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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側過頭,雙目無神,突然問道:“雲雲,你說的希望城,真的存在嗎?”

“恩。”沈侯雲的手握住了床鋪上母親的手,“我會帶您去希望城的。”

“要如何才可以去希望城呢?”沈母深切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僅僅是一個夢,卻點燃了她無法掩飾的渴望。

“媽媽。”沈侯雲壓低了聲音,“降臨城已經改變了方向,前往希望城,他們打算侵占希望城。”

沈母愣了一下,她的麵容之上逐漸染上了驚異之色。

“你說什麼?”沈母問道。

“我告訴了降臨城希望城的狀況,讓降臨城到希望城的周邊去,然後媽媽你……”然而沈侯雲的話音卻直接被打斷。

“你都做了什麼?”沈母立刻翻身而起,她的眼神之中全是驚恐,“雲雲,你都做了什麼啊?”

沈侯雲愣住了:“怎麼了?媽媽?”

“你怎麼能把降臨城領到希望城去?就算是天使城在希望城的背後做後台,可降臨城並不隻是一座城啊!”沈母雙手鉗製著沈侯雲。

“雲雲,你這是要給希望城帶去危險嗎?”此時在上鋪一直停著的女性紛紛坐起了身。

“雲雲,你根本不知道降臨城代表著什麼,你以為降臨城的孩子都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一刻,沈侯雲才知道原來他的母親們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的多。

降臨城的孩子通常送往的地方,全部都是好戰城市。

如果是和平城市,就算是男多女少,但是也可以穩定在一個數字之上,可如果是戰鬥城市,一次戰鬥能消耗的人數就太多了。

一直在養著降臨城,全部都是好戰的戰鬥城市啊!

天使城他們也有所耳聞,那絕對不是和常年好戰的移動城市能抗衡的對象。

而沈侯雲是將那一群在周圍虎視眈眈的狼群,引到了希望城去!

萬物複蘇的希望城,高級儲備的天使城,全部都如同待宰的羔羊,等待狼群的光顧!

沈侯雲這時候無法掩飾心中的震驚,他拉住母親的手:“那媽,您是知道弟弟他們……”

被送走的弟弟們,是小小的年紀就已經開始學習如何進入戰場了嗎?整個城市送出去的男孩子,全部都是為了被送到戰場上去嗎?

“雲雲,你快點收拾一下,快點去通知希望城,讓他們快跑。”沈母此時焦急的就想要給沈侯雲收拾東西。

然而沈侯雲卻什麼都沒說,也並沒有聽從母親的說法。

此時沈侯雲垂眸,看向自己失去的手臂。

思路再一次回到了當時他孤注一擲的去偷襲希望城的城主,他連看都看不到地方的遠程的襲擊,以及當時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緩慢又殘忍精準的切割了他的手臂的那個黑色的人影。

當時他躺在地麵上,不僅僅看到了那一個黑色的令他恐懼至極的人,還有在希望城的城主身後,那無數的曾經和善的人們在看向他的方向之時滿溢的惡質的目光,那一瞬間他仿佛已經墜入地獄,而在他眼前出現的,全部都是地獄使者冰冷的雙眼一般。

“媽,放心,不會的。”沈侯雲將著急的母親的手握住,他抬起頭,看到母親憔悴到極致,明明隻有三十多歲卻比希望城的六十歲老人還要蒼老的麵容,“聽我說,我已經和希望城的城主取得了聯係,並且得到了他的認同。”

焦急的沈母聽到了沈侯雲的話,愣了一下。

“希望城的城主說,他不會主動對付降臨城,但是他會接受所有從降臨城內逃跑的人。”沈侯雲握住了沈母的手臂,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母,那是一個少年常年在傭兵之內所磨礪出來的堅定,“我會給您和其他母親們一個逃跑的機會,然後請您無論如何,要逃,一定要逃。”

沈母隻覺得心臟莫名的跳動了起來,她的兒子,她努力生下來,努力護著的孩子,現在卻堅定萬分,那雙鎮定的雙眼,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沈母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沈侯雲的父親,是不是也是擁有這樣的眼神呢?

堅定的,強大的,充滿了保護欲的。

如果那個男人站在她的麵前,她會不會愛上那個男人呢?

沈侯雲在白天,去找了何方。

白浮依舊是那一副對人愛答不理的樣子。

沈侯雲看著白浮,這是一個醫生,這隻是一個醫生,但是即便是一個醫生,沈侯雲卻依舊不認為自己是這一個醫生的對手。

對方明明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樣貌好看的男性,但是作為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傭兵卻隻要靠近白浮,就能感受到白浮對自己的巨大威懾力。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醫生。

“怎麼了?”何方見到沈侯雲來見到他們之後就一直在發呆,心裡在想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沈侯雲看上去很沉默,何方皺起了眉頭,難道說,是這裡的女人都不想走嗎?在見識過了希望城之後也不想走?

在何方思索之際,突然沈侯雲跪了下來,額頭貼著地麵,用最卑微的祈求的姿態,何方一頭霧水,他這時候是應該把人拉起來嗎?

