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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西婭有些無奈,也隻好依照阿加莎夫人的吩咐,打開衣櫥梳妝打扮起來。

自己是阿爾弗雷德殿下的貼身女仆,如今王太子回歸,於情於理都是要隨侍身邊的。母親的想法她心知肚明,哪怕知道阿爾弗雷德殿下性情高潔,對她半點想法都沒有,也不忍心破壞母親的好心情。

阿加莎夫人急得在一旁轉圈,一會兒說那條裙子太素,一會兒又說流蘇太長容易絆倒,恨不得代替盧克蕾西婭親身上陣。

好不容易“送走了”坎貝爾小姐,結果王太子出征一次,又帶回來兩個明顯是平民出身的女子,她原本放到肚子裡的心又高高懸了起來。

她的養子這麼優秀,時時刻刻都有人盯著呢,要是下手慢了,可就被人搶走了!

盧克蕾西婭望著水晶鏡輕輕歎了口氣,張開手,任由女仆們拿來束腰,一寸寸收緊。她腰肢極細,足以把常人勒得喘不過氣的束腰隻是讓她感到些許不適。

“不能束得更緊點?”

阿加莎夫人皺著眉頭,還想要讓腰更細點。

“夫人,已經最緊了,往後就沒有扣子了。”

阿加莎似喜似憂地看著盧克蕾西婭,親%e5%90%bb了一下她的臉頰。

“腰細才最好看……好了,我的寶貝盧克蕾西婭,記住我從前教給你的招數,要柔軟,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

哇,求一波收藏,想上鞭腿啊

☆、夢魘魅影(四)

鎏金的龍頭淌出溫度適宜的泉水,浴室寬闊到足以當遊泳池來使用,阿爾弗雷德仰麵躺下,看著牛奶般綿密潔白的水霧從池中升起。

從接觸到肌膚的那一刹那,滾熱的泉水就不由自主開始沸騰,一瞬間模糊了他的麵容。然而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覺得多麼難以忍受,相反隻感到一陣隱約的涼意。

阿爾弗雷德皺起眉頭,在模模糊糊的記憶裡麵,從地底挖出來的溫泉可是非常滾燙的,而且還帶著一股難聞的硫磺味,可不是現在涼水一樣的溫度。之前在水晶要塞的法師塔裡也是,歐文端上來的應該是紅茶,像他這樣挑剔的貴族不可能拿劣質品來糊弄人,喝到嘴裡卻完全沒有嘗出什麼味道。

看樣子是五感削弱了。

這大概就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代價吧,世界上可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穿越也好,重生也好,這些可都是常人終其一生都難以遇見的奇遇,偏偏就讓他一個不落地碰上了,命運怎麼會不從他身上拿走點什麼?

整個身子在池水裡越沉越深,頭發如海藻般舒卷漂浮,深沉的藍色為它鍍上一重捉摸不定的晦暗光澤。

阿爾弗雷德睜大雙眼,朦朧地看著水麵垂下的光芒,精神分外冷靜。

水裡沒有氣泡,意味著沒有呼吸。阿爾弗雷德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上麵有一道被盔甲擋住的巨大疤痕,環著整個手臂繞了一圈,形成閉合的圓形。

那實際上應該是縫合的痕跡。他很清楚地記得,跟惡魔軍團死扛到最後的時候,為了掩護萊亞,強行用左手狼盾頂了惡魔君主的一錘,沒讓部下直接變成肉泥。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整個左臂連同狼盾一起飛到了角落,萊亞也被衝擊波掀飛,撞到石頭上暈了過去。

可萊亞還是死了。惡魔自帶的褻瀆光環持續腐蝕著戰士的身心,冬狼騎士團每個活著回來的老兵都或多或少有些暗傷,並且生命力在不斷減少。

阿爾弗雷德低歎一聲,池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發現自從詐屍以後,自己歎氣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想也知道,自己現在左手還在身上,絕對是之後騎士們縫合的結果。斷肢縫合這種事哪有這麼簡單,光是那麼多血管神經就夠受的了,也隻有給死人縫上才不講究這麼多。

而自己重生以後,再用上被粗製濫造縫合的左臂,竟然沒感到不適,就已經很成問題了。

厚重的冷杉木門有規律地響了三下,阿爾弗雷德恍然回神,甩了甩頭上的水珠。

“盧克蕾西婭?”

