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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緊握著拳頭,渾身已然在顫唞了。

“媽媽。”三丫跑到母親身邊,仰著頭問:“我們晚上是不是就能穿上紅衣裳了?”

周卉眼眶溼潤,點了點頭,“是,晚上就能穿上新衣裳了。 ”

“太好了!”二丫實在沒忍住叫出聲,下一秒就被大丫捂住嘴巴,“小舅媽在睡覺呢。”

被大姐捂住嘴巴的那一刻,二丫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是那麼強烈,是由於過度興奮而引起的強烈,她頭一回知道,自己的心臟是那麼地強而有力。

沒人知道,二丫一直有著‘自己絕對長不大’的想法。

因為自己太瘦了,沒有的吃,每天都在餓肚子,經常感受不到自己的心還在不在跳動,村裡的老人說了,心不跳了就死了,她時常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是第一次這麼清晰感覺到自己正活著。

或者應該說,是重新活過來了,活得像個人了。

有了小舅舅,有了小舅媽,二丫想,自己應該能活到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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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弄堂裡傳來自行車“叮鈴鐺啷”的車鈴聲與鏈條聲,時不時還傳來“下班了”“燒的啥麼菜?”的招呼聲。

走到天井裡打開水龍頭衝了臉,醒了醒神,一轉頭,看到一排wifi信號,咧著小嘴看著自己。

“乾嘛?”水琅聲音裡帶著剛睡醒的慵懶,“乾嘛在這罰站。”

“小舅媽,新衣裳做好了。”三丫突然跑上去,牽住水琅的手往屋裡拽,自打太婆婆把新衣服送來 ,她已經去看了好多好多趟了,就盼著小舅媽起床呢。

媽媽說,小舅媽穿上了,看過了,她們才能穿。

“三丫!”大丫看著水琅的臉色,生怕她因為三丫的行為生氣。

以前三丫碰了一下大舅舅家的小敏,大舅媽就氣得不行,罵她們把臟氣晦氣沾給小敏。

二丫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一樣是想起那件事,暗罵三丫不長記性。

但兩人很快發現,小舅媽並沒有想象中的生氣,隻是打著哈欠被三丫拽著往裡走。

三丫差點被台階絆倒的時候,還被小舅媽一把抓住衣領子,將她提起來走進屋裡。

“衣服呢?”

大丫二丫急忙跑進屋裡,從房間裡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襯衫走出來。

水琅接過衣服抖開,發現這還不是用縫紉機做出來的,更像是手工縫製,剪裁也很時髦,不是時下那種清湯寡水的白襯衫,是設計了收腰線,領扣袖扣用紅線繡成了五瓣小花的處理,看著精致又恰到好處的喜氣,一點都不庸俗。

外婆的手藝果然不一般。

走到屋裡換上。

一出來正好對上從後廚房走來的周光赫。

周光赫的腳步匆忙刹住,兩眼發愣看著水琅。

在火車站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這姑娘纖弱嬌楚,隻是頭發總是毛躁著,穿著打著補丁的灰布襯衫,不仔細看,看不出她的美貌,但他心裡知道,老戰友這個妹妹是好看的,是與老戰友截然不同的長相。

可此時此刻,眼前這位勝似梨花的小姑娘,真的讓他驚歎,恍若紅樓夢裡的林黛玉現入眼前。

這一聯想,讓周光赫醒了神,“不行!”

水琅被他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什麼不行。”

不能像林黛玉,得多吃點,把身體養得圓圓胖胖。

“沒什麼,你坐著休息,我去燒飯。”周光赫步伐匆忙往後廚房走,他決定把糖醋小排,醃篤鮮,蠔油牛肉,紅燒肉,全都提前分一點出來,等到半夜,再把她叫起來補一頓。

比彆人多吃一頓,身體一定很快就能養起來!

