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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色搪瓷盆,下麵擺著兩個熱水壺,再沒其他物件了,“私密感挺好。”

“再過個幾年,爭取換大的!”許副局長笑著道:“直接換成住房改革與發展處處長辦公室。”

水琅輕笑出聲,將皮包放到新的辦公桌上,看著自己原來的物品,杯子,筆筒,小鏡子,資料……都被移過來了,“誰幫忙做的?辛苦了。”

“還能有誰,我們倆唄。”柳德華站在辦公桌前,看了一圈辦公室,“你說說,明明我們倆是老職工,比你進單位不知道早了幾年,結果我們倆還得給你收拾,拍你馬屁。”

“水主任。”

劉秘書突然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笑道:“先說聲恭喜,周局長請你過去。”

“就來。”

水琅與許副局長一起走進周局長辦公室。

周局長正戴著眼鏡站在資料櫃前麵,看到水琅來了,將櫃門關起來,資料丟在桌子上,一起走到沙發邊坐下,“沒什麼彆的事,就想問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許副局長先回答道:“區裡舊改肯定都交給水琅去做了呀。”

“她一個人做?誰來施工?”周局長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再說,這一次升職能夠順利,接下來的舊改就是按照平安裡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你一定能做得讓人民滿意,這我知道,但你自己如果沒有什麼能夠像是玉蘭杯這樣的開辟性成就,未來再想往上走,可就不容易了。”

許副局長一頓,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看向水琅,“確實,高考已經恢複了,以後的職位變動,一定會跟學曆有關,局長這意思,是想要水琅去考大學?”

明明聊的是她的事,兩位局長就跟一對父母似的,在這直接聊了起來,當事人根本差不上嘴。

“舊改暫時要在平安裡建造完成後,再進入下一步大的動作,就像是白局長說的,有時候不到必須得改的那一步,很多事情提前去申請,反而不好。”

周局長看著水琅道:“新的大政策已經下來了,我仔細思考過你曾經說過的舊改與新建,這些需要時間,需要一定的民聲,接下來你的工作主要負責平安裡的施工改造,這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多大的壓力,你先去讀個大學進修,怎麼樣?有信心能考上嗎?”

“進修?”水琅喝了一口普洱,“考是要考,不過不是考你們以為的專業,我要去考哲學專業。”

“哲學?好專業,市裡書記當年學的就是哲學。”周局長放下茶杯,“那這段時間,你主要工作就是複習高考,做好平安裡施工建設,不過,也不能壓力不大,就掉以輕心,平安裡現在全市都在盯著,它建成後會是我們全市舊改的示範裡弄。”

“明白。”

水琅本來還在考慮怎麼提考大學的事,一進單位聽到升職了,心裡反而更忐忑更不好開口了,沒想到局長居然先提出來了,“周局長,許副局長,謝謝你們為我做的打算。”

周局長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許副局長也笑了,想說,但看周局長都沒說了,也學得高深莫測的樣子,點了點頭。

水琅回到辦公室,這邊的窗戶看不到馬路,能看到的是後麵的紡織廠大門。

正是工人上班的點,如大姐所說,現在大部分人走哪手上都捧著一本書,如饑似渴地讀。

城裡工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上山下鄉的幾百萬知青。

周局長所說的等待民聲,就是已經算到再過不久,鄉下的知青們就會發生大動靜。

商業改革,普通人或許意識不到,但像周局長這個位置的人,站得高自然看得遠。

工商局一直在為商業改革組建班底,一旦動用了資本家,國營工廠的輝煌,工人手裡的鐵飯碗,必將受到影響,除了這些,百萬大裁軍,這些人全都會湧入滬城一間間螺絲殼裡,徹底撐破早就不堪承受分量的螺絲殼。

屆時民聲才會推動出新的政策。

也是舊改的第二步政策。

這個時間,起碼要進入到八十年代。

剛好足夠水琅讀個大學。

水琅端起普洱喝了一口,但她想要的政策,其實是九十年代才開始的外銷房,港商外商入資,出推土地拍賣政策。

如果是自己建,一是國家財政困難,不可能一直發展支撐下去。

二還是國家財政困難,上麵已經不可能返還資本家賬麵上的財產,拿水慕晗來說,她當年賬麵上的二百多萬,這可是實打實的現在人民幣,工人工資才三十塊錢一個月,一個人二百多萬,就可以修建好幾個平安裡,全國那麼多資本家,國家不是不發,是真的發不出來。

發不出來,即便是資本家,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之內,就一定能積攢那麼多的財產。

何況現在國家與資本家之間依然是有著幾十年的隔閡。

真賺到錢了,願不願意投資,敢不敢投資,也沒個定數,就像工商局宋會長的考慮,出國。

即便不發錢,暫時出不了國,等國家扶持賺到錢了以後,也可能就正好趕上幾年後開始的出國潮,帶著錢出國了。

水琅放下杯子,坐進辦公椅裡,慢慢收回腦子裡的政策思緒,現在還是1977年,在1979年以前,就是要等,該等的時間必須得耐住性子等。

-

平安裡拆舊階段,白局長負責,水琅暫時不用分心,繼續擬定區裡其他裡弄的舊改計劃,雖然是這兩年不可能實行的計劃,但也得提前擬定。

本應該是有現場勘察階段,但避免讓居民心有希望,最後卻發現是空等,水琅砍掉了這一環。

勞動改造學習班,也不用水琅過去,女同誌們認真起來,比男同誌要刻苦得多。

孫澄很喜歡鐵蛋,與鐵蛋娘一起在學習班學習,也還在等鄒賢實的二審判決結果。

水琅現在,就是要安心備考。

周日,周光赫搬著從書店買回來的一遝複習資料回來,“收拾好了嗎?”

