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剛發壓歲錢，手頭寬裕，五十一百的捐也不心疼。

李雨將自己剛拿到手還沒捂熱的五百塊壓歲錢都拿了出來，私底下給了班主任，班級裡就隨大流捐了個五十。

給完了錢，見賀妤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撓頭，“我就是想著……人吧都有個為難的時候，要是有人拉一把，說不定就不一樣了。”

就像她自己，那天晚上遇到賀妤，簡直像是遇到神跡。所以彆人遇上困難，她也願意儘自己的力量，能幫的就幫。

賀妤讚賞的點頭，對她的這份眼光見識十分滿意。

雖然定了第二天要去薑湯家裡，但課還是要上的。

早自習結束時，已經很久沒來找過人的秦熠竟然也來了。坐在第一組第一排的同學見怪不怪的大聲喊，“姚真真，有人找！”

但秦熠卻直接走到了後麵，敲了敲李雨桌邊的窗戶，示意是來找她的。

這下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光姚真真一臉震驚，就連其他人也都紛紛轉頭看過來，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李雨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本來不打算理會，但看到姚真真的表情，心裡還真有點爽快，於是還是開了窗。結果秦熠給了她一百塊，說是聽說了薑湯的事，過來儘點心。

李雨轉手就把錢遞給了負責登記的班長，大聲說出秦熠前來的目的，並高度讚揚了這種友愛同學的態度。

秦熠有些尷尬，往姚真真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轉身走了。姚真真恨得咬牙，一雙眼睛盯著李雨，幾乎是恨毒了她，像是要擇人而噬。

李雨正準備關窗，簡永勝又來了。

他很乾脆，沒有東拉西扯，將一個信封塞李雨手裡，轉身就走，兩隻手舉起來在腦後交握，看起來很瀟灑的樣子。

李雨猜想他估計也是來送錢的，結果伸手一摸，信封的厚度實在有些嚇人。

打開一數，居然有三千塊。李雨懷疑他把所有壓歲錢都拿出來了，也不敢代替薑湯接受這麼多錢，連忙捏著信封起身追了出去。

下了兩層樓才把人追上，她遞回信封，“太多了，我不能收。要不你給你們班主任，讓他幫忙轉交，或者你跟我一起去見我們班主任。不然我說不清的。”

“麻煩！”簡永勝嘀咕了一聲，卻還是跟著她去見了班主任，將信封交上。

老師動員學生捐款，他們自己當然也少不了。基本都是五百一千的，所以看到三千塊也嚇了一跳，再三確定這是簡永勝的壓歲錢而且隻是其中一部分他自己完全可以做主，這才收了。還忍不住哎心裡嘀咕現在的家長不負責任，那麼多錢就讓孩子拿著。

下午放學之後，一個班的學生跟著老師前去吊唁。

不過人太多，薑湯家根本裝不下，也隻能走個過場，進去看一眼就出來，自由活動。班主任還特意叮囑大家晚自習彆遲到，才跟其他老師一起進去，在警察的陪伴下，代表薑湯去跟那些人協商賭債的事。

李雨沒走。看著薑湯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燒紙錢，對著每一個進屋的人磕頭，她心裡就有些酸酸的，索性走過去蹲在了她身邊。好在這個時候，該來的人都來過了，而在場的人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屋裡，倒也沒人在意她們。

薑湯轉頭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

李雨有些緊張的安慰，“那個……你節哀。”

薑湯不說話，她就覺得自己唐突了，忍不住求助的轉頭去看賀妤。哪知薑湯忽然又轉過頭來，開口說，“其實我不難過。”

“啊？”李雨有些莫名。

薑湯說，“他沒儘過父親的義務，我也贍養過他了，不難過。”

李雨更難過了。她自己雖然總抱怨父母不好，可是平心而論，她也的確是在父母的嬌寵下長大的，到現在連家務事都沒怎麼做過。

可是薑湯……沒有擁有過所謂的父愛，自然也不懂得失去的痛。

見她臉色蒼白，茫然的看著前方，目光沒有焦距的樣子，李雨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出來了，“不難過也好，沒了他你和你媽的日子還能好過點。”

“咳咳！”賀妤咳嗽了一聲。

李雨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閉嘴。再蹲在這裡也尷尬，她低聲對薑湯道，“老師他們帶了錢過來，準備跟那些人商量一下，把賭賬了結了，你好回去上課。我去聽聽怎麼樣了。”然後爬起來走人。

好在薑酒鬼窮了一輩子，賭錢也賭不了多大，這兩年還有薑湯的各種獎學金揮霍，輸的錢加起來也就是幾萬塊。那些人最終選擇了拿三萬塊了事，在警察的見證下寫了收據和聲明，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班主任將剩下的幾千塊交給薑湯，用來料理後事，說是學校給她的和同學們捐的，讓她不要有心理負擔，高考還指望她為母校爭光。又交代她不要太過悲傷，這邊弄完了就趕快回學校複習。

從薑湯家裡出來，李雨獨自沿著河岸往回走。河邊風大，她穿得又薄，很快整個人就凍透了。但她沒有加快速度離開，就這麼慢慢的走過去。這一代沒什麼路燈，距離街市也遠，處在一片幽暗之中。

但李雨並不害怕，因為她身邊的賀妤身上發出白茫茫的光，非常明亮。

走了一會兒，她忽然停下來，十分鄭重的轉頭看向賀妤，“賀妤，我不想報複了。”

