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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發組織道學,亂我道統,這如何能忍?”

“天一門欺負我太一派的人,我等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聽說那小子會一些旁門左道之術,恐怕不好對付。”

說話的修士見身邊站著一個小孩,那小孩白白胖胖,生的可愛,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片,端詳片刻,放回石像的眼眸。

小娃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臉上笑盈盈的湊熱鬨:“幾位道兄在說什麼?”

他一笑起來,如同春花爛漫,讓人心生親切。

那修士心生好感,回答:“我們在說昨日論道台,白師姐惜敗天一門妖童,我等今日要來會一會他。”

“會他,為什麼?”

為什麼?

修士正待回答。

石像上的黃袍少年卻睜開了眼:“壞我道統,亂我道音,數罪並罰。”

薛錯皺眉,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道:“昨日仙門大師姐輸了不認賬,今日你們又要涮薛師兄。”

另一個盤腿打坐的少年說:“誒,此言差矣,太一派仙門大宗,怎麼會乾如此不要臉的……哦,原來昨天剛乾了,失敬,失敬。”

招呼薛錯的修士勃然大怒:“你們找死!”

那二人卻不怕他,各自走近。

其中一人姓祝,叫祝小遊,麵容平凡,身穿雪青色道袍,出身凡民,整個人樸實無華:“林隱道友,你怎麼惹惱了這幾位道兄?”

林隱同是乙等弟子,他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如玉,道韻坦蕩正氣,疑惑道:“難道是我把他們做過的事又講了一遍?”

“你!”

修士氣的跳腳,但是打不過祝小遊和林隱,顯得色厲內茬:“奚陶師兄在此,你二人怎麼敢放肆!”

祝小遊心下好笑,對上奚陶的視線,心裡一突,咂摸:從沒沒見過,但很強。

這一屆新弟子中藏龍臥虎啊!

奚陶道:“爾等認為,薛錯之流是道術正統嗎?”

祝小遊十分稀奇,薛錯也聽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從儲物戒中摸出一小袋零嘴,一邊看熱鬨一邊聽。

祝小遊見奚陶態度雖孤傲,但目光平和,隱隱有交流之意,便說:“有什麼不好?道術正統一定在問道宮?把天下道法分上下九等,上等人學上等法術,下等人學下等法術,還要我感恩戴德,豈不是好笑?”

奚陶聽完,默默起身,沒有絲毫急迫的意味,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薛錯所傳之法為何法?”

祝小遊語氣一澀,顯然他並不知道。

奚陶也沒有趁機嘲笑祝小遊,而是說:“他在雲頭布道,說的是道無分上下,無分前後,無分天地,無分虛實。”

祝小遊若有所思,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這有什麼錯?”

奚陶:“……”

那種眼神,讓祝小遊聯想到自己看到一頭嚼牡丹的牛。

奚陶說:“他是千年難遇的天才,注定飛升,這是天神境修士感悟時,最初獲得的道思。”

“普通修士若是按部就班,一步步提升心境,有機遇突破天神境,自然會有所感悟,但一個沒有天分,芸芸草芥修煉了這條道,無異於偃苗助長,害人害己。”

祝小遊瞪大眼睛:“啥?”

奚陶輕輕皺眉,撥弄了一下佛珠:“我的意思是,他布的道太精深,普通弟子聽了容易走火入魔。”

“而他帶起符修之道,人人爭相競學。”

“但除非有他那樣卓絕的天賦,否則很多修士終其一生都難以再突破。”

“薛錯,不該亂了一般修士的道統,道心,讓他們得窺大道,卻終生無緣寸近。”

“以至於心態失衡,步入歧途。”

眾修士聽完瞠目結舌,奚陶還毫不自知,掃了一圈眾人,冷淡但不失禮貌:“比如說這裡在座的各位。”

原本叫囂得很厲害的那個修士臉色一白,然後一黑,捂住心臟,感覺身中萬劍。

林隱嘴角抽了抽,靠近祝小遊:“哥,咱倆是不是出錯頭了?這是對薛師兄不敬?”

祝小遊深沉的扶住好友,差點痛苦麵具,他昨天心血來潮想學,試了試最簡單的符籙,嗯,隻畫出一坨狗屎。

“你先彆說話,我現在心裡好堵得慌。”

薛錯更是嚇掉了小零食,他拍掉手上的碎渣,訥訥:“這位道友,我感覺並非如此。”

奚陶的目光很純淨,他伸手微托,十分有禮貌的給了個請的手勢:“哦?道友認為我哪裡說的不妥,請直言”

薛錯眉頭緊皺,抓耳撓腮:“……他其實沒那麼厲害,他所悟的道,並無你說的那麼高深,並非不能學。”

奚陶微微皺眉,轉了轉佛珠,心裡終究是有些失望:“你不懂他,等下遇到他,我出手時,你就會明白。”

“我曾與劍仙弟子顧如誨切磋過,我與顧如誨勢均力敵,所以我有自信能在薛錯手下走過十招。”

祝小遊腦子已經不清醒了:“你不是來找薛師兄他決鬥的嗎?!”

奚陶嗯了聲,疑惑看向眾人,見他們滿臉古怪,不由道:“我是來要他好看,證明他有多強,以絕爾等爭相模仿跟風之心,。”

祝小遊心中大為震撼,這他娘的是什麼大慈大悲的男菩薩!

以及,要他好看是純字麵的好看嗎?

