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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拔腿就跑的鬼全腿軟了,隨後就見慕修手心多了兩塊鬼食,他們又不舍得跑了。

慕氏的確是東冥城的一個大族,族裡不少大鬼在地府裡任職,因此,就算是投胎輪回,慕氏的鬼也比普通鬼更容易排上號。

甚至想安排點好的出生,多花點鬼幣,也比普通鬼要容易上許多。

慕九冠百多年前來的鬼界,在外飄蕩了二十幾個冥年,才找來東冥城,又七八十個冥年過去,他才在過於龐大的慕氏鬼族裡混到點不錯的位置。

但他的能力距離自成鬼域開府建邸,還需要幾百個冥年才有可能。

“小心點,這一車冥河淨水花了老子三年功夫,敢灑一點,小心我……”

慕九冠一抬頭就見他的水箱子上頭,站著一隻膽大妄為之極的鬼,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剛到鬼界不久的新鬼,鬼界可不興這種打扮。

“哪兒來的小……”

他眸光再抬起落到那隻新鬼的臉上,喝罵的話全然堵在喉嚨口,一句都說不出來了。他曾經可是看著這張臉的主人從小娃娃一點點長大,一點點深不可測起來的啊。

人間的事兒,彆的能忘,這張臉是如何都忘不了的。

“慕,慕……慕先生!您,您您……您怎麼到鬼界來了!”

慕九冠這嘴巴大得估計能裝下三五枚雞蛋,而且此刻他手軟腳軟,完全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好了。

“怎麼?你們都來得的鬼界,我就來不得了。”

如果沒有宋閻為他百般算計,他估計隻有中了洗魂印,無思無念地等著魂飛魄散的宿命。

慕修的身形消失在水箱上,再出現,是慕九冠的身前,並且一把拎住了慕九冠的衣領,再一步踏出,他們已經到東冥城外的荒郊冥土。

看清楚周邊的情況,慕九冠的神色更加驚懼了,“這,這這……您怎麼瞬移出東冥城的結界的?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慕修的眉梢微微挑了挑,他擁有界樹的種子,這鬼界哪裡他去不得,但此刻他沒心情和慕九冠解釋這些。

一袖子將慕九冠甩開,慕九冠跌倒在地,慕修一腳踩上慕九冠%e8%83%b8口,他冷眸低語道,“我問你答。”

“老頭子轉世了嗎?”

慕九冠再次打了個激靈,實在慕修問話的模樣一點不像在問自己的父親,倒像是來尋仇乾架的。

“沒,族長大人……”

“把他的住所畫……”

慕修沒再繼續問,他轉身過去,他身後三五米的地方站著一個身著古裳的男人,眉眼和他像了五分,隻是眼神相較而言,更加沉穩內斂。

“族長大人……”作為十個冥年都未必能見到一次慕連的普通慕氏鬼,慕九冠激動起來,但再接著他就暈過去,變成一團魂體,被慕連一揮手送回東冥城去了。

慕修轉身打量慕連,他神色的淡定略有些出乎慕連的意料,他也以為慕修若有機會找來,也會是來和他尋仇的。

鬼界在上古時發生過大變動,與人間的聯係十分稀薄,這幾乎相當於兩個世界,各自依靠完全不同的運行規則。

人死燈滅,人間放不放得下的都得放下,到了鬼界相當於一切重新開始。

所以慕連無法過於具體地知道人間慕氏的情況,但每次有慕氏之鬼找來東冥城,他都會叫來詢問一番慕修的情況,上次和他彙報的人,就是慕九冠。

此後或還有到來鬼界的慕氏鬼,或還在外飄零,或在黃泉路上被鬼燈撞上,什麼都不記得了。

而慕九冠正是那一任將慕修解開封印的慕氏家主,算起來到如今,兩百年時間都不到,慕連如何都沒料到慕修會到鬼界來。

慕修以前也想過再見到慕連的魂魄,他定要把慕連痛揍一頓,再找個黑屋關起來,讓他嘗嘗被封印個千年的滋味。

但此刻這些紛亂的念頭轉瞬濾過,慕修小心地將彩繭從懷裡取出。

“你有辦法孵出來嗎?”

