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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閻眼睛眯了眯,他抬手托住慕修的下巴,反守為攻,在慕修嘴裡掃蕩一遍,在慕修略有懵圈時,及時結束這個過於漫長和激烈的%e5%90%bb。

“回家再親,”簡單安撫慕修一句,宋閻拉著慕修橫向走去。

隨他們走出,周遭的環境再變了變,不再是燈光下的京城街道,而是滿是青苔的斑駁老路。

“那說好了,閻閻回家不許賴賬,”慕修晃了晃宋閻的手,眼睛眯了眯,即便是在這他也說不明白的異城鬼域裡,依舊不影響他因為一個%e5%90%bb而有的好心情。

“不賴賬,”宋閻應了。

“噗通!”一聲,一團鬼影撲在宋閻和慕修腳邊,擋住了他們前行的路。

“七公子,七公子,不好了,老爺和夫人正在大堂和陳家九公議親,說要把陳大小姐嫁給您,婚期就在……下月,對,下月……”

宋閻拉著慕修側身一步,他們身前的鬼影漸漸凝實起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清晰可辨。

這團鬼影跪的不是他和慕修,而是原本站在他和慕修位置上的一男人和一男鬼。

“嫁?他們不知我已經和阿南結契了嗎?”

話落,那個麵目略有模糊的男人,穿透鬼影前行。

宋閻和慕修對視一眼,也跟上他們的腳步,這或許是殷氏遭遇滅族大厄前的場景。

天空和天邊微微亮起,這是在一個黃昏,男人和男鬼穿過黑木大門,進到大堂裡,烏烏泱泱,一屋子的人和鬼,他們似乎都很關注這個七公子的婚事。

七公子放開他牽著男鬼的手,對大堂上座的男女拜了拜。

“孩兒給父親母親請安,九公安。”

七公子直起身,不給那三人開口的機會,他又牽起了他身側男鬼的手。

“孩兒已經有阿南了,此生不會再與任何男女成婚,求父親母親成全。”

“七公子要清楚,殷氏今時不同往日,你拒絕我家小姐,可要考慮清楚代價!”九公起身,麵目和神色依舊難以看清,可他語氣裡赤摞%e8%a3%b8的威脅之意不難辨析。

“所有代價,殷昉願一力承擔。”

七公子殷昉脊背挺直,坦然與陳家九公對視,無任何妥協之意。

“隻怕你……承擔不起。”

九公話落,甩著袖從大堂離開,背影裡滿是憤怒和難堪。

宋閻和慕修圍觀了這一場景,微微側耳,卻發現他們後續的言語對話變得模糊起來,人影極快晃動,恍若時光流逝。

大堂上的男女一點點顯出老態,而後有一天,牽著男鬼的殷昉坐到了大堂主位上,成為殷氏新一任家主,也是殷氏最後一任家主。

時光流速慢了少許,也讓宋閻和慕修更直觀地感受到,殷氏麵對的種種內憂外患。

關於殷氏族內和鬼族各種牽扯不清的關係,被外界妖魔化後,殷氏部分適婚族人一再被拒婚。

那些族人明麵上不敢抱怨殷昉,可撇開頭,低下目光時,那種怨憤已然要藏不住了。

終於有一天,一夥殷氏族人引狼入室,想借外力逼迫殷昉下台,卻不知自己引來的是貪心不足,試圖覆滅整個殷氏的狼人。

紅泱泱的火把將大堂圍住,殷昉將管家遣走,隻許男鬼留下。

男鬼蹲在他身側,將臉貼在殷昉的腳邊,眼睛閉上,他也知道他們走到末路,能夠相守的時日隻剩眼前的這點了。

所以他沒有同往日那般克製,他將自己的留戀無顧忌地展現給殷昉。

“主人後悔嗎?”