和劍仙弟子五五開,這個男菩薩還他娘在同輩弟子中深不可測,實力強的離譜?!

祝小遊:“……”

眾修士:“……”

薛錯埋頭縮手,靦腆得像石頭,不敢動,不敢動。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鐺的一聲。

眾修士紛紛抬起頭,之間朱夏宮中的石龍柱子紛紛睜眼,一條條肌肉虯結,氣息強大的石龍蘇醒,嘩啦啦的鐵鏈子纏繞在石龍身上,對著弟子們虎視眈眈。

“眾弟子。”

恢宏的道音如雷貫耳,帶來劇烈的罡風。

有修士道:“仙人在頭頂!”

薛錯頭發嘩啦啦飛起來,情不自禁的捂住耳朵,朱夏宮的頭頂,一位邋遢道人倚雲而坐,臉色詫紅。

他打了個酒嗝,撓撓腳丫,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一臉迷醉。

說仙人的那個弟子腳下打跌,差點摔倒。

那道人背後鑽出一顆巨大的石龍腦袋,親昵的蹭了蹭他,道人用手撓了撓龍的下巴。

石龍迷醉的眯起眼睛。

邋遢道人道:“吾乃方龍洗,號戒酒道人,乃是朱夏宮現任道師,此處叫萬神境,待會我會開啟陣法。”

他豎起一根手指,懶洋洋:“每日準許你們在萬神境悟道兩個時辰,能學到什麼,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有弟子吃驚道:“兩個時辰!打個坐都需要三個時辰,這如何使得?!”

方龍洗聞言看了他一眼,拍拍龍頭,隨意道:“那好吧,就準許悟道三個時辰。”

弟子麵色一喜,躬身謝過,其他人見狀蠢蠢欲動,紛紛提出要求,那邋遢道人極好說話,都一一準許了。

唯有薛錯,祝小遊,林隱,奚陶四人不為所動,那道人往嘴巴裡倒了口酒,沒倒出來,他失望的咂摸咂摸葫蘆嘴,狠狠地嘬了一口。

薛錯抽了抽嘴角。

方龍洗唉了聲,低頭往下看:“你們四個人不想多學一會兒嗎?”

四人各有所思,俱整齊劃一的搖搖頭。

方龍洗道:“薛錯?你呢不加幾個時辰麽?”

誰?!

!思!兔!在!線!閱!讀!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前排那個小孩,薛錯頓時感覺如芒在背,其中有幾道目光格外炙熱,他根本不敢回頭。

薛錯瞪大眼睛,頭皮發麻,不知道這邋遢道人如何會認識他,他連連搖頭:“不了不了。”

方龍洗哦了聲,不在意的摸了摸石龍的頭,取下腳上黑黢黢的破鞋,往天上一扔。

天空頓時一黑,薛錯感覺自己掉到了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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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

黑色高升,金色的星雲自夜幕中緩緩升起,朝無邊的黑夜飄去,仿佛成千上萬隻新生的螢火蟲。

薛錯感到安靜極了,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

星星。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星星,東陸的天空中隻有一輪靜謐的月亮,那美麗的月亮散發著柔和的光輝,覆蓋了整個東陸神州。

萬神境裡卻沒有月亮。

輕細縹緲的金色光點不斷的上升,變成了一個騎著駿馬的美麗少女。

她的頭發化作烈焰,提著長矛,馳騁著衝向高天。

薛錯似乎聽到了嘹亮,激昂的戰歌。

少女無畏的高歌著,奮力的刺向黑夜,她投擲一切,她失去所有,美麗的軀體珍珠一樣潰散,化作一片瑰麗的花海。

星雲流沙一樣變幻,轉瞬間又聚攏成一位赤身%e8%a3%b8體,單膝跪地的巨人。

他%e8%83%b8肌寬闊,令人想起岩石的穩固和堅韌。他手臂粗壯,如同狀闊起伏的山脈。

巨人的下`身如獸,似龍有尾,身纏飄帶,身上的圖騰散發出野蠻荒古的氣息。

他凝望著黑夜,猛然躍起,揮舞著一對巨斧,劈向天空。

每一次與黑夜的碰撞,巨人身軀的身體都更加殘破,他無數次的抬頭,又無數次的衝了上去。

最終。

他的身體潰散成黑夜中宏偉的金色星雲。

巨人低頭望向消散的身體,緩緩砸向未完全消散,由輕細星雲化成的花海。

巨大的手臂安詳的躺在花中,旁邊是巨人的戰斧,隨著時間流逝緩緩的消失,變化。

古老而晦澀的道法,在星雲的潰散與凝結間,如同曇花一現。

薛錯看到了許多樹葉似的小船,上麵站著黃豆大小的人,浮在星雲上。

黃豆人似乎在奮力攻擊什麼,但隻一瞬間,星雲湧起波濤,浪倒豆亡,消逝不見。

薛錯看到了鮮活的獅子,八臂的夜叉,金色的巨蛇和開滿繁花的大樹,他看見遊弋的鷹,張大巨口的魚,強壯無匹的戰士和吞雲吐霧的龍。

他們無不奔向黑夜,無不在靜默中消亡,仿佛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死亡之宴。

薛錯心中震撼:萬神境,是這個意思嗎?

種種奇特的道術,戰鬥的法門,神通,都蘊含在那轉瞬即逝的星雲之中。

若是貪得無厭,或是不分輕重,想一次看完,或者三心二意,就很難在參摩到的那一瞬間進入悟學的狀態。

但薛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