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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剛剛我說你也不方便,是因為不想你被她纏上,禮尚往來,你彆多想。”

“想什麼?”裴珞瑾仰頭喝下自己手裡的,又遞了一杯給簡澤,“要不要嘗嘗,挺好喝的。”

儼然沒把剛剛那句話當回事。

簡澤心裡放鬆下來,帶一點點失落,接過裴珞瑾手裡的酒,剛嘗一口,眼前的夜空中就綻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裴珞瑾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像是有人在敲鐘,聲音鈍鈍的,一下一下的敲在他的腦神經上,腦海裡開始閃現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麵碎片。

隨後的煙花一朵接著一朵的竄上夜空,瞬間吸引了簡澤的視線,第一時間想轉頭看裴珞瑾。

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杯子摔碎的聲音。

轉頭望去,裴珞瑾正在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煙花,手裡的酒杯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但裴珞瑾好像沒意識到,隻是緊緊的盯著煙花,身體都繃緊了,額間也有了細汗。

裴珞瑾緊握著雙拳,手背上有明顯的青筋,可以想見指甲一定紮進了掌心的肉裡。

簡澤有些慌了,試探著喊了一聲,“裴珞瑾?”

沒得到回應。

裴珞瑾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了。

又有什麼東西變得清晰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什麼是比“和帥哥在一起”更讓你開心的事嗎?

沈婷:看兩個帥哥在一起!!

——

入V啦,感謝大家支持!

鞠躬!

第28章 “我睡著了”

裴珞瑾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那天他在宴會廳暈倒,簡澤把他送到了附近的醫院裡,醫生們對他的昏迷查不出什麼緣由,最後隻說大概是心病,這一睡就是兩天。

心病?

裴珞瑾的心病是什麼?

“醒了?”簡澤推開門,就看到裴珞瑾正坐在病床上往窗外看,麵無表情,沒什麼情緒,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簡澤能明顯感覺到裴珞瑾換了一種情緒狀態。

裴珞瑾有些事,不想讓他知道。

應該不止是他。

裴珞瑾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這次狀況後,簡澤忽然覺得,他仍然不了解裴珞瑾。

之前他查出那些事後,他自認為自己很了解了,但是現在,就好像是拉開了帷幕後,發現裡麵還有一扇門,這扇門並不像帷幕那樣好拉開,它被一把鎖鎖的嚴嚴實實,不留一點可供人窺探的縫隙。

“我還以為你回雙海了,”裴珞瑾順手拿過桌子上的蘋果,也不看洗沒洗,雙手蹭了兩下,就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這麼關心我啊?”

“醫生都說查不出什麼緣由,我好奇,留下來看看。”簡澤沒提醫生說的關於心病的問題,隻是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裴珞瑾打開一看,清淡的粥,還有幾樣小菜,興致缺缺,“小少爺,醫生又沒有讓我忌口,能不能申請更換飲食?”

“不能,”簡澤垂下眼睛,不願去看裴珞瑾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表情,“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

“醫生說我沒什麼事,你是不是該回雙海了?”裴珞瑾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粥,時不時咬一口蘋果,也不覺得味道奇怪,“之前剛說願意養我,致遠要是塌了,你還怎麼養?”

裴珞瑾在趕他走。

簡澤能聽出一切言外之意。

“你不和我一起嗎?”

“小少爺,乾嘛啊,搞成這樣,”裴珞瑾笑出聲,吊兒郎當的說道,“我這不是沒事嗎?想在這裡多玩兩天。”

簡澤沒再說什麼,起身往外走,又在門口處回頭,“快過年了。”

簡澤說的沒頭沒尾,裴珞瑾卻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安。

“我們會一起過,像之前一樣。”

得到承諾,簡澤關好門離開,卻在門口碰上兩個人,一個是喬昀,另一個他不認識。

“喬哥。”簡澤頷首示意。

致遠確實積壓了不少公務等著簡澤回去處理,在醫生再三保證裴珞瑾沒有任何生理上的疾病後,簡澤還是打電話給了喬昀,告訴他裴珞瑾住院的事情。

一方麵是給裴珞瑾找個照顧他的人,另一方麵,簡澤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得有個人看著裴珞瑾。

兩個人簡單寒暄,隨後走向各自的一邊。

裴珞瑾沒想到楊紈會來。

楊紈就是他之前看過的心理醫生。

用想吃牛肉麵的借口支開喬昀,裴珞瑾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快過年了,我要回家,”楊紈看了看手機,顯然時間很緊,“我在機場碰見喬昀,他跟我說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沒有,”裴珞瑾移開視線,盯著桌子上被咬了一大半的蘋果,簡澤剛走,蘋果還沒開始氧化,果肉仍舊是白色的,“什麼都沒想到。”

“我擔心你,”楊紈難得一見的正經,“裴,我之前說過,人的潛意識是最嚴格的一道保護機製,他不讓你想起來的東西,是因為你想起來會痛苦。”

“放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裴珞瑾無意再說這個話題,抬抬下巴,“你是不是快遲到了?”

“裴,你在我這兒交了錢的,不打算享受一些你已經買下的服務嗎?”楊紈站起身來,歎了口氣,“裴,有問題隨時找我。”

喬昀拎著牛肉麵回來的時候,楊紈已經不見了。

“你怎麼回事?突然暈倒,我聽說的時候還以為你要客死異鄉,”喬昀是個忙碌命,給裴珞瑾把牛肉麵打開放到桌子上,又開始自發的收拾桌子上的垃圾,“這個蘋果,你還吃嗎?”

