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充足的樣子。
水琅看著帶隊管理治安的高大身影,心裡不由得一暖,平時不覺得,這時候站在這麼多考生中間,就察覺出來了,備考期間,周光赫真的把她照顧得很好。
進入考場大門之前,周光赫特地走過來,“不要緊張,放鬆考。”
“你看我像緊張的樣子嗎?”水琅看著五張比她更緊張的臉,擺了擺手,“我進去了。”
“小舅媽加油!”
五人緊張注視著水琅排著隊伍走進考場大門。
“你是結婚了嗎?”
前麵一個圓臉姑娘回過頭來好奇看著水琅,“你長得好小,居然也結婚了。”
水琅笑了笑,沒有吱聲,將準考證拿在手裡,低頭看了一眼。
左邊一張微笑的黑白照片,1977年高校統一招生,準考證。
考區:滬市複茂區
類彆:文
姓名:水琅
單位:滬市複茂區房管局
交給老師檢查,對比過照片後,走進第十二考場。
語文,考試時間為八點半~十點半,兩個小時,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考政治。
1977年恢複第一屆高考,各省自主出題,語文的大分都在作文上,其他省的題目,考語文知識,解釋詞語,給文言文加上標點,譯成現代漢語,基本上這些題能占三十分,作文占七十分。
滬城理科語文試卷直接是改錯題10分,剩下90分全部是作文,文科語文試卷與其他省相同,作文占七十分,其他題目占三十分。
題目都跟當下政治敏[gǎn]點有“知識越多越反動嗎?”“揭批□□”等有關。
水琅已經是黨員了,但依然小心下筆,畢竟高考之外,還有著造反派賊心不死,等著抓他們這種出身的人小辮子。
要是放在剛穿過來,不一定能寫好當下的作文,但是在體製內上班快一年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參加了不少,接觸的都是講話最正氣的人,早已經被醃入味了。
更彆說還埋頭複習了一段時間,前世還苦讀了二十來年的書,作文不在話下。
一下筆就如有神助。
提前一個小時就寫完了試卷,但沒有急著交卷,在草稿上潤色色,把文筆修改得看上去更樸實精準一些,才寫在考卷上。
等到有一批人提前交卷了,水琅才跟著交卷走出考場。
站在二樓走廊上,遠遠地就看到周光赫一身白色公安裝,遠遠地盯著這邊,看到她出來,抬高手臂揮了揮手。
水琅忍不住露出笑容,快步下樓走出去。
心下很享受他給的安全感。
“累不累?”周光赫沒有問她考得怎麼樣,從懷裡掏出杯子,“現在可以喝咖啡了,吃塊蟹殼黃,蔥油的。”
咖啡利尿,早上喝了半杯,就沒喝了,現在考完了,可以多喝幾口,水琅拿著杯子,一邊喝,一邊咬著芝麻香酥的蟹殼黃,滿足喟歎一聲,“你是不是得等考生全都走完了,才能下班?”
“嫂子,考得怎麼樣?”
李華大步走過來,看著水琅的臉色,“呦”了一聲,“紅光滿麵,沒有一絲懊悔,看來是考得很好了,嫂子,你報得什麼誌願?”
“滬旦大學哲學係。”
“哲學?怎麼報這個啊,畢業了能分配到什麼單位?”
“嫂子還用分單位?”朱翔笑著走過來,“嫂子現在可是房管局的主任。”
“哦對了,看我給忘了。”
李華還想說話,十點半考試結束的鈴聲乍然響起,立馬正色走向崗位點上。
周光赫也將保溫杯蓋子擰上,“你先回去?”
水琅看了看他們的摩托車,也不能公車私用,結束還得回去報道,點了點頭,隨著考生一起往外走。
“我請外婆做飯了。”周光赫叮囑一聲:“吃完睡個午覺,下午有精神考試。”
“知道了。”
水琅繼續吃著手裡的蟹殼黃,順著梧桐樹往前走。
走到一半,突然聽到一陣哭聲,前後左右張望一圈,發現來自後麵,水琅隨意看了一眼,本來隻是想看一眼就走,沒想到是個眼熟的姑娘,考試的時候就坐在她左邊,不自覺停下腳步,“你怎麼了?”
姑娘明顯受驚,飛快看了一眼後麵,抹著眼淚小跑上來,與她並肩往前走。
牆角很快傳來腳步聲,一名穿著洗得泛白的藍褂男人現身,一見到水琅,腳步一頓,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似乎是覺得水琅看起來沒有威脅,表情微鬆,“你跑什麼?我話都還沒有說完!”
“我,我……我都考完了!”
“誰給你的膽子,敢跳過我的同意去參加高考,我不同意,就算你考完了,你照樣上不成!”藍褂男人追上來,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跟我回去!”
一看這兩人認識,關係好像還不一般,水琅就後悔停住腳步了,午休就這兩三個小時,還得吃飯,還得睡午覺,哪有時間管閒事。
水琅想走,姑娘卻突然躲進她的懷裡,驚恐掙脫著男人的手。
水琅:“……”
“跟我走!”
“你……你放開……放開我……”
“臭婊子!跟我走!”
男人眼見拽不走人,抬起手就想往姑娘臉上打。
水琅眉頭一皺,“你敢打下來,就送你去坐牢。”
男人不耐煩的臉色一頓,手也頓在了半空,“你誰?”
