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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怎麼樣呢,複興都說了,現在的大阿姐,比小時候看著還要耀眼。”

“沒有水琅,小卉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這話是不假。”舅媽冒出來,“可為什麼不知道會怎麼樣,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口子刻薄,不做人!”

“你又能好到哪裡去!”

金巧芝一甩手帕,“當時你成天躥騰阿舅,對外婆擺臉色,今天演一出,明天演一出,不就想把大阿姐送回那個鬼地方去,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兩人又吵起來了。

水琅看了一眼,沒興趣聽下去,等周光赫把大門鎖打開,推門進去,走到天井裡的洗手池,對三個丫頭道:“過來洗手。”

周家天井再次擠滿了人,大家在電視上沒有看夠,還想聽去過現場的人繼續說一說更詳細的情況。

水琅是沒興趣說。

周光赫更不可能說。

大丫二丫進房間了,眾人抓著三丫問東問西。

正問得熱鬨的時候,周卉身上背著頭兩年與水琅一起到商場買的皮包,推著輪椅回來了。

“哎呀!周卉回來了!”

“冠軍!我們冠軍回來了!瞧瞧這精神麵貌,真是徹底跟以前完全兩樣了!”

“比我們都精神一百倍呢!”

“小卉,你真是太厲害了,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還能這麼有出息!”

“我們在電視裡看到你比賽,看完全都掉眼淚了,真是不容易!”

“我看了你們比賽,就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以後我再也不賴床,再也不想不去上班了!”

“裡弄裡的小毛頭和小姑娘,看完電視,立馬就去寫作業了,催都不要催,周卉,你真是厲害,把電視機前的我們全都感染了!”

周卉在門口,表情一陣恍惚,何止是她完全兩樣了,現在裡弄裡鄰居們看她的眼神,對待她的態度,也是發自內心的完全兩樣了。

以前剛回來時,大家眼光是同情、不讚同、指責、可憐。

現在的眼光是像看到寶一樣,刮目相看、驚讚、感動、敬佩!

周卉曾經最想讓大家像看普通人一樣看待她,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忘記在乎周圍人的眼光,忘記去管周圍人的態度,此時此刻再想起來看的時候,大家已經變成這樣了,心裡頓時有點酸,更多的是暢快,充滿了成就感。

“好哦。”

宋阿婆眼眶溼潤,握住外孫女的手,“能看到你這樣,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周卉站在冠軍台上沒哭,一看到外婆,再聽這話,眼睛忍不住就跟著溼潤了,“外婆,我拿了獎金,我幫你買衣裳,帶你去飯店吃生煎包。”

宋阿婆眼淚落下來,笑著連連點頭,緊緊握著周卉的手,“好,我一定不會客氣,但你最應該幫小姑娘買衣裳,買好吃的把小姑娘吃,要不是小姑娘,你哪能會有今天。”

“是的,我都曉得的。”周卉看向屋裡的水琅,一看到她正癱在搖椅裡躺著吃方塊麵包,頓時破涕而笑,“都餓了吧,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你不要請了。”金巧芝從後廚房跑出來,“複興已經在燒了,早晨就跑到菜市場買了好多小菜,清蒸大黃魚,紅燒排骨,買了蹄髈鹹肉燉醃篤鮮,涼拌海蜇頭,全買齊了,就等你回來吃飯。”

“周卉,我今天燒了薺菜餛飩,特地多包了,送給你們吃。”

“我也燒了小菜,哎呀,看得激動死了,送點小菜把你,表達我的心意。”

“我蒸了包子,肉包,已經送到桌子上了。”

“周卉,你一定要嘗嘗我今天燒的南瓜粥,一鍋子放了快半袋白砂糖,又香又甜。”

老鄰居們表達心意的方式就是送吃的,也是送點吃的,周家才會收,因為之前水琅的多次高光時刻,他們已經知道了,除了吃的,給什麼都不會要。

周卉一再笑著感謝,她一回來,就沒人追著三丫問了,全追著冠軍本人問具體情況。

熱熱鬨鬨吃了一頓慶功宴,晚飯過後,家裡更熱鬨了,小孩子跑過來,下班的鄰居們全都跑過來。

這份熱鬨一直延續到第二天早上,人民日報與滬報頭條就是周卉頭頂花環,坐著輪椅,戴著冠軍金牌在冠軍領獎台上的照片。

她出眾的麵容與人生經曆,失去雙腿獲得殘疾人運動會冠軍,激勵了廣大讀者,“周卉”瞬間成了全國人民當下熱議的話題。

毫不誇張地說,報紙出來當天,各行各業的工人工作效率積極性,比之前至少翻了三倍。

學生們聽完老師讀報,當天上課也都專注認真了至少三倍。

剛回城沒有地方住沒有工作,人生看不到未來,垂頭喪氣,精神萎靡的知青們也全都振奮起來。

失去雙腿的殘疾人都能等到機會發光發亮,何況是他們健全的人,隻要好好活著,不失去對生活的希望,日子就一定會越來越好,未來大有可為!

報社發現了周卉事跡帶來的全國效應,連續采訪了周卉三次,登了三天報紙頭條,報紙一上市立馬搶售一空。

與全國人民不同的滬城人民,看了後麵兩天報紙,關注重點稍微有點跑偏。

跑偏到周卉最感謝的人——水琅!

又是水琅!

水琅怎麼這麼能!

怎麼哪裡都有她!

這天天儘忙著為人民服務了吧!

