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買什麼,你都說了算。”

輪椅後麵有放東西的袋子,特意這麼設計,百貨商店買東西也不送包裝袋,水琅將雪花膏放進去,手上不用拎任何東西。

“雪花膏,是香香。”

二丫偷偷跟大丫說著,兩個人都抑製不住笑臉,緊緊跟著小舅媽的步伐。

水琅拿起布匹往大姐身上比對,每一個顏色都好看,完全選不出,最後拿了個玫紅色的比對,“大姐,雖然你現在皮膚還很黃,但長得是好看,這種顏色居然都能hold住。”

周卉擺手不要玫紅色,“這個,這個太豔了,我不能穿。”

“你確實還是更適合素雅的顏色。”水琅挑了不薄不厚的布,早晚溫差大,穿了不冷也不熱,豆沙色,又挑了稍微偏薄的香芋紫,都是純色素布,“大姐,滿意嗎?”

“水琅,布票都留給你們做新衣服吧。”周卉不看那些布,勸道:“你跟小弟上班,要穿的好,穿的體麵些,我在家有身上這件褂子就足夠了,真的,真的足夠了。”

“他天天穿公安服,用不著那麼多布票,你在家怎麼了,在家也要穿得乾淨舒心,再說你現在有輪椅,還要去菜市場買菜,更得穿得好一點了。”

水琅對營業員點著頭,付了布票和錢過去,“再說了,你穿得好,走出去就是我們的體麵,說明我們對你好啊。”

周卉被說笑了,“你真把我說服了,說心動了,行,那我每天就穿得體體麵麵,讓人看到,你們對我有多好,也讓我自己心情好。”

“這麼想就對了。”

水琅走到皮鞋店,想到有一個公安的家人,給了三張皮鞋票,回頭看著三個丫頭僅此一雙的鞋,走進店裡,拿起一雙攀扣小皮鞋,“買小孩子的鞋,票子怎麼算?”

營業員:“看孩子的腳大小,一般成年男人的鞋票,能買兩雙童鞋。”

“那這麼小的孩子腳怎麼算?”水琅指著三丫的腳丫子。

營業員看了看:“呦,這孩子不到五歲吧,鞋碼17左右,算半張是有點吃虧,這兩個大的要是也買,倒是能算一張。”

“這兩個子不高,算半張都多了。”水琅看著店裡的皮鞋,式樣都是具有年代感的,領證的時候周光赫給她買了一雙,想到他自己還在天天穿著那雙軍鞋,好像沒看到有替換的,不如拿雙皮鞋湊單,穿著皮鞋以後抓犯人,也是一件武器!

“兩張皮鞋票,換三雙童鞋,一雙大人鞋。”

難得有人這麼大手筆,三個丫頭長得確實也很瘦小,一量三丫的腳,比估算的17還要小,隻能穿15的鞋,營業員便做主賣了!

等拿大人鞋的時候,一聽說44碼男鞋,營業員臉又綠了,直喊著虧大了!

他還以為是要買小姑娘自己穿的呢!

“小舅媽,我能不能再買一雙白襪子?”

三丫抱著皮鞋,大著膽子問:“我看見小敏和弄堂裡的小姐姐,都穿小白襪配黑皮鞋。”

大丫猛點頭:“走起路來,像是小天鵝。”

“是她們說自己是小天鵝,說我們是醜小鴨。”二丫說出實話,“小舅媽,襪子貴不貴?貴我們就不買了。”

“襪子,好像不要票吧。”水琅又退回去皮鞋店,“你們這有賣小白襪的嗎?”

“有的,一毛錢一雙。”

“拿三雙!”

三個丫頭抱著塞了小白襪的皮鞋,舍不得收起來,走著走著,就低頭聞一聞,新皮鞋的味道真是太好聞了!

大丫小跑到水琅身邊,“小舅媽,你不買東西嗎?”

