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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這裡的視野很好。不但能夠看到附近的風景,天上的星月,還能遠眺霞光星總部所在。那裡燈火輝煌,即使距離那麼遠也能看見。而在更遠的天邊,是一道相當奇特的風景——無數流光不斷閃爍、旋轉、變幻,構成各種奇異的圖案,令人目眩神迷。

兩人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夜景,薑豆豆才低聲開口,“那就是霞光星這個名字的由來,好看吧?”

“嗯。”賀妤點頭。

薑豆豆卻又忍不住否認,“不過跟宇宙星海比起來,應該還是差得遠吧?”

“不一樣,各有各的美,不能放在一起比較,也沒必要分出高下。”賀妤轉過頭去看她,直覺她還是在意自己曾經的拒絕。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除了道歉彆無他法,又不能扭轉時空回去改變一切。

說到扭轉時空,賀妤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總覺得這個詞好像非常熟悉。

“豆豆……”她叫了一聲,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這個稱呼不太合適,不由頓了頓,道,“好像大家都叫你豆豆,我叫你……薑薑怎麼樣?”

這個稱呼一出口,便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薑豆豆不由點頭,“好。”

“其實在宇宙中,大部分時候精神高度集中,根本顧不上去欣賞周圍的風景。”賀妤道,“所以你問我宇宙星海風景如何,其實我也無法回答。”

戰鬥結束的間隙,他們也忙著修整,訓練,準備下一場戰鬥。就算再美麗的風景放在眼前,也會失去欣賞的能力。

薑豆豆沉默片刻,才說,“那跟我說說你經曆過的戰鬥吧。——如果不違規的話。”

“如果你不嫌棄枯燥的話。”賀妤笑了起來。

她將需要保密的部分省去,開始講起自己經過的那些戰鬥。作為數據分析師,薑豆豆即使沒有親自上過戰場,也能憑借賀妤的介紹,迅速的對某一場戰鬥有一個基本的分析,而且大都有理有據。

不得不說,兩人不愧都是中央軍大的學生,出自同一個教育體係,所以在很多問題上看法都十分相似。

讓賀妤不由得再一次生出“如果早點認識她就好了”“如果可以並肩作戰就好了”的感慨。雖然現在這樣坐在一起看看風景說說話也沒什麼不好,但到底還是留下了幾分遺憾。

……

賀妤是被明亮的光線叫醒的。睜開眼睛的瞬間,她險些以為自己還在戰艦上,下意識地擺出防備的姿勢。但下一瞬,陌生的風景印入眼簾,她才慢慢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戰場,來到了蠻荒星域。

肩膀上沉甸甸的,是薑豆豆的頭枕在上麵。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才認識沒多久的人,賀妤從沉睡之中醒過來,下意識地戒備時,還不忘一隻手護住了她的頭部,並沒有將這個人直接丟出去。

好像彼此的氣息已經熟悉到融為一體,下意識地知道不必戒備。

賀妤轉過頭,盯著薑豆豆的臉看了半天,確定記憶中的確沒有出現過這張臉,沒有半點關於她的記憶,不由生出幾分微不可查的失落。

而就在這個時候,薑豆豆也醒了過來。

賀妤沒來得及移開視線,正正跟她對上。兩人都微微一怔,然後不約而同地轉開了眼。

薑豆豆先從地上跳了起來,“怎麼就在這裡睡著了?他們也該醒了,我先下去看看。”然後一溜煙兒跑了。

賀妤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從天窗處跳下去,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她想了想,撥了個通訊出去,“幫我查一個人。”

帝國軍部要查一個人,自然是很容易的。何況她拜托的還是在情報部門工作的同事。但即使如此,對方的恢複也是出乎預料的快,不過幾分鐘就將資料都發到了她的光腦上。

賀妤對著這封郵件愣了一下,才將之打開。

原來她不是慧眼獨具,第一個發現薑豆豆才華的人。事實上,從她還在學校的時候,就一直因為出色的科目成績而備受矚目。畢業時更收到了好幾封導師的推薦信。

奇怪的是,在薑豆豆的求職簡曆上,並沒有覆上這些推薦信。否則就算她的資質隻有雙C,賀妤也絕不會拒絕。

上艦失敗,薑豆豆拒絕了其他工作,主動申請前往蠻荒星域,還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和可惜。

但金子不管在哪裡都可以閃光,即使是在蠻荒星域進行不起眼的工作,出自她手的分析報告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也是因此,情報部門本來就有她的詳細資料。他們甚至嘗試過引進這個人才,隻不過失敗了。

但這些都不是賀妤關注的重點。在這份資料之中,她找到了自己和薑豆豆履曆之中重合的地方。

她們並不僅僅是校友。

帝國軍部規定,所有現役軍人,都必須要有至少一次雲<裳<小<築軍校實習或教學經曆。這是因為軍校生們將來絕大多數都會進入軍部工作,由軍人來教導他們,可以提前讓他們了解一下軍部,也能找到歸屬感。如此薪火相傳,彼此之間才不會脫節。

而薑豆豆入學那一年,正是賀妤在中央軍校實習之時。

普通軍人的實習或者教學要求至少一個學期,但賀妤跟彆人不同,戰場更需要她。所以她隻擔任了一個月的新生軍訓教官,而且還是不必負責具體工作的主教官。

但正是因為這樣,她可以接觸到更多的學生。

對賀妤而言,那一屆的新生數千人,她一個都不認得,隻是一視同仁。但是在所有學生心中,她卻是唯一的總教官。隨著她在聯邦的名聲越來越響亮,被她教導過的學生,自然也是與有榮焉,對她產生的認同感不言而喻。