男鬼抬頭看向他陪護著長大,又一點點成長成熟到如今模樣的殷昉。

“不怨,無悔。”

殷昉抬手落在男鬼的頭頂,輕輕地撫了撫,“阿南,是我害了你。”

殷昉的手落在男鬼的眼睛上,不到兩息,還想說些什麼的男鬼就昏睡在他腿上了。

而後宋閻和慕修親眼目睹了他將男鬼封印的過程,這個封印將男鬼的所有記憶都封起來了,管家進來,他讓管家將男鬼安睡的木盒送走。

隨他們離開,殷昉周身的氣息也變了變。

“蘇南……我在蘇南那裡看到過那個木盒,”慕修低語說著,神色相當震驚。

他和鬼市萬鬼樓樓主相識的時間不短,作為酒肉利益朋友,他們都很有默契不去探究彼此的過去,卻沒想到蘇南竟然有這樣的來曆。

宋閻偏頭看一眼慕修,又再看向正襟危坐的殷昉。

族人不斷進出大堂,殷昉似乎對之後發生的事情有所預料,試圖最大程度地保存殷氏族人,一切準備妥當,在黎明破曉前一刻,他走出了大堂。

宋閻和慕修跟出去,卻被一股濃烈的怨煞之氣衝得往後退了兩步,僅僅是這兩步,他們再出來時,殷宅已經是破壁殘樓,滿地瘡痍。

“殺!殷氏血脈一個都不能放過!啟陣!”

圍剿而來的術士最先不放過的就是那些放他們進來,試圖推翻殷昉家主之位的殷氏族人。

“煉魂陣!”宋閻一眼就辨出眼前的陣法,煉魂陣,是要將魂魄也一起煉化的陰毒陣法,向來隻用來對付強大邪惡的惡靈用,煉活人,宋閻也是第一次見。

這些若真的是過去場景的重現,就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眼前這些圍剿術士的麵孔神色,看起來也與惡靈無異。

“哈哈哈……”殷昉仰天大笑,笑聲裡滿是悲涼,他斷自己一臂,留自己給他們泄憤,這些人轉眼就食言了。

還沒有來得及撤退的老弱婦孺在煉魂陣中,翻滾哭泣求助,守陣的人卻隻看到他們身後顯化護主的鬼族,那眼中是覬覦,是垂涎。

“殺!一個都不能放過,殷氏違逆天道,當誅!”

“殺!死!……”

這些人回過神,發現殷昉一路淌血步入陣法的最中心,並且他們都阻止他不得。

“吾,殷昉,以血軀以三魂七魄以殷氏功德祭天……今日加諸於殷氏的一切,來日十倍百倍以奉還!”

“不!”外來圍剿術士中一個大吼一聲,但他們之前阻止不了殷昉,現在更阻止不了。

一道道黑氣從地底衝起,將整個殷宅罩住,再一下蕩了開去。

來圍剿殷氏的數千術士隻餘百來人幸存,而原本翻滾啜泣,痛苦不堪的殷氏一族不見了,就連屍首也都消失了。

而後這些人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任何一點痕跡。

殷宅的器物尚存,被這些人瓜分一空,再一把火將整個殷宅點燃,將一切都燒成了灰燼。

但這隻是屠戮的開始,這之後數十百年間針對殷氏的圍剿追殺,從未停止,風聲鶴唳,直到再沒有任何人提起曾經極致輝煌的殷氏。

一地黑灰中,呼呼的風聲吹得宋閻微微發冷,人心之惡,當真是窮儘了想象,也無法窺探到底的。

他們站著沒動,一道鬼影一點點顯化,向他們走來,再緩緩蹲在之前殷昉指天祭魂的地方,他麵色裡是毫不掩飾的痛苦之色。

“主人,阿南回來了……”

這鬼影是鬼王蘇南,是千年來從未走出過鬼市的萬鬼樓樓主蘇南。

“蘇南,”慕修看著鬼王蘇南,眉頭蹙起,對於他和宋閻之前的猜測,有了些猶豫。蘇南有他的殷昉,絕無可能覬覦他,藏在暗處的東西不是蘇南,或者說,不隻是蘇南。

鬼王蘇南沒有看慕修,他向著宋閻跪下,“隻有您,隻有您能幫我了!”

