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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

陳述:“你不懂。”

遲江確實不懂。

但他很無奈。

領著陳述進門時,遲江驚訝的發現,遲家那些以前狗眼看人低的幫傭們齊齊改了態度,不僅畢恭畢敬麵帶笑容,還衝他們鞠躬,喚一聲“小少爺”

這不是對原主以前的稱呼。

而是遲江已經在自己家被叫的代詞。

看來是雲女士送他的禮物,很可惜,遲江非常喜歡和尊重以前家裡的叔叔阿姨們,但對眼前這群人,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遲江一路沉默的來到雲芙葙院裡。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進門時,餐廳的長桌上已經擺滿了色香味俱……不怎麼在線的佳肴。

雲芙葙從廚房出來,端著一鍋湯還不忘跟他倆打招呼。

“你就是江江說的朋友吧?小夥子長的真俊俏,來坐阿姨旁邊。”

陳述俊俏的臉已經紅透了,嘴皮子都不再利索,結結巴巴的應了,然後進行了艱難的自我介紹,最後被遲江拽著坐下去時,如釋重負。

遲江也沒想到他這麼怕生人,已經有點後悔帶他過來了。

好在陳述對雲女士做的飯接受良好,那麼乾巴巴且沒味道的餅乾,他都咽下去了。

吃完飯,陳述搶著去廚房洗碗,雲芙葙都沒攔住。

“讓他去吧。”遲江一臉無奈。

“行……吧。”雲芙葙也是頭一回招待這樣的朋友,有點懵,“那,江江我們去喝口茶?”

“好啊。”遲江興致勃勃,“我給您泡。”

他水平不咋樣,但步驟都沒落下,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陽台邊,雲芙葙半躺在躺椅上,十分欣慰的看著遲江忙活。

“對了,江江,你這個朋友看起來不大啊,上學呢?”

“是啊,剛高考完,年輕著呢。”遲江感慨。

雲芙葙笑:“得了吧,你也沒老到哪去,不用歎氣。”

“確實。”遲江嘀咕著,“這具身體跟我一樣大。”

說起這個,雲芙葙可就不困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掏出手機。

“江江,我在這邊認識了一個朋友,她家女兒今年二十五,剛畢業沒多久,人聰明漂亮,也跟咱家門當戶對……”

遲江眼前一黑。

又來了。

雲女士沒彆的缺點,平生就一個愛好——

催兒子處對象。

她家兩個兒子年紀都不小了,偏偏對感情方麵都一竅不通,一個比一個能擺,活像寺裡的掃地僧。

大兒子她是真的勸不動,對方眼裡隻有工作工作工作,遲江倒是好說一點,於是雲芙葙這幾年都把目標放在遲江身上。

但凡是合適的,不管是否門當戶對,她都能接受,都給遲江介紹。

遲江以前就推開推去,堅決不從,現在……

“江江你也看到了,咱們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要是再出點什麼差錯……媽媽到最後也沒看到你談戀愛,那多遺憾啊。”

遲江:“……”

竟然該死的無法反駁。

雲芙葙趁熱打鐵,把女生的照片遞給遲江看:“瞧瞧,多標致的娃娃呀,你又不吃虧。”

遲江想糊弄過去,擺手道:“媽,我現在還在事業上升期呢,我打算先立業再成家,也不能太急了不是?”

雲芙葙不信:“你什麼事業呀?”

遲江一本正經:“我在高中開了一家超市,生意特彆好,每天的客人絡繹不絕。”

雲芙葙心說你就騙鬼吧,超市都開學校裡麵了,要是再沒客人也太逆天了。

“這也沒什麼可上升的吧?”雲芙葙說,“你要是談戀愛了,我名下的東西可都是你的,還用得著你努力?”

她對自己兒子的德性相當了解,能躺著絕不坐著。

遲江支著下巴陷入沉思。

就在雲芙葙以為他在認真考慮相親的事情時,男人憋出一句:“那大哥怎麼辦?”

“……”雲芙葙無語道,“你大哥用不著我操心。”

“也是。”遲江嘟嘟囔囔的歎了口氣:“也就是我啊,這麼不爭氣。”

“說什麼呢。”雲芙葙不滿的瞪他一眼,“叫你去相個親,怎麼這麼多事啊。”

“啊行行行,我去,我去還不行嗎。”遲江趴在陽台的小桌上,把自己壓成一攤餅。

“這才對嘛。”雲芙葙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語氣歡快,“好啦,我把姑娘微信推給你了,你記得加啊,要不你們就約明晚吧?聽說明晚有一個煙花秀,氛圍很合適。”

遲江無力的支起胳膊,拖長了語調:“知道啦。”

遲家老宅在城郊,交通並不方便,遲江他們今晚就不回去了,被安排在二樓的空房裡。

遲江心態累累的,回房後趴在床上躺屍,一動不動。

陳述杵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意識到不對的地方,他說:“房間裡好像隻有這一張床誒。”

“對啊。”遲江翻了個身,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委屈一下,今晚一起睡。”

陳述:“……”

孤男寡男的,這不合適吧。

這個想法隻浮現了一秒,就被他壓了下去,陳述輕咳一聲,沒話找話:“渴不渴,我去倒水。”

好乖的崽。

遲江又翻了個身,長長歎了口氣。

他這樣唉聲歎氣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陳述一邊洗杯子,一邊扭頭問他:“怎麼了?一直歎氣。”

“好煩喔,明天要去相親。”遲江也沒有隱瞞陳述,他戳著手機屏,嘀嘀咕咕:“還煙花秀呢,把我腦花炸了估計更好看。”

咣當——

吧台那邊傳來陶瓷掉進水池的聲音。

遲江趕緊坐起來:“你沒事吧?怎麼了?”

