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起來件事,“我來開車?”
簡澤也想起來,裴珞瑾很少坐彆人開的車,心理創傷使然,也不知道坐了會不會出事。
“嗯,麻煩你了。”裴珞瑾卻沒什麼意見,他現在的狀態,要是再堅持自己開車,三個人都彆活了。
“嗯嗯,”章遇點點頭,保證道,“裴哥你放心,我車技很穩,醫院離得也不遠。”
“哪有那麼矯情,趕緊的吧,”裴珞瑾在簡澤的攙扶下坐到座位上,半闔著眼打了個哈欠,“我困的很。”
簡澤也跟著坐進去,有些擔心的看著裴珞瑾,似乎沒什麼異樣。
剛放下心來,章遇啟動車,慢慢驅動,快要經過不遠處的路燈,車前越來越明亮。
裴珞瑾很久沒坐過彆人開的車了,本來以為應該沒多大事,感受到車子的啟動,裴珞瑾睜著眼睛,緊緊盯著前方,心裡默默數著數,“1,2,3……”
儘量讓自己平和下來。
直到對麵開過來的車晃了一下遠光燈,剛好打到車前玻璃上,刺眼的很。
大概是個新手司機,開錯了燈,隻晃了一下就很快糾正了。
但是仍然不算快。
簡澤就感覺到身邊裴珞瑾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起來。
臉上依舊有著由藥效帶來的微紅,簡澤卻在昏暗的環境下,看到了裴珞瑾瞬間皺起的眉。
裴珞瑾強迫自己閉上眼,卻閉不上。
思維忽然不受自己控製的墜落。
眼前白了一下,那場爆炸就發生在眼前,而他就坐在那輛車裡。
隨後是一片接著一片的絢爛。
裴珞瑾仿佛看到了當初在父母眼前的場景,死死的盯著前麵,甚至忘了呼吸。
拳頭也緊緊的攥起,根本不在乎指甲掐進肉裡的疼痛,他甚至無意識間希望能更疼一點,看不見的掌心很快被掐出血痕。
手背上忽然覆上陌生的溫度。
是另一個人的手掌,不算大,卻在試圖掰開他的手,裴珞瑾反手握住了,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般,越抓越緊。
隨著觸?感的提醒,裴珞瑾聽見有人小聲喊他,“……裴珞瑾?”
裴珞瑾雙眼無神,條件反射往旁邊看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慢慢在滿眼的煙花裡顯現。
越來越清晰。
是簡澤,簡叔叔家的小少爺。
正緊蹙著眉,是在擔心他嗎?
可他們倆好像很少見麵。
不對,好像見了很多次。
裴珞瑾有些混沌的想道。
“裴珞瑾……”簡澤忍著疼,儘量的放輕聲音,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裴珞瑾,沒事了,放輕鬆——”
裴珞瑾聽不見聲音,他耳邊都是煙花的轟鳴,隻注意到簡澤略顯蒼白的臉色和張合的唇。
他怎麼了?
嘴唇都發白了。
多年的習慣,裴珞瑾下意識地鬆開手,想抬手去看看簡澤哪裡受傷了。
鬆手的一瞬間,簡澤鬆了口氣。
剛剛被抓得緊的手已經通紅,手指活動間還有不自在的停滯,簡澤甩了甩手,又立刻抓住了裴珞瑾的手。
掌心正泛著紅,中間赫然是幾個月牙形的血痕。
簡澤心臟忽地疼的厲害。
仰頭對上裴珞瑾依舊無神的眼睛,眼圈一下就紅了。
裴珞瑾有些疑惑,小少爺哭什麼?
是被人欺負了?
腦海裡的煙花仍然在一朵一朵的炸著。
裴珞瑾卻第一次沒有陷進那場璀璨的混亂,隻是掙紮著想知道,誰欺負小少爺了?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
第66章 “他的目標不是自始至終都是你嗎?”