“幫什麼?”宋閻眸光低了低,情緒內斂,看著似乎沒有多少觸動的模樣。

“破開封印,讓他們回來,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蘇南話落許久,都沒等到宋閻答應或拒絕的應答,他抬眸對上宋閻冷靜近乎了然的目光。↘思↘兔↘網↘

“蘇南……你聽誰說我可以破開封印的?”

宋閻說著將慕修往身後拉了拉,蘇南的痛苦他可以體會,但這並不妨礙蘇南被騙,被人利用了。

“你身懷殷氏最本源的血脈,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宋閻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還未開口,一股陰冷氣息從後腰側撞來。

宋閻拉著慕修再側開一步,一鞭子撞上那團氣息。

同時,慕修手往前一揮,試圖將那偷襲宋閻的東西撕裂。

這一撕,直接把蘇南要給他們看的幻境撕開了……他們在一棟連排老房的屋頂,樓下是京城各家術士無頭蒼蠅似的亂撞和互鬥。

宋閻之前隻是讓人往這片區域,埋了點鬼物喜歡的鬼食,再散布點謠言,各大世家心裡有鬼,小事件也能當成大事件處理,等他們料理清楚,他和慕修也離開京城了。

卻不想有人和他一樣,把心思動到了這裡,並利用蘇南作為鬼王號令眾鬼的能力,將事件進一步擴大。

而之前他和慕修看到的場景,也並非全是事實,那隻是蘇南想讓他們看到的。

“說,讓你到京城來的人是誰?”

宋閻問向緩緩起身的蘇南,語氣相當嚴厲。

蘇南神色一愣,低了低頭,又片刻遲疑,他回道,“胡帆。”

“誰?”慕修聞言神色即刻變了變,變成那種下意識厭惡的模樣,顯然他對胡帆這個名字不陌生,卻也完全沒料到會是他。

“胡帆……”宋閻憑借他強大的記憶能力,在暗盟看過的諸多資料檔案裡找到這個名字的出處,胡帆,慕修親自指定的第一位暗盟盟主,也是慕修親手處決的盟主。

檔案記錄的罪狀很清楚,偷盜禁術,勾結外人,試圖囚禁慕修,隻是他輕視了慕修的強大,行跡敗露之後,被慕修殺了。

慕修眉頭蹙了蹙,以為早死了的東西,這些年不僅沒死絕,還接連在暗中算計了他這麼多回,這感覺不是一般的不好。

“嗬……”慕修低低冷笑了一聲,卻是給蘇南的,他以為蘇南是個真正的生意人,現在想來,他的很多信息估計都是蘇南有意無意賣給胡帆的。

蘇南再低了低頭,不做任何狡辯。

“轟隆”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周老爺子再次動用禁術引來天雷,真正破開了蘇南的鬼域,蘇南晃了晃,半跪在地,鬼體幾近透明。

宋閻掃他一眼,一張定魂符貼在蘇南的後腦勺上,即刻融入,勉強定住了蘇南的鬼體。

“你跟了殷昉那麼久,你當真不了解他嗎?他把你送走,就沒給自己留後路了。”

宋閻低語著,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漆黑如墨,卻也是最接近黎明的時候,而殷昉選擇將自己留在了黑夜裡。

蘇南臉上再次浮現那種痛苦的神色,“那為什麼不讓我陪著,為什麼……”

宋閻沒有理會蘇南的疑惑,樓下空地那邊,周老爺子側身抬眸看了過來,隨他一個側身,他身旁一個男人的身影也暴露出來。

深藍色西裝,光亮的皮鞋,不長不短的頭發,一切像是精心打扮過,特意準備給人看的。

他對著慕修躬了躬身,“先生,好久不見了。”

慕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