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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群眾怒聲載道,盯著揚起沙塵,留下陣陣嗆鼻尾煙氣的黑色汽車,真想敲碎緊閉的窗戶,把人拖出來狠狠罵一頓。

“小舅媽,前麵有信紙的信字。”二丫趴在窗戶上,憑著自己認過的字,提醒小舅媽。

“那我們就先過去吧。”

水琅轉動方向盤,不斷按著喇叭,把車開得跟二世祖似的,停在信托商行門口,下車,甩門,昂起下巴,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帶著三個小跟班,在眾人吃驚異樣的眼神中,走進店裡。

偌大的信托商行,不論是營業員,還是顧客,全都被水琅的氣場震住了,呆滯看著一大三小。

水琅無視所有人,朝著家具區走去,“紅木雕花全套家具,有沒有?”

沒有聲音。

三個丫頭回頭,看著一群呆若木雞的大人。

二丫:“紅木家具!”

童音喚回了營業員的神,匆匆看了眼外麵的黑色汽車,奔向水琅,“有,全套有的,在這邊!”

紅木雕花床,八扇門雕花衣櫥,五鬥櫥,紅木天鵝絨沙發,橫幾,茶幾,八仙桌,太師椅,書桌,書櫥,矮架,矮凳……

營業員:“這套原料是紫檀,溫潤如玉,全套榫卯拆裝,你看可以嗎?”

“哎!這個桌子我們要的呀!”一個穿著的確良白襯衫的男人跑過來,“剛才已經說好了,這張紅木書桌,我們要了!”

“同誌,你剛才說的是考慮,沒有確定要。”營業員一臉抱歉。

男人站在水琅前麵,著急道:“不是的呀,我確定要了,隻是還想再看看彆的,有看中的一道付錢。”

“不好意思,我們不單賣。”營業員還是抱歉的笑,要擱以前,這些紅木每天能出掉一件,得笑掉大牙,今天不一樣,有個開汽車的小姑娘來了,看樣子以後也會不一樣了,“這套紅木家具,隻限整套出售。”

“你剛剛明明說買桌子送椅子,這才幾分鐘,就變成不單賣了!”男人打量著水琅,“真是夠見風使舵的!我告訴你,今天這桌子我要定了,誰都彆想搶!”

營業員看向水琅,“這,同誌,我們就隻有這一套是完整的,你要嗎?”

“要。”水琅指了一圈,停在紅木書桌上,“一整套都要了,尤其不能少了這張桌子。”

“你!”

男人氣得眼睛要凸出來,“不要以為你開著汽車,就可以這麼橫行霸道,奪人所愛!”

水琅從皮包裡掏出一遝鈔票,隨手抽了兩張遞給營業員,“定金,大件古董有嗎?”

“有有有!”營業員接過錢,眉開眼笑把人往隔壁古董區帶,指著一個白底蘭花立地花瓶,“你看這個怎麼樣?康熙年間出品,八塊錢。”

“這是我考慮了幾個月,今天特地過來談價想買下的東西!”

一個清瘦老頭,站在一旁怒氣衝衝看著營業員。

“談價?老同誌,我一個月前就告訴過你,我們不議價!”營業員轉頭看著水琅。

水琅則看著老頭一臉著急,滿眼要被人割肉的恐懼,微微一笑,“買了!”

“你!”清瘦老頭顫唞著手指,“你是誰家的孩子,竟然如此霸道!”

水琅看著櫃台上一排瓷器,幾名戴著眼睛,微微躬著腰,臉上皆是愁苦的歲月痕跡,但眉間又生出了希望,手裡各自拿著一件書畫,寶貝似的看著,“這一排大圓瓷盤,漢玉如來佛,白瓷觀音,重點是他們手上的古籍字帖,我全要了。”

營業員又接過一遝大團結,呼吸都不順暢了,忙點頭,“好好好,我現在就幫你包起來。”

說完,就帶著一隊人去把桌子上一排排瓷器收起來,接著客氣地把老者們手上的古籍字帖,書畫扇子都給奪走了。

“你!”

“豈有此理!”

“過分,太過分了!”

“當今社會,竟然還有惡霸行為!”

水琅眉頭一挑,“把他們剛才摸過的,拿過的,看過的東西,一律包起來。”

幾個老者瞪大眼睛,看著營業員們將他們自打回城後,再三看過的字畫,古董,瓷器,每一樣曾經都是珍品,稀缺品,隻是不被人識貨,全都躺在這裡無人問津。

他們隔三差五就要來看一遍,隻等著補償發下來,第一時間過來買下。

結果現在,全都被這個看上去一竅不通的小姑娘,蠻橫奪愛了!

“這個我已經給了一半的錢了!”老頭抱著一塊古玉不放。

水琅看了一眼,“我出雙倍價格。”

古玉被瞬間奪走。

老頭踉蹌後退,被“同道中人”扶住。

一道道怨氣的眼神,化成利劍,恨不得淩遲了水琅。

水琅把玩著麻花辮馬尾,看著能看得過去的古董字畫,都被裝起來了,“翡翠鑽石珠寶,在哪裡?”

“這邊!”

營業員已經把店裡的人全都叫過來,為水琅服務了。

一群老者看著水琅走了,滿腔怨氣之餘,鬆了一口氣,看向某個方向。

突然,水琅停下腳步,回頭。

老頭子們的呼吸頓時僵住,防備看著她。

水琅指著木盤,“把那些小東西,都包上。”

一群老者頓時吹胡子瞪眼,氣得渾身打顫,像看仇人一樣,恨怨看著水琅。

白璽,雞血石,碧璽,這些材質曾經價值幾何暫且不說,重點是這些珍稀印章,居然被她隨意一指,說成是小、東、西!

