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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作為一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娃娃,要活著從黑夜中走出的可能性極低。

他是宋閻,可他到底還是不是老鬼口中,老僧抱來暮曉城的那個小娃娃呢。

老鬼不知想到什麼,眼睛徒然睜大,隨後他灼灼盯著宋閻,嘴邊的話卻出不了口,依稀隻有幾個字躥入他們耳中,“小,小心……”

老鬼周身的磷光更甚,他瞪著的目光再次轉變為平和,他對宋閻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他周身如煙散去,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

“老僧,渡亡經……”慕修低語著,神色略為冷峻,那個老僧明顯對曾經的小宋閻不懷好意。

對著活人小孩兒念渡亡經,這是要磨滅宋閻的靈覺,斷宋閻的術士之路。

隻是老僧怕沒料到,宋閻靈魂之力天生強大,他一人之力念經,念個三五年都不定有用。

在這樣的認識下,或許他才鋌而走險,想把宋閻送入黑夜,借暮曉城黑夜魔地的特質助他殺人。

隻是不知這當中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老僧失蹤,宋閻活下來了。

宋閻繼續沉%e5%90%9f片刻,他拉著慕修的手起來,他們往閣樓外走去。

聽得一頭霧水的秋衛也隨即跟上來,他喊一聲,“慕修,晚上要不要一起乾一票。”

慕修腳步頓住,眯眼看過來,直接拒絕,“沒空,我要陪閻閻睡覺。”

秋衛齜牙,他就不信慕修和宋閻能按捺得住禁術的誘惑……

慕修轉身和秋衛擺擺手,拉著宋閻直接出秋王宮,回破廟幕府去了。

宋閻和慕修從新建的大門進來,直奔正殿,他們對視一眼,各自走向佛座的一側,雙手用力,一起抬起。

但這佛座超乎想象的重,也或許就是因為這重量,才一直留存到現在。

宋閻凝眸沉思片刻,想起慕修手中殘缺禁術《渡亡經》的一張蓮座圖,他開口道,“你聽我的指示。左一,右一……”

他們不斷繞著佛座來來回回走動,突然,宋閻腳步停下,他看向慕修,並輕輕點頭。

他們再次扶住佛座不再是向上抬起,而是左右有規律地旋轉挪移。

“哢!”一聲,之前如何都撼動不了的佛座動了。

“繼續,”宋閻口中低低念著殘缺的《渡亡經》,在經文裡尋找和這個佛座關聯對應之處,他腳步停住,那邊慕修也緊跟著停下。

而“哢哢”的聲音還未停止,一個圓桌大小的佛座頂上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接著佛座機關自動組合,足足十分鐘後,圓台的佛座變成了標準的蓮花座。

蓮花座中心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玉製玲瓏盒,玲瓏盒下是一卷梵文布經。

☆、第057章

“你彆碰, ”宋閻和慕修叮囑一句,怕這佛器殘留的佛力傷到慕修。

他自己也謹慎觀摩了片刻,才把蓮花座中心的玲瓏盒和布經取下,當即這佛座也再“哢哢哢”地恢複原樣。

“是完整的《渡亡經》, ”宋閻看完確定布經沒有什麼佛力殘留, 他才交給慕修去看,而他自己繼續研究這個玲瓏盒。

他和慕修想動這個佛座, 是覺得他可能留下什麼有關老僧身份的線索, 找到這卷佛經和玲瓏盒,純屬意料之外。

解開玲瓏盒的手法, 和之前打開佛座機關的手法大致相同。

足足一個小時, 宋閻才把玲瓏盒全部打開,十八層套盒, 最裡層的玲瓏盒隻有拇指大小,打開後是一枚佛光湛湛的佛舍利,是佛宗至寶。

宋閻看一眼, 就將佛舍利放回最小的玲瓏盒裡,他再用慕氏《封禁》封印了一遍。

“這裡在很久以前,該是一處佛宗聖地。”