“好了。”

水琅穿著四月裡周卉織的鵝黃色羊絨開衫,“三個丫頭今天不用去少年宮,也要跟著去。”

“那走吧。”

周光赫將資料放下,走到天井裡洗了手,“大姐,訓練中心是在市體育館嗎?”

周卉自己也收拾得齊整體麵,穿的是水琅第一次買布做的厚外套,裡麵是粉紫色碎花襯衫, “是的。”

“那就隔著兩條街,走過去吧。”

周光赫想去幫忙推輪椅,周卉搖頭拒絕,自己推著兩邊輪椅輪子出了家門。

“大姐現在是稀缺人才,人家要鍛煉。”

水琅笑著一手牽一個丫頭往前走,剩下一個三丫,朝著小舅舅伸出小手。

周卉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水琅,聽說要計劃生育了,你們不打算要小孩嗎?”

“要什麼要,我要學哲學,複習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還要孩子。”水琅看著擦肩而過的一家四口,兩孩子,夫妻倆都捧著書本,“我可不要在大學裡坐月子。”

周卉笑出聲,“剛才問完才想起來這事,讀完大學再要也不遲,隻是聽說以後都隻能要一個孩子了,如果你想要多的話,還得把計劃生育的事考慮進去。”

“我們家孩子已經夠多的了。”

三個丫頭聽見小舅媽的話,全都一瞬間露出笑臉。

周卉也跟著笑了,“小弟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周光赫走在最後麵,先看了一眼三丫,再看了看前麵的水琅,大姐,大丫二丫。

“男孩。”

水琅頓時轉頭看向他:“怎麼,你還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不是,我隻是不想一個人去澡堂。”周光赫又道:“來個男孩,我也不是天天住在女生宿舍的外人了。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笑聲頓時響起。

水琅被他的說法笑得停不下來,“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多煩惱呢。”

“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沒有其他意思,再說,現在家裡確實不缺孩子,你好好上大學,不急著想這個事。”周光赫將三丫抱起來,幾步就追上了水琅,“哲學這條路長得很,水乾部又升成了水主任,後麵的路也長得很,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水琅眼裡閃著笑意,“不生呢?”

“也行。”周光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說了,“你都說了,家裡不缺孩子。”

“那不行,這都是你們家的孩子,全姓周。”正好路過複南路,水琅看了一眼複南路2號,“我得生個姓水的孩子,繼承我們水家財產。”

聽了這話,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臉色全都沒有變化,反而覺得特彆理所應當。

周光赫笑著點頭:“聽你的。”

一進到體育館,就看到很多運動員在這裡訓練,跑步,舉重,羽毛球,乒乓球,跳高跳遠,體操,遊泳,但都是正常的健康人,沒見到殘疾人。

“何教授,我來了。”

周卉到一個身材敦實的中年男人麵前停下,第一時間回頭看向水琅。

水琅走了過去,“你好,何教授,我們都是周卉的家人。”

何波濤麵露驚訝,“水琅同誌?”

“你認識我?”

“開玩笑,現在滬城誰不認識水琅同誌,玉蘭杯大賽,全是你的照片。”

何波濤一臉笑容握了握水琅的手,又看向周光赫,“公安同誌,原來你們是周卉的家人,怪不得她這麼有毅力。”

周光赫握手,微微疑惑,“毅力?”

“我觀察周卉很久了,放學上學,到殘聯工作,全是她自己推著輪椅過來。”何波濤讚揚道:“不止一次在路上被人撞倒了,不讓人幫忙,自己在地上先把輪椅扶起來,再借住手臂力量重新坐在輪椅上,很有毅力。”

周光赫與水琅同時皺眉:“推倒?”

“有些是故意的,有些,總有心思陰鬱,見不得人堅強,見不得人好的神經病。”何波濤擺擺手,“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狠狠教訓過那些人了,周卉最近沒有再出現被人撞倒的事吧?”

周卉發愣,下意識搖頭,“沒有,原來……”

何波濤再次擺手,“廢話不多說,我們直接說訓練的事,我和幾位教練研討過周卉的身體,以往殘奧會運動員,多數為脊髓損傷等較輕患者,在去年殘奧會上有了截肢運動員與視障運動員,周卉的條件很好,選擇性不止一個項目,首先是輪椅競速,籃球,乒乓球,射箭,擊劍等輪椅運動,她都可以嘗試,其次,她甚至可以嘗試成為一名遊泳運動員。”

水琅表情沒有意外,因為到了後世,殘奧會已經發展的很全麵。

但周光赫與周卉,以及三個丫頭,全都麵露驚訝。

周卉看著蔚藍色的泳池,吃驚問:“沒了雙腿,也可以遊泳?”

【作者有話說】

收尾階段,我還有大量資料需要複查,完了還有幾個榜單沒上,得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