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1 / 1)

“雞湯麵,小青菜,你就都留給周玲吃吧。”水琅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飯盒跑出門的二丫,小臉興衝衝跑進大門,一看就知道去街上買東西回來了,“我估計這麼多年周玲都沒吃過雞腿吧?”

金巧芝眼神躲閃,說不出話,起身默默走了。

“小舅媽,我買了生煎包,買了香菜鵝肝,花雕雞,草頭圈子!”

屋子裡的人全都“哇”出聲。

周光赫與水琅吃驚極了,“鵝肝?連冷菜都買了!”

“買了。”二丫把飯盒打開,讓大姐去後廚房拿筷子,“我去國營飯店買的,趁著大家往門裡擠得時候,我蹲在地上鑽進去的!”

水琅與周光赫坐在桌子邊,看著二丫拆飯盒,大丫遞筷子,倒醋,兩人還沒說話,汪繡羨慕壞了,“還是小姑娘好啊,這麼小就這麼貼心,等養大了,不光是周卉享福,你們也是享不完的福。”

“現在已經享受到了。”

水琅欣慰笑著,“你們一起吃吧,不夠再煮點麵條。”

“不吃。”大丫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媽媽會從學校帶晚飯回來。”

“那行。”水琅夾起周光赫夾給她的生煎包,“房間裡有我帶回來的特產零食,你們自己看,喜歡什麼就拿著吃,邊吃邊看電視。”

三個丫頭眼睛一亮,小舅媽都發話了,立馬自己去拿。

-

休息一晚,水琅雖然掛心平安裡,卻沒有先過去。

其實心裡有很多掛念的事,也是需要立馬過去的事,想一股腦做完。

但是不可能。

事有輕重緩急,還是排出最重最急的事,帶著這半個月畫好的小人書稿子,去工商局工委會找宋青鬆會長與孔冉副會長。

“水琅同誌,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宋會長比她還激動,“你是真行,第一個就給我調回來,我們覺得最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搞得定的工商聯會長詹老,詹家父子!”

詹栩安昨天一回來,就安排在了工商局招待所。

水琅握手,“見過了?”

“見過了,很鮮活。”宋會長用了一個彼此都懂的形容詞,“詹老也在來的路上,現在看上去,你已經把詹栩安的心態調整好了,詹老那的難度會大大降低,根據調查,詹老的大兒子,詹栩嶸的永誠運輸公司,在香港發展的很好,如今在華僑商會裡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不等水琅說話,宋會長又道:“最關鍵的還是詹老啊!上麵第一批名單首位,寫的就是詹鴻棟,多少個區都想去把人爭取過來,就連首都那邊,都已經派人在來的路上了,結果被你先帶回來了!”

詹鴻棟的能力與在商界的地位,水琅一直都很清楚,將手上稿子遞了過去,“宋會長,距離玉蘭杯開始沒多久了,審稿,印刷,發行,都需要時間,麻煩儘快幫我轉交給美術出版社。”

“放心,我現在就交過去。”宋會長鄭重把資料袋接過去,“正好,我需要過去幫一批老知識分子,恢複出版社的工作,你有什麼可以先去招待所等我,馬上詹老就應該到了。”

這個馬上,是真的馬上。

水琅前腳剛到詹栩安房間,後腳詹老就到了。

父子十年未見,一見上麵,還沒說話,隻是看著彼此,眼淚就湧了出來。

“爸!”

詹栩安緊緊與父親擁抱在一起,洶湧流著淚。

父子都是留學歸來的人,表達感情並不含蓄。

親情流露的場麵,看得水琅都忍不住鼻酸。

“好,好,好。”詹老撫摸著兒子的臉,眼裡再不是木然,是被駭人聽聞的龍卷風席卷之後,自己仍然存活著的慶幸,以及看到比自己更重要的孩子也還活著的感恩戴德,連說三個好字,淚流滿麵,再也說不出話。

“這一次,如果不是水琅及時趕到,我估計就撐不過去了,她到的時候,我已經是半死狀態。”詹栩安緊緊抓住父親粗糙蒼老的手,“即使能撐下去,要沒有水琅,我也很難再有脫罪的希望,很難再跟你見上一麵。”

這句話瞬間觸動了詹老的心,流著眼淚看向水琅,連連點頭,“天不亡我們,我們總算等來了希望。”

“詹老,栩安!”

鄒賢實突然出現在門口,一臉受到震動的表情,兩行眼淚從眼眶裡滑下,“真沒有想到,我們還能有再重聚的一天,你看,這是誰!”

第84章 開始了,她開始了!

鄒賢實突然出現, 還眼淚嘩嘩,搞得人說不出話,等再看到門口出現的一男一女, 瞬間就更說不出話了。

不過後者是感動,就像是詹家父子倆見麵一樣的感動。

“佳芮!予霄!”

詹鴻棟看著年輕卻滄桑的兩個人, 哽咽叫出聲。

這份哽咽, 不是單單對他們,還是透過相似的外貌, 哽咽已經逝去的人。

“詹老!”

盛佳芮衝進來,緊握住詹老的手, 許予霄則是淚花閃爍, 看著水琅。

鄒賢實吸著鼻子,生怕彆人聽不到他哭似的, 不停發出動靜, “好啊, 好, 斯人已逝, 但他們還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生命的延續, 我們這群老夥計曆經十年,還能團聚一堂, 真是老天有眼, 老天垂憐啊!”

