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幾乎一晃神便過，教室裡也沒幾個真睡的，都在爭分奪秒刷題。
陳述悄聲回來，輕輕坐回自己的位置，準備先把上午老師留過的作業寫了。
他同桌也在寫，神色嚴謹認真，旁邊的草稿紙都寫滿了，密密麻麻。
陳述不一樣，他有什麼思路想法都直接往卷子上寫，偶爾用幾個代號，一目了然。
他基礎落下太多，已經不好補了，好在人還算聰明，簡單點的題型都會。
他把同桌當成人形計時器，對方翻頁時，他這一麵做完一半就算勝利。
午休結束，他也終於解出了那道大題，整個腦子都有點缺氧了，他隨著人流往操場邊的廁所走，實際上是打算去抽根煙，醒醒神。
*
遲江上午賣貨隻是試試手，下午還是吳老板來，遲江在旁邊學習。
學著學著，遲江三急，跑了。
他找了個最近的衛生間，衝進去。
在嗆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遲江還聞到了一絲絲煙味。
果然，當代年輕人啊，壓力大。
遲江洗了手，出去時隨意扭頭，看向廁所後麵的小林子。
好眼熟的背影。
！
這不是他家崽嗎？
遲江走過去，一拍陳述胳膊，把對方嚇的一抖。
“抽煙呢？”
陳述莫名心虛，後撤半步，把煙滅了。
他倆還沒聊幾句，先聽到了旁邊傳來的奇怪動靜。
草叢後，窸窸窣窣的推搡聲，遲江歪了歪腦袋，好奇的去看。
幾個高一校服的男生，圍住裡麵的人，有蹲有站，服裝不倫不類，看起來是場霸淩。
真是活久見。
遲江扭過頭，去看陳述的反應。
正義的男主一定會……啊？就這麼走了？
麵對陳述的背影，遲江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管一管。
出事了不太好，都還是小孩，還是順手幫一幫罷。
這麼想著，遲江走過去，在不遠不近處停下，慢悠悠開口：“誒，乾什麼呢。”
這幾位“校霸”教訓手下被打斷，滿臉不爽，扭過身就想揮拳頭——
然後被半空截住，甩回去。
遲江躲了半步，看到冷著臉陳述，反應慢吞吞：“你怎麼又回來了？”
陳述瞥他一眼，眼底閃過無奈，沒說話。
第34章 壞了
*
果然，心地善良的男主還是不忍心看到同校的同學受到霸淩。
正因為他自己淋過雨，所以……
所以……
遲江啃著大拇指，眼睜睜看著陳述扒拉開那幾個校霸，把角落裡那人拎了起來，跟拎小雞仔似的。
他把人丟到旁邊，結果那男生還是捂臉縮脖子，一副被欺負慣了、畏手畏腳的樣子。
陳述冷哼一聲，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賞下一句評價：“慫b。”
遲江：“…………”
正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激勵他人！
對，一定是這樣！
“怎麼跟受害者說話呢。”遲江瞪他，把那男生拉到自己身後，然後扯著脖子去看那幾個校霸：“你們幾個又是怎麼回事啊？”
這話問的……他們還想問他倆呢？！
“我們收拾自己的人，有問題嗎？”領頭那位斜眼看人。
“你的人？”遲江上下打量他，嘖嘖稱奇：“男媽媽啊，第一次見喔，這麼年輕就生娃啦？”
“我草你……！”
到底是年輕，控製不住脾氣也受不了刺激，為首的男生甩著胳膊就想衝過來。
遲江沒眼看的撇過頭，結果自己家的崽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冷著臉捏住那人的手腕子，用的是要讓人骨折的力氣，嗓音帶著隱隱約約的火氣：“你罵誰呢……？”
陳述被拎著後脖子提溜回來。
遲江麵無表情：“乾嘛，你想打架啊？”
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高三待考人的身份。
陳述硬邦邦的反駁：“沒有。”
你那是沒有的樣子嗎。
遲江覺得好笑，拍拍陳述手背，溫聲道：“行了，罵就罵了，我又不會掉塊肉。”
“我看你們就是怕了，嗬嗬。”那男生捂住自己的手腕，臉上的驚恐還沒完全收回去，嘴先硬起來了。
“是是是，我們簡直太害怕了。”遲江撞了下陳述肩膀，揚起下巴問：“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陳述眼神閃了閃。
遲江知道他之前的事了？
不能吧。
在他疑慮的功夫，遲江繼續道：“他是咱們二中拳擊比賽代表隊隊長，連續兩年拿下市冠軍，因學業繁忙暫退，等考完了試，他就要進軍省級比賽啦。”
陳述：“？”
“你們是想跟他切磋一下嗎？”遲江眨眨眼，單純發問。
對麵：“……”
看對麵一群人吃了屎的表情，遲江爽了，他抱起胳膊，笑眯眯問：“那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男生遲疑兩秒，問他：“誰啊？”
“我跟你們劉主任一起調過來的，跟他算是同事，教務處的。”遲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過我剛來，對這裡都不太熟悉，同學，你們是哪個班的呀？”
對麵：“……”
幾個男生麵麵相覷，終究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嬉皮笑臉的打了幾句哈哈，轉身就跑。