滬城人民咧著嘴,呲著大牙將報紙看了好幾遍。

當下熱意話題,又轉到了水琅身上,人人走到哪都在聊水琅,話裡話外全是欽佩以及一種莫名其妙,但確實與有榮焉的感覺。

這是因為水琅上報紙上多了,大家看到水琅,就跟看到自己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似的。

“這才是好乾部啊!”

白局長拿著報紙愛不釋手,“水琅同誌,你要是出身背景受到一定的影響,你真的該去市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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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局長剛把茶杯端到嘴邊,一聽這話,還沒喝就放下了,“你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想把她調走?你以為市委沒來問過?我這成天提心吊膽怕她走,你還在這火上澆油。”

“我也是其中一個。”白局長大笑出聲,“我成天都夢想著她能來我們局上班。”

水琅喝著普洱,“白局長,平安裡是不是快竣工了?”

“進展比我們計劃中還要順利,你選的這個工程隊真是不錯,修繕自己的家,就是比普通工人認真積極,當然,我們普通工人也很積極認真。”

白局長將計劃書分發到水琅手裡,“原計劃1979年四月完工,現在提前了小半年,距離過年還有兩個月時間,已經可以安排居民住進去了,但問題是,玉蘭杯接下來的比賽要到開春三月,這住進去了,難免顯得亂,再實地考察,怕到時候會影響我們得金獎。”

計劃書裡是目前完工照片,與之前水琅的設計圖紙做對比。

“這倒是個事。”周局長點著頭,“現在拍完照片不算,要等到第三環比賽開始後,評選會去拍照片才算,但今年比往年要冷,居民住在郊外的臨時草棚,實在受罪。”

“搬進去。”

水琅最近去過平安裡好幾趟了,知道完工情況,沒有再繼續看照片,“玉蘭杯是舊改大賽,不是建築大賽,我個人認為,有了居民生活氣息的屋子,不但不會減分,反倒會加分,房子是給人住的,不是給評委會看的。”

白局長與周局長同時一怔。

“我覺得水乾部說得很有道理!”許副局長將計劃書合上,“當時設計大賽,水乾部就是設身處地改善人民住房生活,方方麵麵很接地氣,才贏下來的比賽,其他設計師的作品同樣很出色,但沒怎麼考慮到人民,完全不符合舊改核心方針政策,所以都跑題了,我非常讚同水乾部說的增加居民生活氣息。”

“我也沒說不同意。”白局長思考著,“按照我對他們的了解,不可能讓居民提前住進去,說不定我們的生活氣息,又是一道殺手鐧!”

“其實白局長能把水琅設計的圖紙,高達百分九十實施落地,就已經可以穩拿金獎了。”周局長喝了一口茶,“因此,後麵的金獎我不擔心,但既然水琅都說了生活氣息能加分,基本上就八九不離十了,她這方麵還是比較敏銳,玉蘭杯我們暫且放在一邊不提,現在複茂區與全滬城一樣,可以說是人滿為患,平安裡這邊一結束,這批施工隊已經成型,馬上就能接著擴展舊改其他裡弄,具體什麼改造方案,水琅,課業之外,你得多上上心了。”

水琅提起平時裝書的書袋,拿出一遝設計圖紙,“區裡幾個一定得抓緊改造的裡弄,我已經構思過很多方案,但是現在國家急切需要社會資金,上麵能把修繕資金批下來嗎?接下來可沒有類似拿下玉蘭杯金獎,能額外獲得一大筆錢的獎項了。”

周局長立馬歎了口氣,“說得對,正是因為國家現在困難,才會眼睜睜看著各區人滿為患,卻難以拿出解決方案,改革開放才剛剛開始,想要解決目前財政困難,起碼還得等個五年,現在隻能指望國門徹底打開,吸納華僑外資進來。”

“那我就先準備著,能批複下來再說。”水琅想了想,“小人書的銷售量一直在不斷增加,我們也算有一部分啟動資金。”

“杯水車薪啊,再說,這麼多的人,再怎麼改動也解決不了根本,倒是你曾經提起的動遷計劃,是最能解決根本的事,但是,難啊。”

周局長搖了搖頭,“改革開放,最擔心的就是一個不小心回到過去社會,過去是什麼社會?就是土地都在地主和資本家手裡,剝削人民的社會,國家現在正處於摸著石頭過河,短時間內不可能打開這個口子,再說,一旦動起來,我粗略算了一下,起碼得是平安裡的十倍,甚至是幾十上百倍價格,才能拆除一片裡弄區域,修繕的錢都沒有,又上哪去弄這麼多的錢。”

“是啊,這不是簡單造一棟樓這麼簡單,除了造樓的錢,居民樓,工廠,商鋪搬遷,都得拿出動遷補償的錢,隨便一算價格就能嚇死人。”白局長搖頭,“而且,上麵已經給好幾個區房管局不是出了一道新政策,暫時允許居民在合理範圍裡申請加蓋,也就是說,暫時隻能在原地解決。”

“商業開放,企業與商鋪隻會越來越多,動遷資金也會逐步增加。”水琅頓了頓,“不過,按照周局長剛才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就算有錢,暫時也不可能實施動遷計劃?”

周局長一怔,隨即坐直身體,話音都變了,“怎麼?你現在能有把握弄到那麼多的錢?這可不是小數目,不,這是一筆天價!你準備找誰?”

“還沒頭緒。”水琅往後靠在椅子上,看著幾位局長,“我就是說,即便弄到了,是不是也沒辦法動遷?動遷的意思是,打個比喻,像天安三村那樣的地方,樓雖然比原來的平安裡看起來像一棟樓,但是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