沒有人回應他。

過了兩分鐘。

還是沒有人搭理他。

水琅看著鄒賢實眼淚鼻涕抹了一臉, 要是有陌生人走進來,看到他這個樣子, 沒有人會懷疑他在弄虛作假, 都會以為他是發自內心的動情。

“佳芮, 怎麼一直拉著詹老, 該好好看看栩安哪。”鄒賢實還像個長輩一樣,安排起來,“栩安一點都沒變,還跟當年一樣,十裡洋場第一貴公子,你們倆沒下放之前,我記得已經談婚論嫁了。”

還是沒有人搭理他。

鄒賢實麵色終於出現尷尬了。

看了一眼正在“一臉看戲”的水琅,“琅琅這孩子,對我有誤會,你們都對我有誤會,我知道,但這些誤會都是十年之前的事,今天我們能夠團聚在這裡,當年工商聯的第一批成員,都算是後繼有人,你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我的苦心了?”

房間裡的哭泣聲靜止下來。

盛佳芮扶著詹老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還站著的人,不是坐到了椅子上,就是坐到了床邊,隻剩下鄒賢實一人站著。

“詹老,你一直是我們的領舵者,十年動蕩,在你們之後,多少人發生了多少事,你大致也都能了解。”

鄒賢實從懷裡抽出幾個文件袋,“你們把這個看了,這是我這些天往工商總局數不清跑了多少趟,才幫你們爭取到的工作。”

屋子裡的人,都沒有接。

水琅看著鄒賢實一個一個發到他們麵前,並一一介紹道:“詹老年紀大了,做不得重活,你老是人才,休息兩天,直接就能去棚北工商局上班,栩安也是,你可以直接去工商局的供銷係統當乾部,佳芮,可以回到原來的盛祿毛紡廠,現在的第一毛紡廠去當工程師,予霄,你也是,就去原來的茂華印染廠,現在的市三印染廠去工作。”

許予霄先看了一眼水琅,轉過來的同時,將眼裡的衝動忍住,水琅看得很清楚,那是想一拳搗在鄒賢實笑臉上的衝動。

十年洗禮,即便是當年隻知道溜冰打架的許予霄,性格也大變了,不再衝動不計後果,知道什麼時候該忍耐,不給人送把柄。

“你辛苦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都不說話,水琅打破寂靜,話裡話外帶著嘲諷,“這段時間儘費心血了吧?”

鄒賢實歎了一口氣,接著露出笑容,“為了你們,再累都在所不惜,彆說累了,就算是被你們恨,隻要能讓你們好好活著,我什麼都能忍耐。”

屋子裡再次陷入寂靜,坐著的人全都看向彆處,仿佛隻要看一眼鄒賢實,就忍不住要將口水唾沫拳頭,全都往他臉上招呼。

水琅眉毛一挑,“真的?”

鄒賢實忙道:“當然,你看現在你們全都安全無恙……”

“許予霄,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砰!”

“砰!”

“砰!”

鄒賢實眼冒金星順著牆往下滑。

剛才水琅話一撂下,他還沒有反應過,就被抓著領子提起來,緊接著,一拳就接著一拳砸過來,砸得他下意識抱頭躲避,卻被直接掄到了牆上!

左臉骨頭感覺都被打碎了,嘴唇也被揍得麻木,耳朵傳來“嗡嗡”聲,大腦一陣一陣發懵,疼痛更是一陣高過一陣席卷腦仁兒!

鄒賢實疼得懵逼了。

他被打了!

水琅居然敢叫人打他!

他們居然敢這樣打他!

“確實挺能忍耐。”水琅看著雙眼震驚呆滯,嘴角流著血線的鄒賢實,“要是把你這“三寸不爛之舌”給割了,你是不是也能忍耐?”

鄒賢實猛地閉緊嘴巴,下意識卷起舌頭,眼神裡藏著恐懼,防備看著水琅,想說你想乾什麼,卻不敢張口。

“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水琅起身,隨便抽走一個文件袋打開看了看,“當個普普通通的職工,怎麼能還你這些年的一片苦心,補償你這些年受的委屈,起碼得把當年銀行賬戶上的錢分你一半,才能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這樣也才能解決你的燃眉之急。”

鄒賢實甩了甩頭,用力擠了擠眼睛,眼前清晰一些了,腦子也清楚一些了,“不用你們分錢給我,但這部分我,我一直爭取,政策一天一變,必須得有你們的配合,才有可能把你們當年的股權定息收回來。”

水琅將文件袋丟在他身上,“那我們該怎麼配合你?”

鄒賢實臉疼,嘴疼,腦子疼,站不起來,直接抱著一群文件,靠牆坐在地上,“現在政策不明,隻有確保調回城的資本家是真的有覺悟,能為國家為人民心甘情願出力,與國家與人民站到一起,在考察期間表現得好,才有可能把原來賬上的錢返還回去,再另外補償賠償金。”

屋裡幾個人都坐在水琅後麵,聽到錢,眼裡不再有光芒,反而有一絲恨意與嘲諷,看著鄒賢實。

“有覺悟,與國家與人民站到一起。”水琅坐回床邊,“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國家也看在眼裡,才會第一批把他們調回城,怎麼,你認為不是嗎?”

鄒賢實一頓,一時張不了嘴,被水琅套進去了,堵死了,不說也不對,說了也不對,左臉傳來疼痛,捂著臉“嘶”了一聲,看向詹鴻棟:

“詹老,我就跟你直說了,你們剛回城,應該還不知道,市裡辦了一個玉蘭杯舊改大賽項目,國家財政困難,舊改嚴重缺乏資金,除了上麵撥款,還接受捐贈,如果你們想趕上新的改革東風,優先被國家考慮,可以主動申請,把上麵現在還沒決定怎麼補償的錢,捐贈到這次項目裡,就跟當年琅琅主動捐贈一樣,這可是一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