第43章 真相

*

遲江覺得今天的陳述像水鬼一樣。

沒開玩笑。

對方先是摔了個杯子,然後滿手水的走過來,滴滴嗒嗒的撒了一路不說,他還低著頭,臉色比陰雨天還暗沉,像是隨時要進行一場狂風驟雨。

他站在床頭看遲江,活像個來討債的。

“你剛剛說什麼?”他問。

遲江莫名有點緊張,他咽了咽口水,試探著重複:“把我的腦花炸了更好看……?”

陳述:“上一句。”

“啊。”遲江明白了什麼,“我明天要去相親?”

陳述語氣危險:“相、親?”

“啊。”遲江撓撓頭,“怎麼了嗎?”

……

怎麼了?

陳述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渣的人。

他不僅渣,他還理直氣壯。

陳述從前對感情嗤之以鼻,後來到遲江這裡跌了跟頭,硬生生給自己掰彎,他對這方麵沒有任何了解,網上搜索出來的結果似乎都不夠準確。

至於那些打著相似標簽的帖子,描述的事情就更加千奇百怪了,什麼戀愛十年,一方到了年紀卻娶妻生子,要麼就是各種XX裝X,騙取錢財。

陳述對這些都不大信,也從來不覺得這件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現在他有點信了。

遲江甚至都不騙一騙他。

陳述試圖替他找理由,艱澀開口:“阿姨讓你去的?”

“嗯啊。”說起這個,遲江一百個不樂意,把自己往軟乎乎的床墊上一砸,說:“她就愛牽橋搭線。”

“所以……你要去?”陳述咬住嘴裡的肉,無聲磨了磨牙。

“去啊。”遲江歎氣,“我還能造反不成。”

“遲江!”

“在呢!”遲江納悶了,這人怎麼奇奇怪怪的發脾氣,“到底怎麼了?你說呀。”

陳述覺得自己再跟他呆在一塊就要氣死了。

他跑去吧台收拾摔碎的杯子,打算冷靜一下。

遲江望著他背影,更納悶了,這怎麼還說一半跑了?

遲江跟過去,在他屁股後麵念叨:“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彆吞吞吐吐的,讓我猜我也猜不出來啊。”

“這還需要猜?”陳述徹底崩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怒目而視:“遲江,你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很……”

他把“惡心”兩個字吞下去。▲思▲兔▲網▲

私心裡他還是覺得這個詞語過於惡毒,不能用在遲江身上。

可他真的好過分。

陳述抿唇,換了個詞:“很不要臉。”

遲江:“?”

遲江差點氣樂了:“我乾什麼了?”

“有對象了還去相親,你覺得很好嗎?”

遲江:“???”

遲江:“我有對象了???我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他的臉色真的很懵逼,不是裝的。

這一點很容易區分。

陳述手裡還捏著剛撿起來的瓷片,他怔在那裡,突然在這一晚的鬨劇中想起了什麼——

遲江從來沒說過喜歡他。

也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們的關係。

現在看來,他眼中的“關係”可能也並不存在。

這場鬨劇似乎很早就開始了……隻不過今晚才是縞潮。

陳述下意識攥緊手指,又被刺痛驚醒。

他為什麼會犯這種幼稚的錯誤呢?

而且很荒唐。

陳述慢慢覺得可怕起來,他想起早年看到的一則新聞。

說是為什麼孤兒院附近的人販子更多呢。

因為沒吃過糖的孩子更容易被吸引。

但其實他們的成功率不高,童年跌宕的孩子們往往警惕性更強。

他還不如小孩。

“遲江。”他終於平靜下來,像是被紮破了氣的氣球,整個人的疲憊都顯而易見,他把手裡的東西丟進垃圾桶,然後打開水龍頭,衝洗掉手上的零星血跡。

做完這一切,陳述轉過身,背靠吧台。

並不刺眼的光芒中,他像遲江今晚做過無數次那樣,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問遲江:“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呢?”

這真是個讓人深思的問題。

遲江眉頭就沒鬆開過,聞言他思考幾秒,回答:“很好的朋友,家人,兄弟。怎麼了?”

實際上,他更多是把陳述當小朋友看待的。

但陳述看起來心情很不好,遲江隻能挑中規中矩的答案來說。

“沒了嗎?”

“沒了。”

陳述沉默良久,點了頭:“我知道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在半山腰,實際上他從未踏足過遲江心裡那一畝三分地。

也難為遲江了,跟他一塊胡鬨這些天,牛頭不對馬嘴的,竟然還沒出岔子。

他現在隻慶幸,還沒有跟遲江做過更親密的事情,要不然……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陳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肩膀塌下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

他擦乾淨手,去門口拿外套,留下低低的一句:“我先回去了。”

“?”

遲江那點瞌睡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追上去:“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啊?”

回答他的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