“把你爪子拿開。”水琅看著抓住姑娘手腕的粗手,“你現在的範圍已經對我造成了威脅,再不拿開,就彆怪我自衛動手了。”
男人手下意識一鬆,僅僅一秒,又將姑娘的手腕抓得更緊。
下一秒,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姑娘驚叫一聲,男人也懵了,接著臉色慢慢變得凶狠,剛轉過頭看向水琅,手背就傳來了刺骨的疼痛,頓時痛呼出聲!
低頭一看,一隻鉛筆筆直地戳在他的手背上,筆尖已經戳進他的肉裡!
“你!”
“大庭廣眾之下,不但耍流氓,還敢打人!”
水琅說得很大聲,直接將一批考生吸引過來。
“誰打人!”
“抓流氓!”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本書就砸到了他的頭上,砸得他眼冒金星,“他媽的誰打我!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流氓!”
“對!還抓著人家姑娘的手,都把人逼到牆角了!”
男人聽了瞬間鬆手,再次反應過來時,水琅與姑娘已經被一群考生護著,“老子管自己娘們,管你們屁事!敢得罪老子,老子讓你們吃不完兜子走!”
“我不是……”姑娘連忙擺手,“我跟他沒有關係,是他,他一直纏著我,威脅我!”
水琅沒有意外,會出手幫忙,就是在進考場時,聽到老師問婚否時,這姑娘回答的是否,剛才懷疑是不是對象,但當這男人罵出臭婊子,就知道不是,誰會這麼罵自己對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算兩人真認識,看這男人盛氣淩人的熟悉模樣,也猜出了這兩人的身份關係。
正當一群人麵麵相覷,猜測這男人說話這麼橫,是有什麼背景時,水琅突然出手,又一巴掌“扇”在男人臉上。
“啪!”
所有人頓時嚇了一跳。
男人剛升起的自信氣場,也頓時被水琅扇散了,麵色驚怒看著水琅,“你他媽地怎麼又動手?!”
“不是敢得罪你,讓我們吃不完兜子走,現在我就得罪你了,你打算怎麼讓我吃不完兜子走?”水琅冷笑一聲,“是要去馬上就要改革的革委會,還是去派出所?”
男人驚怒一頓,眼神不斷打量著水琅。
“你當這天還是以前一樣黑?”
水琅慢慢卷起袖子,男人嚇得下意識退後一步。
“你當現在還是你想耍橫就耍橫的年頭?革委會老大都跑了,國家給你們機會改過認錯,你們以為自己就真的沒有錯了?”
“造反派!”
水琅剛一說完,人群就發出一道聲音,驚得男人麵色一變,立馬先發製人,指著水琅後麵的姑娘道:“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是資本家的後代!你們居然護著資本家,今天一個都彆想跑!”
姑娘登時嚇得臉色發白,頭立馬低下埋進%e8%83%b8口,身體止不住的哆嗦,不敢看著周圍人。
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水琅道:“資本家後代該怎麼樣,自有國家說了算,你是什麼東西,輪得到你在這暴力執法?”
“你!”男人眼裡剛流露出來的得意,頓時又被水琅一句話衝散,眼看人越來越多,還有公安往這邊來,不自覺咽了咽口水,頭皮開始發麻。
以前隻要這麼一說,形勢立馬就會顛倒,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搶就搶,不會有一個人跳出來阻攔,這還是第一次遇到被堵回來的場麵,滿嘴口號在打轉,卻說不出來了。
之所以說不出來,也是知道現在那些口號不再是執法棒,而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男人不甘心瞪了一眼水琅,又看了一眼女人,“你給我等著!”
“抓住他!流氓!”
水琅剛一叫出來,迎麵走過來的周光赫,瞬間出手抓住藍褂男人的手腕反手一擰,將人製服住,“跑什麼?”
“公安同誌,不是,是那兩個臭婊……啊啊啊!!!”
藍褂男人感覺胳膊瞬間都要被擰斷了,疼得頭皮都要炸裂開來。
周光赫:“你跟那位女同誌什麼關係?”
“我……我……啊!!”藍褂男人疼地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是……她是我……我媳……”
“我跟他沒有關係!”姑娘先跟水琅鞠了一躬,知道此時是扭轉命運的機會,大著膽子道:“我們隻是一個初中的同學,他比我大一屆,後來他是革委會的人,一直威脅我,幾次想要□□我,但,但沒有得逞……我躲去下鄉,才剛被召回來,他又……他不讓我高考,威脅我,就算我考了,也不會讓我通過政審,我跟他真的沒有關係,他,他都已經結婚了!”
周圍人發出驚嘩聲,沒有想到這姑娘這麼大膽,居然把這種會搭上自己名聲,甚至一不小心就會搭上自己命的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
除了驚訝,不少人眼裡也出現一絲同情,能把這些說出來,可見是受壓迫到了極點!
“打著國家的旗號,做著封建官僚主義的行為!”水琅朝著藍褂男人“呸”了一聲,“你跟以前強占民女的地主有什麼區彆!這些年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公安同誌,你們一定要帶回去調查清楚!”
周光赫眼裡閃光笑意,將人銬上手銬,藍褂男人頓時嚇得腿軟,“公安同誌,你彆聽那倆臭……臭娘們胡說,我根正苗紅,出身光明磊落,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破壞考生治安,破壞考場秩序,耽誤考生時間,當街耍流氓,暴力威脅。”李華從周光赫手裡接過人,將男人的頭一把按下,“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