“對不起。”沈侯雲緩緩說出了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可能會因為降臨城,而給希望城惹來巨大-麻煩的事,“即便是如此,我也請求您,請庇護降臨城的女人和孩子們。”

沈侯雲知道自己很卑鄙,明明什麼都做不到,隻想著彆人來解救自己。

他厚著臉皮,去請求一個內心存儲著在末世之中最後的善良的城主,去承擔他本不應該承擔的責任。

“之後我會請求自裁的,無論是您的怒火,還是您的城市的怒火,我都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安撫,我願意承受這世間最激烈的刑罰。”沈侯雲僅剩的手握緊,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之中,卻感受不到疼痛。

“真是厚臉皮。”然而在一旁的白浮卻冷冷的說道,“用你那一條胳膊換了城主大人的一個幫助,現在又用你的命想要換取這麼多人的安全,真是不知道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認為你有這麼大的價值。”

沈侯雲沉默的接受著,沒有任何反駁。

“你哪怕是連一張能看的臉都沒有,如果你能長的傾國傾城,城主大人就算是為了博美人一笑而將我們玩弄在危機之中我們都不會有半點怨言。”白浮用一旁的聽診器直接抬起了沈侯雲的下巴,“看著這張簡直長的慘不忍睹的臉,好歹是能體現出哪怕一點你的價值出來,我都不至於這麼惡心你。”

白浮簡直是將對沈侯雲的厭惡展現的淋漓精致。

“不自量力,還妄想用自己挑起城戰,誰給你的勇氣。”白浮眯起眼睛,直接用聽診器砸在了沈侯雲的頭上,“該死的,我這時候可真討厭我是個醫生,如果不是醫生,我真想肢解了你,然後挖出你的心臟看看上麵是不是寫著‘卑鄙’兩個字。”

何方知道白浮在生氣,本身白浮就是個相當暴躁的個性了,何方覺得一開始他那麼安靜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在忍耐,而脾氣因為做手術給暴露了,現在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把壞脾氣暴露的乾乾淨淨。

但是不讓白浮生氣又有點說不過去,畢竟用人之常情來看,其實所有的任務N-PC都是很煩人的。

畢竟誰玩遊戲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循環往複屁話多的一批,燒水挑柴砍獸肉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小任務完成之後然後再給一個無關緊要的材料的N-PC呢?這都是正常操作。

如果這不是遊戲,普通人誰願意去幫助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給人家做雜活呢?在這一點上《墟無重啟》也不能免俗。┆思┆兔┆在┆線┆閱┆讀┆

“罵舒服了沒啊?”何方好不容易等白浮住了嘴,這才悄悄的探頭問道。

然後他見到他的醫院院長,他的白浮醫生,在聽到了他的話之後驟然臉紅了起來,轉過了雙眼半點也不想和何方對視,實際上露出的燒紅的耳根幾乎已經暴露了他非常窘迫的事實。

何方覺得這大概是罵夠了的意思。

“沒關係。”何方低頭對著此時還跪在地麵上的沈侯雲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考慮到了,已經做了相應的處理。”

沈侯雲渾身一僵,他緩緩直起腰身,之後抬頭看向何方,滿眼都是震驚。

“當初收納天使城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這樣的狀況了,但是我還是要了天使城。”何方主動開口說道,“如果要動降臨城,勢必會和動天使城一樣動了彆人的蛋糕,隻是怎麼說呢,我並不在乎動了誰的蛋糕。”

這時候,就連看向彆處的白浮都轉過了眼神,似乎是沒想到何方會這麼說。

何方很坦然的聳聳肩:“我要的是居民,是可以為我的城市作出發展和貢獻的居民,我又不需要上層來跟我爭搶權利,我要討好的人從來都隻有居民。”

自從收入了天使城,何方就嘗到了突然之間擁有一座巨大的城市的甜頭,雖然因為和天使城合作多過合並,可就算這樣他的小金庫也一天一天在漲,再過不久穩定一下他就又可以擴張主城市了。

“以防萬一,我已經讓諸研做了一些東西,在我們剛到降臨城的那一天全部被崇梟安放在四處了,降臨城沒有機會聯係到任何人了。”何方伸手拍了拍沈侯雲被聽診器砸的有些亂的頭發,“能想到的我們也都在想了,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現在應該城市裡的人都沒有發現異常。

因為不僅僅是阻斷,降臨城所發送出去的所有的信息都已經被崇鷹接收了,雖然崇鷹沒有諸研全麵,可是那個機靈的孩子總是格外的敏銳,這樣的敏銳足夠讓他們撐到降臨城主動將他們的居民送到希望城手裡了。

而現在的他們唯一要做的,就隻是不斷的煽動降臨城的居民,讓他們出於自己的意願,瘋狂的逃竄。

“你儘管放心好了,所有主動來我們城市的人,我都會用儘全力保護他們。”何方拉起了沈侯雲,看似隨性的說道。

沈侯雲感覺眼前好像都飄忽了,在他的眼睛裡,那個乍一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年輕城主安靜的坐在那裡,和旁邊的白浮說話,沒有豪放的坐姿,也沒有獨特的標誌,但是這一刻他卻可以清晰的將這個平凡的城主的不平凡之處。

他的擔心,他的恐懼,他的糾結,都在城主的安定之下消散。

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所有人愛戴這位城主的原因。

那是細致、強大、無可挑剔的安全感。

——

在某一個日夜交替的工作交接的區間,突然之間,整個降臨城的地麵發出了巨大的顫動,本身正是擁擠的時候大家立刻靠著牆麵相互扶持,等那一陣顫動過去。

如果隻是地震的話,沒什麼好怕的,現在的移動城市早就不再懼怕地震帶來的衝擊了。

然而一切卻沒有她們所想象的那樣很快就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