“什麼？”賀妤沒聽清。

“我說，我不想報複姚真真了，也不要秦熠喜歡我了。”

☆、第10章 偶像劇女主的好朋友（10）

賀妤隻覺心頭一跳，一種十分不安的預感籠罩了她。

她的身體開始感覺滯塞，精神力被無形之力壓迫著，就像是突然從真空裡來到了十倍重力之地，整個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李雨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還在繼續說，“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不想再為那種沒有意義的事糾結了，我應該做點彆的，為我自己，為關心我的父母，為所有需要我的人——而不是為了秦熠和姚真真，你覺得呢？”

賀妤全力對抗著壓迫之力，她現在的精神力太過弱小，除此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呼叫星辰，【這是怎麼回事？】

【是本方宇宙在排斥你這個入侵者。】星際紀元已經開始對多重宇宙進行研究，隻不過尚未普及到民眾而已。但它作為軍隊定製的最新款智能管家，卻是加載了這部分資料的。

【根據聯邦研究院的結論，每個獨立的宇宙都有自己的意識，他們會排斥外來入侵者，保護本方宇宙不被擾亂。你被它發現了。】星辰將這部分資料傳輸給賀妤。

賀妤皺眉，【怎麼會突然被發現，之前……】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視線轉到自己麵前的李雨身上，陡然明白過來，【是契約！】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的確是感覺行動滯塞不如己意，但後來跟在李雨身邊卻覺得輕鬆了許多。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精神力適應了這個宇宙，但現在看來，根本隻是借由跟李雨之間建立的契約，避開了宇宙意識的排斥。

但就在剛才，李雨說出那句“不想報複了”，顯然就被宇宙意識判定為契約結束，可以開始驅逐她這個外來者了。

她能怪李雨嗎？這個姑娘在自己的教導下，已經生出了獨立的人格和意識，三觀重新確立，準備活出自己的人生，那本來就是賀妤想看到的，又怎麼可能因為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而責怪她？〓思〓兔〓網〓

從李雨的立場而言，她已經做到最好了。

不過，如果契約結束，自己為什麼沒收到來自李雨的信念力？她其實並沒有完成李雨的心願，這契約到底是結束，還是……失敗？

感受著越來越強大的排斥之力，賀妤心念電轉，也來不及琢磨太多，她抬起頭，對李雨點頭，“你這樣想就對了。喜歡一個人，卻不能因為他就失去獨立的人格。遭遇不公要反擊回去，卻不能沉溺於仇恨之中荒廢人生。你能做出這個決定，我很高興。”

“你也這麼覺得嗎？”李雨立刻高興起來。

其實這個念頭存在她心裡已經很久了，她現在見到秦熠沒有動心的感覺，眼界開拓之後也不再將跟姚真真那點矛盾放在心上。隻是當初跟賀妤的約定如此，怕她生氣才不敢說。今天到薑湯家來吊唁，感受了一場生命無常，她才鼓起勇氣說出口。

“當然。”賀妤微笑道，“不過你的心願結束，我也就該離開了。”

李雨麵色立刻大變，急忙道，“怎麼就要離開了？你是不是其實在生我的氣？雖然我不想報複了，但還是可以繼續供奉你的！”

“不，你做得很好。”賀妤道，“隻是契約結束，我就不能留下了。這是規則。”

李雨十分失落，她想過賀妤可能會生氣，卻沒想過她竟然要直接離開！她咬著牙道，“那我反悔了，契約繼續，可以嗎？”

賀妤包容的朝她微笑，李雨就知道答案了。

就在這一番對話間，排斥之力越來越重，讓賀妤連說話都覺得艱難。她漸漸有種身體不由自己控製，正在被四麵八方而來的力量擠壓著，下一刻就能將她從這一方天地驅逐出去的感覺。

“我……”李雨本來還想說什麼，但她一抬頭，就注意到賀妤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就連身上那種%e4%b9%b3白色的光暈都暗淡了許多。她心下一慌，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卻隻穿過了空蕩蕩的空氣，什麼都沒觸摸到。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子卻忽然清明起來，大聲道，“對了，信仰……你需要信仰是不是？我願意把我的信仰給你！”

隨著她的話音，李雨看到了一輩子都無法遺忘的畫麵。從她身上冒出一股%e4%b9%b3白色的光流，連接到賀妤身上。那光芒似乎源源不斷，讓賀妤本來暗淡的身體都明亮了一些。

然而也是在這一瞬間，她感受到雲R裳R小R築了那種擠壓著賀妤的無形的天地偉力，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身體在擠壓之中化成一團光飛向天際。

連接著兩人的光流被切斷，李雨的視線瞬間恢複正常，周圍一片昏暗，所謂的%e4%b9%b3白色光暈，就像是隻存在於她的想象之間。李雨在微微愣怔之後，立刻朝著光團飛走的方向跑了過去。

但很快，李雨順著河道轉了個彎，就離開了那片昏暗的空間，城市的燈火輝煌照進她的眼底。

但這片光芒之中，已經沒有那個人了。

李雨隻覺得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量，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鼻尖一酸，眼淚就流下來了。

……

直到重新回到那片宇宙亂流之中，賀妤才從那種頭昏腦漲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天知道她作為一個擁有精神力的人類，從來沒有過這種暈宇宙躍遷的毛病。

更慘的是她發現從李雨身上得到的那一點微薄的信念力，在宇宙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