“小舅媽,你好像天上的嫦娥~”

三丫仰著頭一直盯著水琅看。

水琅捏了捏她的臉,發現根本捏不起來,壓根就沒肉,“你的新衣服做了沒?”

那遝布足夠這三個丫頭各做一件衣服。

“做了。”周卉欣賞完弟媳婦,看著等了半天的女兒們,“去把新衣服換上,給小舅媽看看。”

三個丫頭一溜煙衝進房間,三丫直接把衣服從頭扒了,小身板光溜溜的,拿起最小的那件往自己身上套。

大丫二丫即使很興奮很想立馬穿上,脫衣服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對待身上的衣服,知道布料的珍惜,沒有喜新厭舊,這樣的衣服放回村裡,都能被人搶破頭的要。

而且她們也知道,舊衣服還要留著輪換著穿呢。

三個紅色的wifi信號站到水琅麵前,各個笑得比葵花還燦爛,哪怕身材皮包骨,臉色依然蠟黃,但是精神氣完全不一樣了,欣欣向榮,很是感染人。

“不錯。”水琅多看了兩眼,“五官底子都很好,像大姐。”

周卉在一旁笑中帶淚,舍不得將眼神從穿上新衣服的三個女兒身上移開,“弟新婦,謝謝。”

“這什麼稱呼。”水琅知道這是滬城人的稱呼,但聽著總是不順耳,“大姐,你叫我水琅就行了。”

“哎,水琅。”

“哦呦~”人未到,聲先進門,舅媽一臉熱情,“這是哪來的小仙童下凡,個個都長得這麼好。”

水琅挑了挑眉,周卉母女四人也愣了愣,察覺到舅媽的熱情非常不一般。

但想到她們現在有了房子,外婆不會再把她們接回去住,舅媽高興也就不出奇了,便沒放在心上,周卉回以熱情的笑,“舅媽來了,阿舅呢?”

“他在後麵。”舅媽踏進門,手裡拿著一對枕頭套,“小赫他老婆,這是給你們送的結婚禮物,我一大早特地去商店挑選的,布料老絲滑,老好了。”

迎麵不打笑臉人,還是來喝喜酒的笑臉人,水琅客氣道:“謝謝舅媽。”

“總算又聽到一個小姑娘叫我舅媽了。”舅媽抹了抹眼角,“以後阿姐姐夫也能放下心了,他們除了擔心小卉,最擔心的就是小赫了。”

真夠戲精的。

水琅將枕頭套放進房間,一走出來,就看到舅媽蹲在地上,硬要將三丫和二丫摟緊懷裡親昵,兩個丫頭彆扭極了,尤其是三丫,住太婆婆家那幾天,舅婆可討厭她了,總是偷偷瞪著她,像是山裡的大老虎,想吃人,還總是讓小表舅打她們。

周卉愣著,沒想到不成為外婆家的負擔後,舅媽會是這副親熱的麵孔。

“大阿姐。”

突然,另一道不輸於舅媽進門時的熱情的女聲,從後門傳來。

周卉怔怔轉頭,上一次聽到這樣的叫法,好像還是十來年前,大阿弟剛談戀愛的時候。

舅媽這樣熱情能夠找出理由來,大阿弟新婦這樣叫,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

昨天還恨不得讓她們立馬消失,滿心滿眼都是想把她們趕走,分了錢和房子後,看她們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樣,要不是被小弟拿捏著,哪能這樣平平靜靜。

一夜過去,這是怎麼了?