“買,我缺個包。”水琅走到一家皮具店,滬城雨多,布包要布票,繩子包覺得沒有隱私感,索性就買皮包了,“大姐,你挑一個。”

“我?”周卉連忙擺手:“包我真的就不要了。”

“媽媽你挑一個嘛。”二丫催促著媽媽,“新衣服配新皮包,我想看你背。”

反正也說不過小舅媽。

小舅媽想買的,哪一件沒買成!

“買回去裝錢。”水琅笑著拿起一隻斜跨牛皮女式包,帶拉鏈帶隔層,“再背上這個,就真的是體體麵麵了。”

彎月一樣的包型,看著文雅淑女,周卉壓抑在心底追求美麗的心,久違地,突然跳動兩下,“那,那貴不貴?”

“大姐,這個就當我送你的。”水琅前麵付賬的,除了三張皮鞋票,都是用的周光赫給的錢票,“本來想我們倆買一樣的,想了想,萬一要是拿錯了,容易耽誤時間耽誤事,我還是拿這個吧。”

也是斜跨包,包型是郵差包類型,翻蓋的皮扣,黑色,簡單大方,能裝東西,時髦又洋氣。

周卉點頭,“好看。”

兩個皮包到手,直接背在身上,口袋裡的鑰匙,錢,票,手帕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放進包裡,頓時覺得走起路來,都輕鬆不少。

再看周卉,商店營業員已經把帶子調到腰以下,原來調到最短還是有點長,容易卡住輪椅輪子,現場開了三個孔,現在是全滬城最完美契合大姐的包了。

“謝謝你,水琅。”周卉跟之前女兒們一樣,把皮包拿起來聞了聞,又放下來,轉回腰間,欣喜看了片刻,“隻有你,還拿我當個正常人打扮。”

水琅笑了笑,什麼都沒說,隻要等著時間往前走,多讀書,多走路,打開認知,就知道世界很大,很寬曠。

出了百貨商店,水琅幾人又奔向國營商店。

三個丫頭一人又得到了可以做一件碎花襯衫的棉布,嶄新的黑布做褲子,還能自己挑選一個顏色,一種材質做外套。

大丫挑了天藍色呢絨,二丫挑了橘紅色厚布,三丫挑了粉紅色燈芯絨。

“日子看來真是要好了。”周卉看著營業員裁好的布,“以前好像沒有在商店裡看到這麼多顏色,一般都是黑白灰藍色,紅色都很少見。”

輪椅後麵的袋子已經塞滿了,水琅拿著幾捆布放在大姐懷裡,反正坐在輪椅上被推著走,累不著,“以後顏色會越來越多的。”

水琅自己也選擇了黑色厚布,又買了藍色厚布準備給外婆,然後將所有布一起送到外婆家,讓老人家幫忙做衣服。

“外婆這下要開心壞了。”周卉抱著各種顏色的布,還沒送給外婆,自己已經要開心壞了。

水琅在商店又稱了奶油餅乾,新出爐的雞蛋糕,稱了剛上市的青蘋果和青橘子,給家裡添了一些小工具用品,刷鍋洗碗用的絲瓜瓤,洗滌靈,草紙,手電筒的電池,鐵飯盒……

最後中午沒回去燒飯,推著大姐到國營飯店門口排隊去了!

國營飯店平時擠起來不顧人命死活的樣子,今天大家夥全都很顧慮坐在輪椅上的周卉,以及水琅和三個丫頭。

雖然她們聚在一起看起來很可憐,但可沒一個人會忽略她們身上與車子上塞滿的讓人眼紅的東西,以為她們就真的很可憐。

就連一向囂張的服務員,遠遠地打量了她們買的東西以後,問她們要什麼菜時,聲音都溫柔了不少。

水琅餓壞了,看著今天午市擺出來的菜單,這個時候的飯店,不是你想吃什麼就能點什麼,而是要看飯店後廚大師傅燒了什麼。

“響油鱔絲一份,半隻白切雞,雙菇菜心一份,南瓜紅棗一份,五碗米飯。”

