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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並不像是年久未打開的,反而像是打開很多次,門軸很絲滑。

水琅不確定這裡是不是老地方,繼續往巷子裡麵走,發現與後來她買下洋房後的格局相同,後麵目前依然是露天小河,沒有圍在洋房之內,夜晚這裡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不清人影,要是提前過來藏身於此,應當不會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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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赫開好了介紹信,借了街道居委的電話,撥通了北疆軍區團支部傳達室的號碼,讓通訊員通知老戰友來接電話。

“邊境突發軍情,徐江跟隨應急分隊堵截去了。”

周光赫麵色一正,“那就請幫忙轉達,待他安全歸來,給周光赫回電話。”

“原來是指揮員?老徐……走之前……留話了。 ”通訊員斷斷續續道:“……結婚……對不住你……妹子……算賬……”

北疆天氣惡劣,通訊信號常常會受到影響,周光赫專注聽著,聽出個大概意思,臉上露出笑容:“是說結了婚我對不住他妹子的話,找我算賬?讓他放心,一定不給他算賬的機會!”

那邊“好”了幾遍,周光赫掛斷電話,看著手上捏著的結婚證明,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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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在半夜去澡堂洗了澡,雖然澡堂內沒有一個人,一滴水落在地上都能引起重重回音,待在裡麵久了挺嚇人的,但同時也避免了跟人光溜溜麵對麵搓澡的羞恥感。

洗得清清爽爽,回到招待所睡了一覺,醒來後就天亮了。

剛把辮子編好,房門就被敲響。

“進來吧,門沒鎖。”

水琅將藍色大包拉鏈拉上,再三確定介紹信安安穩穩在口袋裡,起身剛想說話,又被進門的男人差點晃了眼。

周光赫今天換了一身熨燙得整整齊齊的軍裝,風紀扣扣得一絲不苟,軍帽戴得方方正正,光芒萬丈得讓整個房間都蓬蓽生輝了。

水琅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察覺到今天溫度不低,從袋子裡挖出來一件洗得泛白的灰布衫,%e8%83%b8口是發藍的布頭縫補的,一排紐扣少了一半,也是用布頭打成扭,縫補起來的。

褲子是磨得比紙還要薄的黑布,兩個膝蓋那裡羞羞答答,薄得若隱若現,走出去太陽一照估計就能看清她膝蓋是圓是扁了。

腳上的鞋還過得去,那是走的時候,北大荒知青們合夥湊錢送她的黑布鞋。

“跟你一比,我就跟你的丫鬟似的。”

周光赫一愣,“我是為人民服務的軍人,不用丫鬟。”

水琅在心裡“切”了一聲,暗想,估計你祖宗那輩也沒少用,“走吧。”

千裡長征,就差最後一步了。

隻要領了證留在城裡,撕小三渣父不在話下,拿回財產更不在話下,她也再不用過北大荒的日子了。

現在天王老子來,天崩地裂,海枯石爛都阻攔不了她去民政局。

“先去吃早飯?”

水琅腳步一拐,往民政局相反的國營飲食店走去,“吃!”

第8章 搞得跟真娶老婆似的

昨天吃了鹹豆漿甜大餅,今天水琅吃了甜豆漿鹹大餅,肚子吃了個半飽,周光赫又給她叫了四個生煎包,一碗雙檔粉絲湯。

雙檔是百葉包肉和油麵筋包肉,全部吃完將肚子撐圓了,慢吞吞往民政局溜達。

周光赫擔心看著她,“走得了嗎?”

“無妨!”水琅揮手示意,“領證就是要慢慢來,急不得。”

稍微一急,她就要“哇嘔”出來了。

周光赫心裡覺得好笑,沒見過這麼喜歡吃的姑娘,“是不急,民政局不遠,到時候會經過商店,我們去秤些喜糖,買完過去時間正好。”

水琅輕輕點頭,不敢大動作,“你說了算。”

“你家這月份看著不小了啊?怎麼當老公的不知道扶著點。”

坐在梧桐樹下的娘姨,看著水琅走路狀態,熱情道。

周光赫看著水琅瞬變的臉色,極力繃住笑,伸手去扶她的胳膊。

“請你離我遠點。”水琅捧著肚子,“你們城裡人的眼睛有問題吧?”

“是,沒錯。”周光赫偏過頭笑了,指著商店道:“我去買糖,你要進去嗎?”

“去,當然要去。”國營商店,百貨商場,是這個年代唯二可以買到正規東西的地方,尤其是國營商店,吃的喝的,全在這裡統銷,當然要去。

兩人一起走進商店,琳琅滿目的彩色,水琅看著氣都順了,再看到其他顧客買的蠟紙包的方麵包,剛稱好的雞蛋糕,蔥油蟹殼黃,肚子不但感覺沒那麼脹了,還覺得空了不少。

“想吃什麼糖?”周光赫買的是喜糖,卻問她想吃什麼口味。

水琅走過去,看著一個個搪瓷盤子裡擺的糖果,選了大白兔牛奶糖,“這個買了我們自己吃,買個……二兩吧。”

嘗嘗鮮就夠了。

周光赫稱了半斤牛奶糖,又稱了一斤水果什錦糖當喜糖。

沒有買其他東西,拎著糖往外走。

等出了門,才道:“這附近的店你都熟悉了,想吃什麼就過來買。”

水琅嚼著大白兔奶糖,奶味與甜蜜溢滿整個嘴巴,幸福到冒泡。

果然東西物以稀為貴,隻要缺少了才覺得珍貴,隻有長久的吃不到,等再吃到的時候才覺得難得。

結婚最難的就在於介紹信,隻要介紹信開好了,民政局不過是走個流程。

兩人過去不到半個小時,獎狀似的結婚證就辦好了。

水琅將結婚證隨意疊起來賽到藍色大包裡,抬頭看到周光赫捧著獎狀一看,二看,再看,還看……嘴角不由抽了抽。

至於嗎?搞得跟真娶老婆結婚似的。

“好了沒有?”