耳邊的嘈雜和混亂都隨著眼前的黑暗停止了。
裴珞瑾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長長的睫毛掃在簡澤的手心裡。
片刻後,裴珞瑾不受控製的往前栽,栽進了簡澤的懷裡。
小少爺有些費力氣的給裴珞瑾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長長呼了一口氣,摸索著拿過裴珞瑾的另一隻手。
沒有像這隻手一樣被阻止,那隻手的掌心已經掐破了皮。
泛著紫紅的顏色,看上去甚是可怖。
簡澤心疼得不行,又不敢碰,最後隻是把裴珞瑾的兩隻手放鬆下來。
駕駛位的章遇一直沒有說話,等後座安靜下來才問了一句,“沒事吧?”
“暈過去了,”簡澤眼角的紅還沒有褪下去,聲音冷淡客氣,“快到了嗎?”
“嗯,還有兩分鐘。”章遇沒再多問什麼,隻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簡總正把裴珞瑾的手捧著送到唇邊,輕輕的吹著氣。
醫院到了,章遇下車幫簡澤打開門,裴珞瑾還在沉沉的睡著,簡澤下車,繞到另外一邊,蹲下`身子,“麻煩幫下忙。”
章遇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簡澤要背裴珞瑾,他看了一眼簡澤消瘦的身形,“要不我來?”
“沒事,我可以,”簡澤不假思索的回複道,“隻是一點距離。”
裴珞瑾比他高,還比他壯一點,又在昏迷狀態,整個人全部的重量都壓在簡澤身上,灼熱的呼吸撒在耳畔,簡澤適應了一下,撈緊裴珞瑾的腿彎,往前走了幾步。
章遇鎖好車,在後麵跟著。
等給裴珞瑾安排好床位,掛好號,醫生過來檢查,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沒什麼大礙,隻是攝入了高強度的安眠藥,還有一點導致肌肉鬆弛的藥,加上情緒大起大落,有些虛弱很正常,”醫生讓護士給裴珞瑾安好了吊瓶,囑咐道,“要吊兩瓶,等這瓶快完的時候去喊護士過來換,就行了。”
“嗯,謝謝,”簡澤臉色有些蒼白,禮貌道謝,“麻煩您了。”
“沒事,”醫生揮了揮手,轉身才注意到簡澤的臉色,“小夥子,你臉色比他還差,要不要吊瓶葡萄糖?”
還真讓裴珞瑾說中了。
簡澤本來低沉的心情終於明亮了一點,搖了搖頭,“不用,我歇一會兒就行了。”
送走了醫生,章遇去交費,簡澤坐到裴珞瑾床邊,伸手幫裴珞瑾把皺起的眉間撫平,終於感受到了倦意,設置了一個小時後的鬨鐘,才放任自己休息了一會兒。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灑在白色被子上,裴珞瑾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剛想抬手揉一下,才發現胳膊酸痛,低頭看,一個黑色腦袋枕在那裡睡的正香。
昨晚的意識漸漸回籠。
裴珞瑾摸了摸鼻子,罕見的覺得有點丟人。
門口忽然傳來聲響,裴珞瑾看過去,是章遇拎著早飯進來了。
章遇還沒說話,裴珞瑾用另外那隻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胳膊上的腦袋。
章遇會意的放輕腳步。
但簡澤還是醒了。
章遇見狀,把手裡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才發現買的粥放在樓下店裡沒有拿,又回去取。
簡澤過往這麼多年,都沒有挑戰過這種睡姿,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腰酸背痛,可能也有昨晚背著裴珞瑾,過度運動的原因。
剛爬起來,忍著酸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和裴珞瑾對上了視線,“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裴珞瑾當然沒有,來到賀州這麼久,昨晚是他第一次睡這麼死,舒服的不得了,神清氣爽的,“有,胳膊好酸。”
“啊?”簡澤想起昨天醫生說的肌肉鬆弛,但是一晚上過去應該好了才對,“你等等,我去喊醫生。”?思?兔?網?