慕修抱著彩繭的模樣,警惕而又鄭重,看彩繭的目光也不同一般的溫柔,這個彩繭之於慕修重要過一切,包括他被封印千年的怨念,包括他和慕氏的種種芥蒂。

“我看看,你放心,我不會傷它。”

慕連走近兩步,卻見慕修退了三步,可見對他是不信任到何種地步了。

慕連不再試圖靠近,他凝視著慕修緩緩捧出的彩繭片刻,他點了點頭,“不難。”

慕連所謂的不難,對於初到鬼界的新鬼來說,那是相當困難的,即便是慕氏鬼族,也足足花了一個月,才湊齊了所有材料。

然後又是七七四十九個冥日的凝煉,四十九滴凝露才到了慕修手中。

“借你花園一用,”慕修話落,抱著彩繭出現在東冥城慕宅的花園空地,一枚冥花種子落下,轉瞬一個冥花屋成型,他抱著彩繭飛入,門關上。

以冥花屋為中心,特殊陣紋一點點蔓延開,彆說普通鬼,就是慕連想闖冥花屋,沒有三五個冥日也做不到。

踏著功德之路抵達鬼界的慕修,能力不僅沒被削弱,隨著在鬼界時日漸久,他的能力越來越強了。

冥花屋內,慕修仔細檢查了幾遍凝露,才將凝露一點點傾倒在彩繭上。

一滴,一滴……四十九滴全部倒入後,彩繭表殼的三色紋路一點點黯去,慕修還沒來得及擔心,彩繭上就浮現了少許裂紋。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三日,裂紋布滿了整個彩繭,“哢”一聲,整個彩繭表殼碎裂。

有著一對金色翅膀,一對銀色翅膀,一對藍色翅膀的六翅往生蝶從碎裂逸散的流光中飛出,往慕修懷裡飛來,再一個全身赤摞的人兒落到慕修懷裡。

黑色的頭發及膝散了他和慕修滿身,三對翅膀隨他靠到慕修懷裡,也跟著貼服下來,全身上下除%e8%83%b8口一點金紋,再找不到任何瑕疵。

隻是那眉眼,那鼻子,那唇,就是他的閻閻,他揣%e8%83%b8口心心念念了不知多少時日的宋閻。

“閻閻……”慕修輕輕喚了一句,好半天,才將宋閻擁住,就怕自己一個不知輕重,弄疼宋閻去。

宋閻靠在慕修肩頭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黑一深藍,眸色和過去一樣並未發生變化,可看起來更加剔透和純淨,像有兩汪靈泉在眼底晃動。

隨宋閻睜開眼睛,他背上的六翅消失,眉心多了三條顏色各異的細痕,宋閻此刻的模樣已經不是好不好看能形容的了。

“慕修,”宋閻喚了一句,所有的神智漸漸回籠,體內略有些躁動的能量也跟著沉澱下來,他坐起來,貼貼慕修的臉頰。

“我們到鬼界了嗎?”

“嗯,”慕修點頭,他的視線一刻都舍不得從宋閻臉上移開,又看了好久,才略為委屈地把臉貼近,“閻閻睡太久了,嚇壞我了。”

宋閻抬手揉揉慕修的頭發,揉揉慕修的臉頰,再捧起慕修的臉,親親蹭蹭,把慕修的委屈和不安全部親沒蹭沒。

慕修的怨念和擔憂一點點散去,微笑一點點爬上他的眉梢,嘴角,臉頰,他%e5%90%bb住宋閻的唇,深入淺出,一遍又一遍品嘗和確定。

“我的閻閻變成精靈了……”