“不吃了,”裴珞瑾跳過第一個問題,夾了一塊牛肉,笑道,“有這個,還要蘋果乾嘛?”

喬昀收拾了一包垃圾,出門扔掉,垃圾桶離他的病房有一段距離,裴珞瑾垂下眼,麵無表情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眼睛裡沒什麼情緒,話音裡卻帶著笑,“王叔叔,我是珞瑾,我忽然想起來,我爸是不是有枚印章啊?我找不到了,在您那兒嗎?”

“好,不著急用,等我有時間去找您拿。”

王叔叔是裴淵的助理,裴淵去世後,王叔叔拒絕了簡一泓的挽留,毅然辭職,如今也有四十多歲了。

裴珞瑾掛了電話,隨手扔到旁邊。

他全想起來了。

腦海裡紅色的那片煙霞,是煙花。

巨大的,成片的,一朵接著一朵的。

伴隨著一場爆炸。

簡澤有些心不在焉,在公司開會的時候,不止一次走神,心裡想的都是裴珞瑾。

或者說是裴珞瑾的心病。

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對裴珞瑾的關注程度。

散會後,簡澤往自己辦公室走,被李誌明叫住了,中年男人一貫和藹的笑容,“今天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是我自己狀態不好,您不用擔心。”

“我聽說賀州市那邊,小瑾也在那兒,”李誌明拍了拍簡澤的肩膀,“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說還要再玩兒兩天,”簡澤隱瞞了裴珞瑾昏倒的事,不是提防李誌明,隻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件事不該拿出來說,“致遠還有事情,我就先回來了。”

“小瑾一向貪玩,不像你,”李誌明笑嗬嗬的,感慨道,“說回來,小瑾這孩子十四歲就沒了父母,如今還能長成這般模樣,沒留下什麼心病,也不容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簡澤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

裴珞瑾這個人隨性灑脫,沒什麼事會被他放在心上,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形,讓簡澤很難把他和父母雙亡的孤兒聯係起來。

裴珞瑾沒有孤兒的自閉敏[gǎn],甚至比一般人要更加舒心自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簡澤恍然間想起,九歲那年,裴珞瑾被接到他們家的時候,看不到一點難過神傷的影子,每天都是開朗又陽光,還有一點無傷大雅隻會讓人心生喜愛的頑皮,在短短幾天內,就獲得了簡家上下的一致喜愛。

他當時還隱隱覺得裴珞瑾過於沒心沒肺,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

不像他,母親死後,整整一年才從悲傷裡走了出來。

可是現在想想呢?

簡澤第一次把自己放在了裴珞瑾的位置上。

簡澤當初那麼悲傷,是因為自己還有父親,他才能有足夠的時間來治愈傷痕,雖然慢,但是悲傷得到了足夠的疏解。

可是裴珞瑾沒有。

他什麼都沒有了。

也就失去了能慢慢走出陰霾的資格。

他要迅速的成長起來,不能給來幫忙操勞父母喪事的簡叔叔添麻煩。

他搬進了簡家,簡叔叔收留他一場,他更不應該每天鬱鬱寡歡,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孩子。

他的難過、悲傷,都應該被藏起來,不能見光,會讓彆人擔心。

簡澤怔怔,裴珞瑾並不是頑劣不堪,相反,他太懂事了。

——

裴珞瑾回到雙海市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王叔叔。

王叔叔很熱情的迎他進來,“上次看你還是個小孩子,如今也這麼大了。”

“您這話說的,這麼多年,總要長大,”裴珞瑾也跟著笑,“我跟您提過的印章,您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王叔叔從書房取出來一個盒子,遞給裴珞瑾,“裴總死後,這印章失去了效力,我舍不得扔,就一直放在我這兒了。”

“這麼多年,您還惦記著我爸,我爸一定高興。”裴珞瑾收起印章,隻打開看了一眼,並不在意,閒聊道。

王叔叔喝了口水,重重地歎了口氣,“當初要不是裴總幫我,我現在哪裡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如今回想起來,也覺得裴總英年早逝,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今年紀大了,有時候都在想,裴總的那場意外實在是——”王叔叔頓了頓,眼睛都有些溼潤,“你說,就那麼剛好,對麵那輛車上放了那麼多煙花爆竹。”

“若隻是車禍的話,可能也不會直接……”王叔叔沉浸在遺憾裡,沒注意到裴珞瑾的眼神。

走出王叔叔家,裴珞瑾坐在車裡坐了好久。

像是在做什麼決定。

車在裴家彆墅前停下。

這麼多年,鎖一直沒有換過,裴珞瑾推開大門,一股歲月塵封的味道撲鼻而來。

裴珞瑾走上樓梯,一步步緩慢又堅定。

他曾經不願意來,怕來了之後自己真的會打破記憶的屏障。

可如今屏障已經被打破了。

裴珞瑾站在自己的小畫室門前。

手指搭上了門把手,緩緩往下壓。

正對著門的,是小畫室的窗戶,正對著窗戶的,是父母出事的那條街道。

裴珞瑾站在窗前,一幕幕的記憶碎片在腦海裡閃現,每一片都帶著尖銳的棱角,刺激著裴珞瑾回憶起越來越多的細節。

年幼的小男生在窗口處努力眺望,時不時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