何況那一屆新生野外訓練的時還遇到了意外。

中央軍校的軍訓自然與普通學校不同,最後一周,所有新生被投放到一顆隻經過基礎探測,沒有任何開發的原始星球上,他們必須在這裡生活一個星期。

結果就在大家茹毛飲血,艱苦求生的時候,蟲族忽然出現在了這顆星球上。原來這附近有一道尚未完全成型的時空裂縫,低階蟲族可以勉強通過裂縫躍遷過來。

當時正是賀妤力挽狂瀾,獨自一人抵擋住所有蟲族,控製住了局麵,留出足夠的時間讓軍隊將所有學生撤走。

軍訓就此結束,賀妤又回到了蟲族戰場上。

事後調查顯示,這道裂縫是剛剛出現的。說來也是碰巧,如果不是這次軍訓,聯邦未必能夠及時發現蟲族的存在,等這道裂縫穩定下來,高階蟲族遠遠不斷從中出現,再想控製住局麵就難了。而及時發現了這個情況,他們清理了蟲族,隻需稍加改造,便能在宇宙之中為聯邦增加一個空間躍遷點。

對賀妤來說,那是無數不起眼的往事中的一件,以她的經曆來看那甚至算不上是一場戰鬥。如果不是看到這份資料,或許都不會想起來。

但也許對另外一個人而言,這將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甚至能直接影響到她的人生選擇。

☆、第129章 我好像做了一個美夢(5)

星際時代, 每一個人都像是生活在透明的盒子裡。

雖然政府號稱會尊重和保護每一位公民的隱私權, 正常而言普通人的信息也的確不會外泄。但隻要權限足夠, 就能知道每個人的每一點信息。

她去過什麼地方, 買過什麼,吃過什麼, 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應有儘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薑豆豆是個數據分析師, 但當她本人變成一份數據, 擺在賀妤麵前時, 也同樣一目了然。

很難想象,她到底是怎麼在賀妤麵前, 言笑晏晏、態度自然地聲稱自己是她的粉絲。“粉絲”這輕飄飄的兩個字, 根本無法將兩個人之間的羈絆描繪萬一。

或者應該說,賀妤單方麵對薑豆豆的羈絆。因為在這件事裡,她從頭到尾, 都不知情。

她們的初見的確就在中央軍大。而如果有人仔細比對兩個人之後的經曆,就會發現, 她們的人生軌跡, 就像是兩條正弦曲線, 總會在某一點相交,然後遠離,再相交,再遠離,循環往複。

當然沒有人會無聊到去比對她們兩個人的人生經曆, 但是賀妤自己卻可以在腦海裡如此模擬。

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賀妤從來沒想過,這些詞語原來會這麼讓人難過。

雖然算起來,這是薑豆豆單方麵對她的追逐,但從她看到這份資料開始,就不能說自己無辜了。

薑豆豆的這種追逐,並不相識普通的尾行者那樣,事無巨細地入侵到對方的生活中,讓人細思恐極。她隻是在關注到賀妤的某些行程之後,會煞費苦心也為自己安排一個理所當然前往當地的理由。但到了地方,她又不會真正去接觸賀妤。或許是遠遠地看一眼,也或許連看都看不到。

說來諷刺,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接近賀妤,但真正有意圖主動接觸的,隻有那三份被拒絕的簡曆。

命運像是一場荒誕不經的戲劇,到這裡格外苛刻。賀妤甚至都不知道,在這種毫無希望的情況下,薑豆豆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的。但從她個人的角度,卻不能不為之動容。

這場單方麵的追逐,持續到去年年底,然後薑豆豆來了霞光星。

原來她也才到這邊沒有多久,但卻經驗豐富,表現得像個在蠻荒星球生活多年的老手。

賀妤靠在欄杆上,不用回想她就能記起來,去年年底,她正好接到了一項新的任務。蟲族母巢有變,軍部要求她率領艦隊前去勘察具體情況。

一開始一切順利,但是等艦隊抵達蟲族母巢之後,才發現自己所有的行動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蟲族進化出了一種全新的蟲子,它們具有偽裝能力,可以偽裝成自己接觸過的任何蟲子,並記錄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這意味著,蟲族可以監控人類的每一項行動。

從此之後,人類與蟲族之間的戰爭,將不再是硬碰硬的進攻與防守反擊,而是像人類之間的戰爭那樣,充斥著各種兵法與計謀。

毫無疑問,這種變化,給人類帶來的影響將會是災難性的。

與此同時,蟲族也沒有放棄在戰鬥力上的進化,又出現了一些之前沒有見過的類型。賀妤的艦隊陷入蟲族的包圍之中,幾乎難以突圍。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能夠及時將消息傳遞出去,讓更多人看到蟲族的變化,賀妤開啟了星網直播。——蟲族之中,有一部分擁有乾擾信號的能力,她並不能夠確保自己發送給軍部的消息一定能傳達到,但這種無差彆的直播,總有運氣好的人能夠看到。

最後艦隊艱難地逃出了包圍圈,但戰艦也好,艦上作戰人員也好,都已是強弩之末,難以維係。而身後,蟲族的追兵並沒有放棄。絕境之中,賀妤選擇了將蟲族引到附近的一處星空廢墟,同歸於儘。

她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