“豎子!”

“狂言!”

“放下!”

營業員拿著錢,歡天喜地略過一群老人,把印章連盤子一起端走。

“住手!”一群老者擋著路,不忍看這些寶物,再流落到一個看起來很“文盲”的人手裡。

“絮絮聒聒,誰還不會說幾句文縐縐的話了。”水琅又從皮包裡掏出一遝大團結,當扇子扇,“能不能把這些不相乾的人請出去,清場,讓我安靜的逛。”

老頭子們先是被一遝錢給氣得心窩子疼,口袋空空,拿不出錢還擊水琅的嘲諷,心窩子就更疼了。

再聽水琅囂張跋扈,居然要清場,一個個頓時捂著心臟,氣得站都站不穩了。

營業員見狀,忙端著盤子走到水琅麵前,“同誌,這,我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你放心,過去那邊,三米以內安排清空,絕對不會再讓人打擾到你。”

水琅再次昂起下巴,邁著六親不認,足以把一群老者氣吐血的步伐,走向首飾擺件區。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這樣蠻橫的人!”

“我倒要看一看,這是哪家的孩子!”

一群老者怒發衝冠跟了上去,即使被攔在三米之外,也不肯挪步,非要聽一聽,水琅最後會讓信托商行把這些東西送到哪裡。

“太滑稽了!就她是顧客,我們都不是顧客了?! ”

“一整個玻璃櫃台還不夠她做的,清場?大白天鬨笑話!”

“她是誰啊!我在這條街住了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時間倒退了三十年!”

“三十年前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霸占所有櫃台,所有營業員都為她一個服務!”

“吵死了。”水琅掏了掏耳朵。

營業員立馬上前道:“現在是這位顧客的專屬時間,勞煩大家去看看彆的,紅木古董,大衣西裝,鋼琴小提琴,今天全部降價。”

“鋼琴?”

水琅回頭,指著一名女孩剛才走到跟前的鋼琴,“那台鋼琴我要了,小提琴也拿一把。”

“你!”女孩被趕離櫃台沒有紅了眼,現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買鋼琴,卻又被搶了,頓時眼眶溼潤,“欺人太甚!”

“你也太霸道了!不要以為就你有汽車開,我們家也有汽車!”女孩旁邊的中年婦女,怒紅著臉道:“你知道她爸是誰嗎!”

水琅懶懶一笑,“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中年婦女一愣,女孩哭聲也一頓,怔怔看著水琅。

一般聽到這樣的話,不上不下的背景會有所顧忌,不敢再輕易張口。

若是很上麵的背景,更是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再說。

水琅這鬆弛的自信,輕飄飄的反問,兩人頭一回遇到,頓時被嚇住了,不敢輕易吱聲。

“看來是不想知道了。”水琅極其嘚瑟一笑,拍了拍櫃台,“帝王綠,祖母綠,五克拉,八克拉,十克拉,寶石鑽石,有的都拿出來。”

“帝王綠耳墜項鏈一套,手鐲頭兩隻,祖母綠鑲金戒指三隻,八克拉水滴形鑽石項鏈一條……這些您看著挑。”信托商行經理已經出來了,端出一盤鑽石手表,“您看看,這些有沒有得您眼緣的?”

水琅伸出手撫摸水滴形鑽石,不被珍惜的十年,鑽石的光芒依然璀璨,沒有沾染一絲汙染痕跡,“這條多少?”

“二百三十塊。”商行經理看出水琅神色不同,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微笑道:“您今天是貴客,可以打折,二百二十塊。”

他沒有報高價,這塊鑽石放到三十年前,起碼五十兩黃金。

當初鑽石的主人,水慕晗,買的另外一顆四克拉鑽戒,花了六千七百萬。

當時他正在珠寶玉器商店當學徒,是他師傅售出,不過那是上一代人民幣,一萬塊換算下來,是現在的一塊錢,六千七百萬等於是六千七百塊。

四舊開始,這些珠寶玉器鑽石,價格降到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甚至一百分之一,都不會有人敢買,現在二百三十塊,完全是個鑲嵌工藝費了。

買得起的人依然不敢買,買不起的人不可能看一眼這個。

有這錢,當然是拿去買自行車無線電這樣的三大件,更時髦更安全更有麵子。

因此,報完價格,經理心裡其實有些忐忑。

水琅:“包起來。”

“嘶——”

“二百塊買這個!買輛自行車不香嗎!”

“敗家子!到底是誰家的敗家子!”

“兩百塊,梅花手表都買得起了,做啥買塊廢石頭!”

大家正在搖頭的時候,看到水琅又把帝王綠,祖母綠,項鏈戒指鐲頭全都給包了,一共又花出去兩百塊!頓時徹底無語了!

“鋪張浪費!”

“究竟是啥人,敢買這麼多東西!”

“錢多燒得慌,這幾樣東西攢一攢,完全夠買一台熊貓電視機了!”

正當同誌們為水琅心疼的時候,水琅突然轉過頭,給了他們一個鄙視的眼神,就像看臭狗屎一樣。

商店裡頓時靜下來。

與此同時,大家才想起來,這人是個惡霸!

剛才蠻橫把他們清場趕走的惡霸!

怒氣頓時又回到每個人的臉上,瞪著水琅。

“所有東西,送到香樟園五號鄒家。”水琅統共付出去一千三百六十塊,寫下地址,標上鄒凱的名字,“三天時間,可以送完?”

信托商店經理連忙點頭,“可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