跑了一段路，還能聽到他們激烈的討論聲。
“邢哥，咱們學校有拳擊比賽嗎？”
“我不到啊，你們聽說過嗎？”
“我也不到啊……”
遲江站在原地，裝了幾秒正經，終於是忍不住了，撐著腿笑起來。
陳述也扯起嘴角。
遲江笑點低，此時已經直不起腰了，他勾著陳述的脖子，把自己往人家身上貼。
於是陳述笑不出來了。
他有點僵硬的扶著遲江，一動也不敢動。
“那個……謝謝啊。”
微弱的男聲在身後傳來。
遲江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人。
他探頭：“喔，沒事，受欺負了記得找老師和家長，彆自己忍著。”
男生瘦瘦弱弱的，看起來營養不良，聞言低下頭，有些羞愧，重複道：“謝謝您，主任。”
遲江：“……呃。”
陳述偏過腦袋。
那男生走後，遲江木著臉：“彆以為你轉過去，我就不知道你笑了。”
“沒有啊。”陳述轉回來，很無辜：“我在看那邊栽的樹是不是凍死了。”
遲江揮起拳頭：“樹死沒死不知道，不過你再看我的笑話，就會被打死。”
“……知道了。”陳述忍笑。
午休下課即將結束，兩人並排往回走。
陳述還有點擔心：“他們要是發現你不是教務處主任怎麼辦？”
畢竟二中就那麼幾個小賣部，在這上學遲早都能遇上。
“沒事啊。”遲江毫不在意，“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他們沒腦子怪誰。”
陳述：“……行。”
“下午好好上課啊。”分彆前，遲江叮囑他：“不許玩手機了。”
“好。”陳述想了想，問他：“你一會兒回家嗎？還是在狀元超市呆著。”
狀元超市就是遲江打算兌下來的小賣部。
“我等你，咱們晚上一塊走。”遲江說。
陳述應下來：“行。”
*
遲江看了高三的課表，以為他們會九點下了晚自習再走，已經做好了在這裡等到深夜的準備，還很老吳他們一塊玩了幾圈撲克。
就在他準備提前點一頓夜宵來吃時，二中特有的提神醒腦放學鈴響起了。
遲江瞥了眼手機，嘟囔：“這才七點多，就放學了？”
老吳端著熱水路過，揚聲道：“元宵節啊，正好趕上周末，他們高三也有一天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喔……”遲江恍然大悟。
這日子過的，他已經把節假日忘到腦後了。
遲江收拾了東西，坐在小賣部門口等人。
他習慣了陳述總在最後出來，每次等待都相當耐心。
差不多有十幾分鐘，稀疏的幾個人裡，混進了陳述的身影。
遲江起身，熟練的走在他身側，道：“恭喜啊，放假了。”
高三的假期，一天可不容易。
“嗯。”陳述坐進副駕，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上課的時候，他學到了一種說法。
說是無論哪種實驗，最初研究時都無法一次定性，因為存在概率問題和各種意外。
陳述深以為意。
所以……他試探遲江的事，也沒辦法一次就定下來吧。
他躍躍欲試，想再來一次。
但遲江今天的動作意外的迅速，上來就發動了車子，後續也在認真開車，他始終沒有機會。
路上，陳述盯著方向盤上那隻被黑色襯的冷白到清透、骨節分明的手，有些挪不開眼。
遲江掃了他好幾次，他都沒發現。
“陳述啊。”遲江終於受不了了，打斷他，“你要想開車就直說，彆盯著我行嗎，怪瘮人的。”
陳述恍然回神：“……”
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盯了多久，隻知道遲江說這話時，他們已經到車庫了。
*
元宵節。
遲江一大早就起來忙活著……點了外賣。
沒辦法，昨晚他嘗試了自己煮元宵，得到了兩碗甜湯，餡兒和皮完全分家的那種。
外賣的味道就很不錯了，遲江很滿意。
吃完飯，他剛想詢問陳述要不要一塊出去散散心，緩解一下學業壓力，就見對方穿戴整齊，儼然已經準備好出門了。
遲江不可置信：“你要出去？？”
短短的一天假期，你也要出去浪？
還穿的這麼帥氣？
還不帶我？
“嗯。”陳述拉上衝鋒衣拉鏈，小半張臉都掩在衣領裡，聲音悶悶的：“晚上回。”
還一去就是一整天？！
遲江心說壞了，他家崽要被豬拱了嗎，這個時期女主還沒出現才對啊。
遲江仔細打量陳述，他今天黑衣黑褲，鴨舌帽一戴，妥妥的帥氣逼人，氣氛組高冷男神，這要是放出去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小姑娘。
而且這人平時不愛出門，朋友也不多，難得假期，應該是在家宅著才對啊。
什麼人能把他約出去？
遲江沉思片刻，脫口而出：“你外麵有人了？”
陳述：“？？？”
陳述被口水嗆到，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遲江從沙發上彈起來：“你心虛了……還真是啊？”
陳述杵在門口，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憋出回答：“是李梁，他約我去圖書館挑幾本卷子，順便把家教做了。”
遲江恍然大悟：“喔。”
他雙手合十，對陳述做了個對不住的手勢，乾巴巴道：“那你快去吧，去吧。”
那姿態，像是要把陳述送上路。
“……”
陳述癱著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