“是我,王太子殿下。”

盧克蕾西婭在門外答道。

阿加莎夫人還是太急了。阿爾弗雷德想著,順便允許了盧克蕾西婭的請求。

盧克蕾西婭推著小車走進來,穿著一身輕便的酒紅色長裙,天鵝絨靠近時沾上了水珠,就像一朵絲絨質感的玫瑰。

“阿加莎夫人讓你進來的?”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盧克蕾西摸了摸頭上沉重的寬沿軟帽,乾脆把這頂綴滿寶石和羽毛的裝飾品扔到了一邊,“媽媽知道你回來了,高興得都要瘋掉了。”

要是讓阿加莎夫人看到她寶貝女兒私底下竟然這麼乾,怕是要當場氣死。阿爾弗雷德盯著那頂帽子輕飄飄飛了出去,無奈地和盧克蕾西婭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麼多年了,夫人她還沒醒悟過來麼?再過幾年,你就要變成彆人嘴裡的老處女了。”

“醒悟是不可能醒悟的,說不定看到你回來,媽媽她執迷更深也說不定。之前坎貝爾小姐或許能打消她的妄想,結果……那位小姐真是可惜了。”

盧克蕾西婭迅速摘下`身上礙手礙腳的東西放到一邊,挽起袖子開始擺弄銀車上的洗浴用品,神情平淡如常。

“侍奉王太子的女仆是永遠也無法成為王妃的,我希望媽媽能早點看清楚這一點,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了。外界的風言風語我其實不在乎,隻要我還是您的仆人,待在彆館一個人也挺快活的。”

阿爾弗雷德輕輕拍打著水麵,那位坎貝爾小姐,就涉及到奧利安的建立以及他的婚姻問題了。

亂來的法師也不是天天都有,他一家子在舊王都也能將就著過,可他那時候滿懷雄心壯誌,總想給世界留下點什麼,於是就想要修建奧利安。

結果計算出來的數額太過龐大,王室的小金庫根本就堵不住那麼大的窟窿。為了美妙的金閃閃,原本還能自主婚姻的他不得不主動給坎貝爾家族送貨上門,又許諾了一大堆好處才勉強有那麼多錢入賬。

奧利安落成時,他將滿二十歲,正是結婚的最佳年齡,坎貝爾家族那邊也開始著手太子妃的婚姻事宜。

誰知道一準備就出了事。那位待嫁的坎貝爾小姐不知怎麼了,竟然迷上了一個半獸人的%e5%90%9f遊詩人,愛得死去活來,非要嫁給他不可。坎貝爾家族立刻就軟禁了未來太子妃,哪怕以剝奪貴族身份作為威脅,那位坎貝爾小姐也毫無畏懼,並且偷偷買通了仆人,打算在滿月慶典時和人私奔。

公主與窮小子的故事當然隻是故事。那時他正陪著國王和王後在城中巡遊,回宮後才知道坎貝爾家發生了大事。那位膽大包天的坎貝爾“王妃”和人私奔,被老伯爵當場抓住。為了守護自己的愛情,那位小姐和%e5%90%9f遊詩人雙雙自殺,不治身亡。