擁有完整禁術《渡亡經》和佛宗至寶佛舍利,這個破廟曾經極儘輝煌過。而那個老僧很可能是破廟在外的傳承者,掌握完整禁術《渡亡經》,還知道暮曉城破廟這個舊址。

宋閻和慕修看來的目光對上,他輕語道,“回程時, 我們去一趟丘雲市的靈覺寺赴約。”

宋閻和慕修對靈覺寺的老方丈和小和尚都留有印象,這個邀約至今也有三年了,不過,還不算晚。或許他們會知道一些老僧的信息。

“閻閻決定就好,”慕修說著將渡亡經遞給宋閻。

“嗯,”宋閻輕輕點頭,他走近接過布經,又再近一步,走入慕修的懷裡,讓他擁住。

他告訴慕修,也告訴自己,“我是宋閻,是小河鎮的宋閻……”

他和慕修找這些答案,初衷是為了日後好應對許氏,可漸漸地,卻有一種被謎團框進去的感覺。

但其實過去並沒有那麼重要,無論他什麼出生來曆,他現在都隻是宋閻而已。

“你是我的閻閻,”慕修手在宋閻脊背上拍撫中,心中感覺很錯雜,心疼,憤怒,還有少許同病相憐。

有時候,活得簡單點,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宋閻自我修複能力很快,慕修在一邊安撫著,就更快了。

重新站好,他眉宇間的那點困惑就都散去了,他握住慕修的手,他們往冥花屋走去。

宋閻又把拇指大小的玲瓏盒拿出擺弄,在天黑前,他把玲瓏盒放到,他一針一線縫出兩指頭大小的小布袋裡。

袋口繼續封緊,再持續疊加封印,再三確定後,宋閻對慕修揚了揚手。

慕修不明所以,但還是習慣性地把腦袋湊近,隨即宋閻把係上黑繩的小布袋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慕修眼睛稍稍瞪大,他感覺到少許暖意從黑布袋彙入他的%e8%83%b8口,這種舒服幾乎趕上他把月流漿當水喝時的感受了。

與此同時,慕修琥珀色的眸子更加清亮了,他的氣色也從那種將死之人的狀態緩慢地往正常人的氣色轉變。

“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宋閻觀察著慕修,再確定一下慕修自己的感受。

理論上來說,借助古陣圖弱化和轉換的佛舍利,很適合身體二次改造後的慕修佩戴,可以進步一步維持他體內的陰陽之氣平衡。

但理論是理論,真正試了,宋閻依舊免不了擔心。

“沒有,”慕修搖頭,他湊近蹭蹭宋閻的臉頰。

他家閻閻近來總愛給他驚喜和驚嚇。

“轉換古陣是我在圖書館的一本梵文舊書裡看到的,還算完整,如果有覺得不舒服,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記住了嗎?”宋閻揉揉慕修的頭發,低語叮囑著。

慕修抬手往%e8%83%b8`前的黑布袋捏了捏,乖乖點頭。

鬼王佩戴佛宗至寶,說出去,怕是能當場嚇暈很多術士和鬼了。

但宋閻的思維並不受傳統觀念的限製,佛器鬼器隻看他用不用得來,沒有不能用的。

萬物相克也相生,並無絕對的克製之說,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危害也可能變成某種庇護。相反亦然。

“閻閻,我們睡覺吧。”

慕修再湊近親了親宋閻的唇,有了這佛舍利養護身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偶爾不聽話放縱一下,對身體的後續保養不會有礙,至少不會讓他家閻閻太過煩惱了。

宋閻根本就沒想過這茬,他輕輕推開慕修的腦袋,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得儘快催生幾隻往生蝶才行……你先睡,乖。”⌒思⌒兔⌒網⌒

“不,我陪著閻閻。”