“不用,跟醫生沒關係,”裴珞瑾拽住簡澤,還挺委屈,“你枕的,酸得不行。”
“……”簡澤又坐回來,故意把裴珞瑾的手甩開,“昨天要不是我,你還能躺在這兒說胳膊酸?”
狗咬呂洞賓。
“可是真的酸,你問的我哪裡不舒服,”裴珞瑾說的坦蕩極了,才注意到自己手上也給包紮了,纏了一圈繃帶,“這什麼東西?”
“你昨天自己掐的,忘了?”簡澤抬抬下巴,提醒道。
裴珞瑾哦了一聲,嫌棄的甩甩手,“那這也太誇張了。”
就幾個小傷口,還沒包紮完都結痂了吧。
“護士給包紮的,”簡澤咳了一聲,“你好好聽專業人士的話。”
“新來的吧,這點傷口還緊張兮兮的。”
裴珞瑾和簡澤都默契的沒提昨晚的事。
裴珞瑾是覺得沒必要,難不成他還要抱著簡澤哭訴自己的悲慘人生嗎?
簡澤就是純純替裴珞瑾著想,怕再勾起裴珞瑾的傷心事。
誰能想到裴珞瑾心裡正為自己昨晚的舉動覺得矯情和不好意思呢?
“對了,你怎麼又來賀州了?”裴珞瑾才想起問這句話,他看著簡澤身上的打扮,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還穿成這樣。”
“我來這邊開會,”簡澤站起身,背對著裴珞瑾整理早餐,“怕你又發脾氣,就沒告訴你,昨晚夜跑來著,剛好碰到你。”
“你什麼時候有夜跑的習慣?”裴珞瑾狐疑的問道。
卻被轉過身的簡澤塞了一口包子,“鍛煉身體,不行嗎?”
“確實應該鍛煉鍛煉。”裴珞瑾沒再追問,本來也沒有很在乎答案。
章遇拎著粥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裡麵的兩個人,外麵的陽光灑進來,照的窗前的樹葉都亮亮的,房間裡兩個人的氛圍也同樣輕鬆愉悅。
裴珞瑾跟之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那個穩重,縝密,可以和章紀年分庭抗禮,步步為營談條件的男人像是忽然脫下了這層外衣,露出裡麵珍貴的慵懶和孩子氣。
章遇想起他和裴珞瑾的再見。
男人正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笑嘻嘻的和助理扯皮,看到他來也是懶懶散散的打招呼,笑容隨性真實,說話的時候會懶洋洋的拉長音,說出的話總會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又會不自覺地去照著他的意思來。
看到那樣的笑都會心生愉悅。
但那個樣子好像章遇很久都沒瞧見過了。
從裴珞瑾發現了章紀年安排的“真相”開始。
連那樣的笑容都變少了,更彆說仿佛刻在裴珞瑾骨子裡的插科打諢,仍然存在,隻是聽上去總是沒有之前的感覺了。
章遇還以為是那個裴珞瑾不見了。
其實不是。
但可能連裴珞瑾自己都沒感覺到。
章遇穩了穩心神,走進病房,“剛剛把粥丟在店裡了。”
“昨晚章紀年有沒有問什麼?”裴珞瑾看到章遇回來,不自覺地收斂了幾分,問起正事。
“用了和應付周鶴清一樣的辦法,”章遇眼神黯淡一瞬,語氣和平時沒有變化,是上揚的,聽上去感覺這個男孩子陽光又開朗,“章紀年隻是惋惜計劃沒有完成,應該沒有懷疑。”
“嗯,為了安全起見,章遇還喊了一個你們倆共同的朋友,讓人去宴會廳門口和酒店門口晃了晃,確保章紀年問起的時候,是有這個朋友存在的,”簡澤在旁邊補充道,“說回來,昨晚顧華庭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