第10章 這狗男人,果然不懷好意

“我昨天看幾個丫頭沒有衣裳穿,特地找了幾件小敏的羊絨衫,這天氣早晚還是涼颼颼的,不能馬虎。”金巧芝捧著滿手的東西走在前麵,周複興手上也捧著兩個盒子跟在後麵,兩人臉上都掛著讓人晃眼的笑容。

水琅不動聲色看著兩人,拖了一張椅子坐下看戲。¤思¤兔¤網¤

“啊…”周卉張著嘴巴,直愣愣看著兩人,腦子一片漿糊,但知道當下這種情景是夢裡都不敢有的,因此,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大阿姐,這是我們早上到百貨商場給你買的羊絨衫。”周複興將手上的兩個紙盒放在桌子上,打開上麵一個紅顏色的盒子,裡麵整齊擺放著一件孔雀綠顏色的羊絨衫,“天氣冷,你這身體受不得冷,這是開衫,好穿好脫,現在就穿上?”

“不,不用,不冷。”周卉下意識擺手,看那擺手的速度,仿佛桌子上的不是羊絨衫,而是洪水猛獸,是白雪公主裡皇後給的毒蘋果。

“先放到大姐房間裡。”金巧芝看著三個丫頭身上的新衣服,在心裡冷哼一聲,暗罵水琅狐狸%e5%aa%9a子,才在一起一天,就使這種糖衣炮彈的手段。

“三丫,看看小敏姐姐這衣服好不好看?想不想要穿上?”

三丫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大舅媽手上的羊絨衫,粉紅色的,上麵還勾著一隻翹著尾巴的小貓咪。

“好看吧?”金巧芝眼裡閃爍著得意,就這幾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哄起來簡單得很,再說這次她可下血本了,拿出女兒最貴最好的羊絨衫來,不要說這幾個鄉下丫頭,就是全滬城的小姑娘,都羨慕得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大舅媽給你換上。”

“不要!”

出乎金巧芝的意料,三丫捂著%e8%83%b8口往後退,“紅色最好看,我的新衣服比小敏姐姐的好看!”

金巧芝兩眼發愣,脫口而出道:“你這土包子眼光!”

“說什麼呢。”周複興走到三丫後麵,將其抱起來,“好好好,三丫喜歡紅色,大阿舅就幫你多買幾件紅色衣裳,大丫二丫喜歡什麼顏色?大阿舅一道幫你們買。”

大丫二丫對視著,沒有吭聲。

“哦呦!你們這是演的哪出戲?”舅媽開口:“是想賴賬吧?”

金巧芝淡淡笑著:“舅媽,你說什麼呢,既然答應了小弟,我們該給大阿姐多少錢,一分都不會少。”

舅媽聽了喜上眉梢,“那就好,你們這樣就對了!”

金巧芝接著嘲諷道:“舅媽,你今天又是演哪出戲呢?”

“我演戲?我演什麼戲。”舅媽坐到周卉身邊,“我作為長輩,關心關心小輩,照顧照顧小輩,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金巧芝冷哼一聲,暗道,彆以為我不曉得你打著什麼主意,耳邊聽到後廚房傳來動靜,突然轉頭看向水琅,熱情道:“弟新婦,這套雪花膏和洗頭膏香皂,是我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

“哦,謝謝。”

水琅不冷不淡的回應,讓金巧芝眉頭皺了皺。

剛才去街道都打聽清楚了,這個弟新婦是北大荒來的知青,原來雖然是滬城的人,但是目前並沒有城市戶口,也沒工作,不知道是怎麼跟小弟認識的。

兩人結婚,就屬於北大荒野雞攀上了梧桐裡的鳳凰。

真不曉得哪裡來的底氣,敢對她態度這麼拽!

但想到即將要辦的事,不能把關係弄得太僵。

畢竟再是野雞,人家也是真的飛上了梧桐樹,算是正兒八經的弟新婦了,金巧芝把心頭不滿咽了下去。

周光赫將一鍋醃篤鮮放在桌子上,“舅媽,外婆怎麼還沒來?菜都燒好了。”

“就要到了,我走得快。”舅媽朝著門口張望,豎起耳朵聽到自行車鏈的聲音,忙起身道:“來了來了,小赫,你外婆……我們一家可是給你送了一件結婚大禮!”

眾人一齊向外看去,舅舅推著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走進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