慕修搖頭,隻能暫時放棄放縱的念頭,陪著宋閻對他來說一樣重要。

宋閻和慕修繼續對視幾秒,輕輕點了點頭,他拉起慕修的手,他們走出冥花屋,穿過正殿,來到夜晚的新慕府前院,在日常垂釣的長凳上坐下。

而由於略靠近大門,門外的怪聲動靜如在耳畔,自帶一種讓人恐懼和煩躁的力量。

慕修側身過來,靠到宋閻的肩頭,宋閻看一眼慕修乖巧安靜的模樣,神色繼續放柔,他手心相對,微微張開,再緩緩抬起。

宋閻眼睛閉上,少許時刻過去,隱匿在冥花叢中的冥蝶一隻隻飛起,往宋閻這邊來,它們在宋閻周身盤旋,再一隻隻飛落到宋閻手心,而後再飛離。

太多冥蝶滯留過,它們身上的磷光沾上了宋閻的手心,從遠處看,宋閻像捧著色澤最奇特的夜明珠似的,微光照得他和他身側的慕修那樣特彆。

突然“轟”一聲,有什麼東西猛烈撞上他們的大門,大門劇烈晃動,幾乎要被震散。

宋閻和慕修同時睜開眼睛,往大門方向看去,那邊也是暮曉城東門的方向。

他們看不到暮曉城內的場景,但可以猜到其可怖血腥程度,這些外來術士太小看暮曉城和這片土地的邪異了。

再凝神看了片刻,慕修眼睛再次閉上,環著宋閻腰側的雙手略微收緊。暮曉城的夜晚越危險,二十一年前把宋閻抱入黑夜的老僧越不能原諒。

宋閻長到現在麵臨的生死危機,比慕修原本猜測的還要多的多。

宋閻繼續看一會兒,視線收回落在他小腹前屬於慕修的手上,他放開手,拿起之前放在長凳那邊一起帶出的風衣,一揚,披在了慕修身上。

慕修閉著眼睛,拉過風衣的衣角,重新擁了擁宋閻,並往宋閻身側挪了挪,風衣就也將宋閻圍了個大半。

宋閻的手在慕修臉頰上輕輕一撫,他雙手抬起,繼續幫助冥蝶們向往生蝶進化。

從葉一那裡得知紅姑用了往生蝶後,宋閻每日都會花點時間在這些冥蝶身上,一連十多天,終於在昨兒有三隻出現了晉階的跡象。

幫助普通冥蝶溫養結束,宋閻手往自己眉心點了點,隨後他周身盤旋的冥蝶裡,一連三隻落在了他的手心。

“不勉強,儘力即可。”

這三隻冥蝶是近來初生的冥蝶,靈性極高,若因為晉階失敗,直接折隕,有些可惜了。

話落,宋閻借《惑神術》將靈魂之力分三股彙入三隻冥蝶中,他嘴巴輕輕動了動,為這些冥蝶唱起了《魂歌》的樂篇,以此來抵消小院之外越來越強的邪異之力。

這些冥蝶還沒什麼反應,宋閻偏頭看去,靠在他肩頭的慕修已經沉睡,眉目放和,嘴角微揚,慕修很喜歡他唱《魂歌》的樂篇。

他們大門外的動靜沒有絲毫安定減弱的跡象,慕修卻已睡得這樣安寧了。

在宋閻沒有自覺時,他左瞳深藍的色澤更加純粹濃鬱了,他繼續唱著魂歌,腦海裡想起他和慕修這三年的過往,快樂之意,很自然就流轉在靈魂之音裡。

暮曉城黑夜的怪風往慕府壓迫而來,卻又在和緩的靈魂之音中,如潮水褪去。

甚至距離慕府較近的東城門那一帶,被外頭動靜驚得蜷縮在房內,瑟瑟發抖的部分活人,也隱隱約約聽到了這樣的歌聲。

唱了很久很久的歌聲漸止,黑夜如潮水褪去,那邪異魔息也褪個乾淨,隻有滿城的血腥味兒依舊刺鼻惱人,殘屍血沫兒,觸目驚心。

晨時昏暗的天光已經籠罩暮曉城近三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