此時離王室和坎貝爾家族預訂的婚期還有一個半月。

然而坎貝爾家族拚命遮掩這件醜事,花重金在家族和平民中尋找體貌特征相似的“王妃”,結果被阿加莎夫人“碰巧”撞破。

他自己完全無所謂,坎貝爾小姐隻是利益交換,是真是假其實並不重要,這件事後還能收回不少權力,也不算虧。倒是老國王氣得臉色發白,好像下一刻就要心臟病發。

借這件事的由頭過河拆橋,對這個壟斷的市場的家族下手,盛極一時的坎貝爾家族從此四分五裂,不複榮光。

這就是帝國名花中,最接近太子妃那位的下場。

“其實我倒是挺可憐她的,不過她太單純,太容易被人當槍使了。”

阿爾弗雷德靠在池邊,看著盧克蕾西婭撩開簾子,把一盆粉末狀的東西倒進水裡,呢喃著念動幾句咒語。然後池水就像熬湯一樣攪動起來,很快布滿了微帶檸檬味道的甜香泡泡。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看光了,真要做點什麼早就做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開始。

“您還是太溫柔,太高潔了。”

盧克蕾西婭瞪大眼睛,剛才她好像看到王子殿下`身上的傷痕了。像爐灶裡紅熱的木炭,一呼一吸地燃燒著,不過一瞬間又消失了。

是幻覺嗎?

“不,我覺得我還是挺虛偽的。”阿爾弗雷德自嘲道,“要是我真可憐她,就應該在她被人算計的時候出手,而不是在她死後才來假惺惺感歎幾句。由此可見,我還是非常狠心的。”

坎貝爾小姐的死疑點重重。他和坎貝爾小姐也不是沒見過麵,那時她看起來端莊守禮,也沒表現出抗拒的意思,甚至隱隱有些期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畢竟不是誰都能和王儲結婚的。

那樣一個氣質端莊的貴族少女,是如何瘋狂愛上一個窮小子的呢?如果說是愛情的魔力,那又未免太過牽強。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阿加莎夫人在其中插了一手,或許還有非人類的神秘力量摻雜其中。

是赫卡特公主的秘咒,還是阿加莎夫人的儀軌?抑或是……?

“在所有人都遺忘坎貝爾小姐的時候,您還能記得她,這就是您的仁慈之處了。”

盧克蕾西婭直起身,隔著朦朧的簾幕和水汽,輕聲道。

阿爾弗雷德在池水裡沉默了一陣,由坎貝爾所帶來的話題太過沉重,他決定換個話題。

“蕾婭,進宮要用的禮服準備好了嗎?我聽說父王和母後狀況都不怎麼好,想今晚就去看望他們。”

“恐怕不行,殿下您回來得太晚了,王宮大門已經關閉了,必須等到明天早上才能開啟。奧利安是殿下您親手建成的,我想殿下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才是。明天進宮的禮服我會替您準備好的,殿下重傷初愈,應當以寬鬆舒適為上。”

盧克蕾西婭清冷的聲音透過簾幕,隱隱夾雜著歎息。

“彆館的晚宴已經開始準備了,是十人規格的,媽媽已經迫不及待要和你一起用餐了。”

“恐怕今晚要聽她很多嘮叨了,尤其是我把泰萊莎和蕾拉帶進了彆館之後。”

“泰萊莎和蕾拉?”盧克蕾西婭聲音毫無停頓,“是您帶來的那兩位貴客?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她們,不會讓媽媽做太過分的。”

木門關閉的聲音在衣物摩攃的簌簌聲和高跟敲擊地麵的咯嗒聲之後。

阿爾弗雷德再次沉入水底,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有種錯覺,覺得JJ抽了?

☆、夢魘魅影(五)

冒險小隊隨著成隊的女仆走上樓梯,鋪著厚厚絨毯的木質地板柔軟異常,金色的燭台在顏色暗沉的油畫邊泛出光澤。

泰萊莎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幾乎以為自己闖入了哪家血族的幽暗古堡,明暗的燭光交錯,鋪著潔白桌布的桌邊坐滿了等待進餐的血族。

既奢靡又墮落。

阿加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