“好了。”周光赫珍惜又珍重地將結婚證疊好,小心放進軍裝口袋,“我們去買布,到裁縫鋪訂做幾件結婚的衣服。”

水琅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補丁,不反對。

這趟先去的百貨商場,周光赫領著去了專門買毛線的鋪子,水琅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買了一團又一團的羊絨毛線。

水琅:“等等,你買這?不是給我的吧?”

周光赫看著手裡米黃色,粉紅色,淺綠色的羊絨毛線,“是給你的,今天都先你為主。”

“毛線,是要織的,誰織?”

“……你不會織毛線?”

周光赫的成長環境中,不管是婦女還是少女,最常做的事就是織毛線,剛才想著開春了,羊絨毛衣是最緊俏最時髦的衣服,下意識就幫她選了好幾種顏色,沒去想過她會不會織。

“不會。”水琅上輩子是孤兒,沒看過身邊人織過毛衣,再說以前的世界,是時裝大爆炸的世界,商場紮堆的開,裡麵一大半都是服裝店,這還不算什麼,有了淘寶,那才叫一個多姿多彩,即使最偏遠的北大荒,也能送過去,毛衣針早就退出曆史舞台了。

這個世界的水琅,出生資本家,從小不需要她織毛衣,青春期時局大變,又有了後媽,再去北大荒下鄉,這麼多年連毛線都沒見過,更彆提學織毛衣了。

“……我給你織。”

“哈???”

水琅另眼相待剛領證的夥伴,“你還會織毛衣?”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她說這話沒有絲毫的偏見,完全是一種崇拜,是對自己不會的能力,彆人會的崇拜,也是不同於一般擁有刻板思想男人的崇拜。

“不會。”周光赫下了決定,又多選了幾捆毛線,給姐姐和三個丫頭的也算上,“學起來應該不難,我從小看著大家織著長大的。”

水琅第一次實心實意對他豎起大拇指,“那我就等著穿了。”

比起水琅,周光赫仿佛有那個購物狂症,買的毛線塞滿了水琅的藍色大包,又給水琅買了兩雙鞋,一雙牛皮鞋,一雙回力小白鞋,買完直奔國營商店,配了一整套結婚用品,鴛鴦戲水的枕套,大紅牡丹花的床單,一對大紅色的暖水瓶,大紅色牡丹紅雙喜底的搪瓷臉盆,香皂,大紅色的香皂盒,搪瓷茶杯,牙刷,牙膏,大紅色的毛巾……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大紅色?”水琅忍無可忍道,手上的東西都快拿不下了。

周光赫一臉莫名其妙,“我們是新婚,結婚不就是要大紅色嗎?”

“你彆搞得跟真的似的。”水琅催促:“東西夠用就行了,趕緊回去。”

“行,也差不多了。”周光赫付完錢,將東西都拿起來,“你還有什麼缺的嗎?”

“有你我什麼都不缺。”水琅實在忍不了了,提著“叮叮當當”的東西,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了好一會兒,發現腿長能到她腰的人,居然還落後一大截,停下來,走回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東西太多,走不動路了,結果看到他一雙耳朵通紅,紅得快要滴血了,疑惑問:“你很熱?”

水琅抬頭看了看半空的太陽,“今天是有點熱,早上我就發覺了,你要少買點,早出來,就不會頂著正午大太陽回家了。”

周光赫一聲不吭,耳朵還是紅著,隻是伸手將水琅肩膀上裝滿毛線的藍色大包拿過來。

水琅也沒拒絕,肩膀都快要被手繩勒斷了,“走快點,到家就涼快了。”

這次,周光赫步子沒再落下,兩人很快走進梧桐裡。

此時正是做午飯的時間,後廚房裡正在淘米洗菜的人看到了兩人走過去,都打著招呼。

周光赫在進弄堂的時候,就把右手騰出來了,誰跟他打招呼,問他領證的事,就從糖袋子裡抓糖果遞過去。

終於走到了家,看到前門檻上並排坐著三個wifi,聽到動靜齊齊轉頭,“小舅舅,小舅媽回來了!”

三丫高興地往裡跑,看那樣子是去通知媽媽。

大丫二丫跑過來,一個幫小舅舅拿東西,一個幫小舅媽拿東西。

這一刹那,水琅心裡湧現出一種弄不清楚是什麼的陌生情緒,隻知道這情緒是正向的,是能讓心變得充盈的感覺,“不用了,先進屋,我直接放到地上。”

後麵周光赫也這麼說,兩個丫頭聽話先跑進屋裡,大丫拿著臉盆去天井的洗手台打水,二丫拎起水壺倒了兩杯水,又將桌子底下的椅子拖出來準備著。

水琅直接把東西丟到地上,揉了揉僵硬的脖頸,對著坐在一邊含笑的女人道:“大姐。”

周卉聽了笑容更甚,“證都領了吧?”

“領了。”水琅接過大丫手裡的臉盆,放在地上,將手按進冷水裡,瞬間覺得身上的熱氣都消散了,“中午吃什麼?”

“我早上走的時候,提前去小菜場買菜了。”周光赫將東西一個一個放下,走過來看到水琅洗完,直接用她洗過的水洗手打香皂,“你歇著,我去燒飯。”

水琅沒去表現,不是她不樂意做,而是她除了煮泡麵,煮大碴子粥,再不會做其他東西了。

不過她也沒有閒著,喝了半杯水,就開始收拾買回來的東西。

將包裹一個一個拎到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