冥蝶妖靈,唯一能在鬼界和人間往返的妖靈,不,應該說是神靈。

曾經折磨了宋閻兩年的聖魂已經徹底融入宋閻的魂魄裡,順便洗淨了人魂化妖的魔氣,宋閻看起來的確好看漂亮得過於妖異,可靈魂的本質依舊是乾淨和神聖的。

宋閻是人是妖還是神,不好界定,但他還是他的宋閻,他心愛的閻閻。

“閻閻,我的閻閻……”

慕修帶著宋閻滾了兩圈兒,又再%e5%90%bb住宋閻的唇,隨後冥花屋外的結界和隔絕陣紋更加繁複和密集了。

宋閻一點不介意自己眼下的狀態,他無論何種變化,隻要能陪在慕修身邊,就無所謂。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腳趾微微蜷起,宋閻來不得思慮更多,就被慕修卷入無儘纏綿的親密世界,隻有他和慕修的世界,欲罷不能,無所顧忌。

數個小時後,宋閻全身上下沾滿了慕修的氣息,慕修覺得安心,他也覺得安心。

親手給宋閻換上乾淨的衣物,慕修打量了一會兒,他也跟著換上了鬼界的衣服,再仔細確定一遍宋閻的情況,慕修才把結界和隔絕陣紋撤去。

但他們的身形隻在慕宅花園一現,又再消失,冥花屋不見,整片冥花卻未隨他們離開而不見,花開三日而謝,每一株冥花上都有一顆血紅色的果子結著。

這一片冥花叢至少有上千顆冥果,一顆冥果尚且價值連城,何況千枚,足以抵得上慕氏給的那四十九滴凝露的百倍價值。

但這同樣表明了慕修的態度,不願與慕連,與鬼界的慕氏再多牽連。

他依舊叫慕修,卻不是慕氏的慕修,而是宋閻的慕修。

☆、番外二

一晃時光, 宋閻和慕修在鬼界定居已有十年時間,冥河慕府的地盤也擴大了不止一倍,因為宋閻開的一個小醫坊,周邊還搬來了好些老鬼新鬼定居。

宋閻這小醫坊開得也隨性, 有時候好幾天不開門, 有時候接近午後才來開張,他看不順眼的鬼不醫, 慕修看不順眼的鬼更不醫了。

即便如此, 宋閻這能醫鬼的本事,還是在這地界傳出了名聲, 眾鬼尊稱為冥河仙醫。

實在是宋閻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屬於鬼族的陰晦氣息, 不是鬼,又不敢說是妖魅, 隻能說是神仙了。

當然,傳出這種稱號的鬼們其實也沒在鬼界見過什麼神仙,地府鬼差一流, 不過是本事大點的鬼族而已,那周身的陰氣可比他們普通鬼濃鬱多了。

“師傅,方才有一鬼差裝扮的大鬼給我們送了這個。”

陳輝在三年前正式拜了宋閻當師傅,在小醫坊當起了學徒,每日準點抵達醫坊,可比宋閻這個醫坊主人積極多了。

這不,他才剛到小醫坊,就被一個鬼差塞了盒子, 並叮囑他務必交給宋閻和慕修。

陳輝躬身在宋閻慕修屋子前的小院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宋閻來開門,他撓撓頭,這早過了平日宋閻起床時間,大概是又被纏住了吧。

“嘎吱”一聲,門打開,宋閻牽著依舊睡眼惺忪的慕修走出,他伸手取過陳輝懷裡的木盒,再對陳輝吩咐道,“這幾日醫坊不去了,你有空過去看看即可。”

“是,”陳輝已經適應宋閻和慕修這種隨性的常態,他再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目送陳輝離開,宋閻偏頭看一眼要把腦袋靠到他肩頭的慕修,便伸手攬住,並在慕修的背上揉了揉,“不是讓你多睡會兒嗎?”

鬼差到來小醫坊附近,他便感知到了,還未決定起不起,就給慕修捂住了眼睛,非得要他陪著再睡一會兒。

月前,慕修修煉一個鬼術出了點岔子,宋閻本來就心疼壞了,再加上慕修一要求,他便心甘情願留下來陪慕修再睡一會兒。

這一睡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