經徹底碎裂了。

而簡塵第二天也沒有來。

小九尾狐開始在生態區內繞著圈走路,又用雪白的小爪子扒拉著欄杆,嘴裡發出嗚嗚的奶叫。

但工作人員隻以為它是餓了,把食物送了進去。

雪團低頭看著那一盤肉塊,圓溜溜的漂亮眼睛眨了眨,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未動。

接下來是第三天。

簡塵依舊沒有出現。

這種情況雪團不是不熟悉,在三年前也發生過,青年忽然消失了六七天,儘管小九尾狐聽不懂太多人類的語言,但它還是從工作人員的口中頻繁的聽到了一個詞彙:

——“結婚”。

簡塵去結婚了。

那這一次呢,又去結婚了嗎?

是不是依舊要六七天才能回來?

小九尾狐賭氣的縮成一團,從外部的監控來看,雪白的團子弧線圓潤,尾巴膨乎乎的,與‘雪團’這個名字簡直相得益彰,十分貼切。

怎麼可以不告訴它就走了呢?

等到人類回來,小九尾狐發誓,一定不理他。

無論這一次簡塵帶來什麼葡萄或是小老鼠,它都不會上當,要晾上他幾天才行。

小狐狸帶著這樣的決心,一直等到了第七天。

該是簡塵回來的日子了。

雖然發誓要不理他,但雪團還是在前一天夜晚,特意在小溪邊洗了澡,跑到吹風口曬乾了尾巴,變得蓬鬆而柔軟,又清理了爪子和鼻尖。

它正襟危坐在欄杆之後,用九條尾巴背對著外麵的一切,例如它每次做的那樣。

隻是。

那一天小九尾狐在原地佇立了許久,從清晨到日落三竿,久到雪團保持著那個姿勢,慢慢地睡著了。

夜裡,它猛然驚醒。

微涼的空氣拂過小狐狸的耳朵。

雪團尾巴一顫,渾身一震似的看向四周,一如既往的高大圍欄,閃動著紅色光點的監視器,孜孜不倦的溪流,樹影隱隱晃動……

一切如常。

隻是簡塵沒來。

小狐狸不解地盯著圍欄之外,眼裡掩抑不住的失落。

這次簡塵離開的時間,比上一次還要久一點。

況且青年並沒有告訴它,下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換成了新的,就連簡塵那個年輕的小跟班也再沒有出現,世界仿佛都變了樣子。

沒變的隻有它。

小狐狸坐在圍欄內。

這一次它不再背對著人類來的方向,尾巴朝著外麵。

而是並攏著兩隻前爪,乖乖地坐下,眼巴巴地看著圍欄之外。

脾氣可以之後再發。

……至少等到簡塵回來之後。

這一等,又過去了一個月。

小九尾狐再也坐不住了。

它開始頻繁的越獄,用爪子扒拉圍欄,經常趁著工作人員送食物的空檔,噌得一下鑽過縫隙溜出去。

當然,不出意料的,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

有一次,雪團還嘗試著跳入小溪,企圖順著水流逃出這座生態區,但誰知還沒有挺到上岸,小狐狸就溺了水,被工作人員打撈上來。

小狐狸%e8%88%94了%e8%88%94濕漉漉的毛,又甩了甩,它來到自己的小窩,慢慢蜷著身體躺下。

再等一天。

以它驕傲的脾氣,隻夠再等一天。

明天,簡塵說不定就會來了。

翌日。

小九尾狐望眼欲穿地等了一整天,直到太陽落下,夜幕爬上。

偌大的生態區內,那一團小小的身影,連帶著更小的影子,顯得異常孤單。

*

六個月後。

夜裡,小狐狸閉上了眼睛。

它的眼裡湧上水霧,睫毛直顫,蓬鬆的尾巴慢慢籠罩住身體。

它想。

隻要簡塵肯出現,這一次的它,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高冷了。

也不會再故意不理青年了。

隻是,半夜的時候,實驗室依舊毫無動靜,空無一人。

取而代之的,來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

他們大多數都戴著眼鏡,為首的兩位都上了年紀。

小狐狸迅速坐了起來,一躍跳起,躲到一顆最粗壯的大樹之後。

“這就是九尾狐住的實驗室?”

“是。”旁邊的人迅速回答:“這是這個樓層裡僅次於雷加的,資源和設備最豪華的一間,一切都是按您說的。”

那個白大褂推了推眼鏡,指了指躲在樹後的小狐狸:“我說過,它很重要,各方麵的環境和待遇要比雷加還要好,你們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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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為什麼沒吃飯?你們甚至搞不清楚它喜歡吃什麼嗎?!”

那個白大褂指向圍欄內一口未動的食盤。

員工連忙說:“它其實是喜歡吃的,不僅吃得很乾淨,還會經常%e8%88%94毛打扮自己,隻是這幾個月,九尾狐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老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工作人員俯首,道:“或許是因為孤獨吧,聽說它很喜歡以前的飼養員,飼養員大概率已經死了,被親手照顧長大的幼崽茶不思飯不想,其實也不奇怪……”

白大褂道:“前些天為了讓雷加配合參戰,科學院不是剛送過來幾個克隆人嗎?”

“我們投入那麼多技術,接受了各方資金,難道是在陪你們玩過家家嗎?”老人怒道:“都是來自同一個研究所,飼養員大概率也是同一批,不知道循環利用?!”

工作人員紛紛噤聲,連連點頭。

老頭命令旁邊的人打開圍欄,從外麵走了進去。

雪團立刻警惕地往後退了退,卻發現後麵就是石壁,沒有多大逃跑的空間。

即使有機會逃跑,它也已經試過了無數次。

很快,如它料想的那樣,幾個陌生的人類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小九尾狐沒跑出多遠,就被白大褂抓住。

跟隨的幾個人默契地握住了小狐狸的爪子,把漂亮而蓬鬆的九條尾巴,展示給在場資曆最深的白大褂看。

老人的長相嚴肅冷峻,幾乎毫無感情的,擋開亂動的尾巴,查看著除去小狐狸本身的,剩下八條尾巴與根部的銜接痕跡。

九尾狐已經三歲半了。

那些疤痕早已消失,九條尾巴和小狐狸近乎完美的融為一體。

旁邊的年輕人眼裡十分驚喜:“教授……”

老人放下小狐狸:“還不是時候。”

旁邊的手下麵露不解。

“隻有九次機會,就連我也沒有權限定奪如何使用。”

眼看著雪白的小狐狸獲得自由後,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窩裡,教授道:“況且,我們還不確定實現願望是否能突破物理限製,是否能人為乾預,如果隻有狐狸自己才能使用,或許要用特殊儀器對它的腦細胞進行指令和命令。”

身旁的人默默聽著,心中不由驚歎。

3773年,他們竟然也實現了這樣的技術,並且即將把幻想變成現實。

而現在,這項偉大的技術隻差臨門一腳。

一行人離開了。

又剩下孤零零的小九尾狐。

它沒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雪團能看得出來,這群人類對它的尾巴非常感興趣。

甚至還查看他的尾巴有沒有銜接的很好,似乎得出的結論也是非常可觀的。

由於這群老古董說的句子過多,小狐狸隻能捕捉它能夠理解的詞語。

比如‘飼養員’。

比如‘死亡’。

比如‘願望’。

……

雪團愣了一下,默默把第二條劃掉,假裝自己沒聽見。

那麼剩下的就是——

尾巴,飼養員,願望。

小九尾狐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睛也變得閃亮了起來。

雪團跑回了自己的小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