第一份端上來的菜就是第一個點的菜,一直到後世,都是滬幫菜館裡必不可少的名菜,響油鱔絲。

圓白瓷盤子,裝著去掉骨頭劃成絲,經過濃油赤醬爆炒後,鱔絲微微蜷曲,油光透亮,醬香濃鬱。

“這菜我可做不來,也不敢做,在飯店裡嘗嘗蠻好。”

水琅夾了一筷子放嘴裡,柔嫩爽滑,胡椒粉恰到好處,舌尖一旦嘗過這樣的鮮美,終身難忘,“大師傅的手藝很好,快嘗嘗。”

“我也有很多很多年沒吃過這道菜了。”

周卉沒有客氣,拿起筷子嘗了嘗,一嘗就被鮮美地停不下來。

三個丫頭沒吃過這道菜,看著像蛇,像蛇才好呢,村裡誰家抓了蛇,都要美上天,喊著,開葷啦!

除了響油鱔絲,桂花糖藕也是水琅覺得,看著就不好做的菜,這道菜是給三個丫頭點的,一端上來,果然,丫頭們眼珠子就轉不動了,直勾勾盯著瞧,等舅媽一發話,立馬大口嘗了起來。

對於三個丫頭來說,今天就像是第一次吃的桂花糖藕一樣,甜甜蜜蜜,回味綿長。

-

“給我買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喜歡?”

“喜歡!”

周光赫拿著皮鞋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看著看著,抬頭看一眼水琅,再嘴角帶著笑低頭繼續翻看,再抬頭看著水琅,笑意止都止不住,“怎麼想起來給我買鞋了?”

“湊單。”

“…….”

周光赫從桌上抽了一張報紙鋪在地上,再將皮鞋放在報紙上,隻要多看一眼,嘴角弧度就低不下來。

這說明,小姑娘心裡有他了。

其實早在昨天從兜裡掉出來幾百公升汽油票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明白小姑娘心裡有他。

隻是小姑娘一向嘴硬心軟,不喜歡表達,嘴上說的與行動做的都是相反的。

關了燈。

周光赫掀開被角,沒等人睡熟了鑽過來,他又掀起了軍綠色被角,人也往那邊挪了挪。

房間裡驟然響起一聲悶哼!

水琅伸手開燈,掀開被子起身,又對著周光赫踢了幾腳,“你想乾什麼?你是不是動什麼歪心思了?”

周光赫捂著肚子,臉色因被踹到的地方憋得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剛才的自信也全都被踹沒了。

小姑娘的心裡到底是有他還是沒他,完全不確定了。

水琅坐在床上,蹬腳把人推下去,再把棉被也蹬下去,“你今晚,不對,你以後,都睡地下!”

周光赫抱住棉被,感受到溫暖,瞬間又覺得,小姑娘心裡還是有他的。

否則,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還擔心他會不會凍著涼。

是他過於著急了。

周光赫側躺在地上,看著外麵冷冷的月光,將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

……

打了兩天地鋪,天公作美,持續降溫,夜裡,周光赫不停咳嗽,不知是不是咳得太假,總之,還沒等到小姑娘心軟。

但周光赫一點都沒受打擊,小姑娘對他的好,心裡有沒有他,他都能感覺得到,這不是不讓他上床,就能否決掉的。

周光赫很自信,從沒懷疑過這份自信。

直到被大伯伯叫到房產局,細問水琅的詳細情況。

“戰友的妹妹?”周局長將厚厚的一遝檔案,推到周光赫麵前,“她是獨生女,家裡沒有一個人當兵,你知道她母親是誰嗎?十裡洋場赫赫有名的水慕晗,華僑商會的會長,買辦起家的大亨水從騫的獨生女,上一代和上上一代沒有任何子侄,即便有,祖輩有這種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