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哀家用膳。”
“好。”
和太後一起用了晚膳，散了步，裴雲才離開慈安宮，走進皇子所，直直地走到房子前，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對麵四皇子的房子。
他想了想，抬步走到四皇子房子門口敲門：“四哥哥在嗎？是我，九弟弟。”
房門打開，四皇子出現：“九弟弟來了，快進來。”
裴雲走進去，四周看了看，道：“烏鏡哥不在？”
“他這幾日都住在太學那邊。”四皇子道。
裴雲不再尋找，轉頭看向四皇子，赫然看到四皇子臉上紅腫一片，他道：“四哥哥，你的臉……”
“沒事兒。”四皇子笑笑。
“你和父皇坦白你和烏鏡哥的事了？”裴雲傍晚在慈安宮碰到李貴人的時候就想到四皇子可能坦白了，隻是他不敢確定。
四皇子點頭：“嗯，坦白了。”
果然坦白了。
裴雲看著四皇子紅腫的半邊臉道：“父皇打你了？”
“沒有。”四皇子搖頭。
裴雲不解：“那是誰打的？”
第208章 不會放棄你
“我母妃打的。”四皇子實話道。
“李貴人？”裴雲驚訝。
“嗯。”四皇子點頭。
裴雲默了會兒, 不知道該說什麼。
四皇子開腔：“你應該知道母妃並非我生母。”
“知道。”裴雲聽太後說過，四皇子的生母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四皇子沒多久就病逝了, 四皇子便養在李貴人那裡。
“但母妃對我也很關心, 她希望我能得到父皇和太後的重視, 和其他皇子一樣成親生子, 也讓她臉上有光，可我偏偏選擇和烏鏡在一起，所以她才生氣打了我，去求父皇和皇祖母, 將烏鏡逐出皇宮。”四皇子低聲說道。
後宮妃嬪沒有安全感，都要想孩子和孫子傍身，裴雲理解李貴人的怒氣，他看向四皇子，問：“那父皇和皇祖母是怎麼說的？”
“父皇子孫滿堂, 不在意我和烏鏡在一起。”主要是先帝時期出過兩位重臣，俱是才華斐然，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一起為打壓大魏的世族門閥, 做出巨大貢獻。
一人因此死亡, 另一人繼續肢解大魏的世族門閥，使平民有了上升渠道，他一直無兒無女無妻, 臨終前請求先帝將二人葬在一處……這事兒隆慶帝一直知道, 他很受感動, 因此也不反感男子喜歡男子。
“那、皇祖母怎麼說？”裴雲小心翼翼地詢問。
四皇子轉頭看向裴雲。
裴雲莫名地心虛, 不敢大聲呼吸。
四皇子道：“皇祖母見過太多世麵, 反而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所以沒有多說，隻問我會不會後悔，我說不後悔，她便沒有再多問。”
裴雲暗暗透了一口氣。
四皇子看見裴雲穿著上午的衣裳，便問：“你是不是從慈安宮回來？”
裴雲點頭：“嗯，陪皇祖母用了晚膳，消了食。”
四皇子問：“看到我母妃了？”母妃說要去找太後，下午應該就去了。
裴雲也沒有隱瞞：“嗯，她好像和皇祖母說了什麼。”
四皇子聞言沉默。
裴雲試探著問：“你不擔心，烏鏡會被逐出大魏？”
四皇子搖搖頭：“不會，母妃心底是善良的，她應該隻是去皇祖母那兒訴苦。”
“那你和烏鏡怎麼辦？”裴雲問。
“自然是在一起，母妃那邊，我會慢慢和她說明白，我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接受。”四皇子道。
裴雲點頭：“我也相信她會的。”
四皇子看了看裴雲，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把所有事情藏在心裡，隻有烏鏡詢問的時候他才會說出來。
剛剛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裴雲就主動說這些，鬱結、難受和茫然一下子消散不見，重新燃起對未來的憧憬，難怪大家都喜歡九弟弟。
他笑了笑，道：“隻顧著說話，忘了請你坐了。”
“我又不累。”裴雲很適應太學學習、練功和騎射的強度，一天下來，根本沒有覺得累。
“還是坐一坐吧。”四皇子做出邀請的手勢。
感覺四皇子心情還是不太好的樣子，裴雲便坐了下來，準備陪伴一下。
四皇子跟著坐下，給裴雲倒茶。
兩個人說了一些小事兒後，心情都不錯。
裴雲看著四皇子的臉問：“四哥哥，要不要處理一下？”
“已經處理了，明日肯定就好了。”四皇子道。
裴雲道：“嗯，李貴人的出發點是好的。”
“我知道。”四皇子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吃過很多苦，同理心一直很強，明白李貴人的心思。
見四皇子狀態越來越好，裴雲便起身道：“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好。”四皇子起身把裴雲送出房門。
“四哥哥，你進去吧。”裴雲道。
“好。”見裴雲都走進對麵房子了，四皇子才關上房門。
裴雲跟著關上房門，想著四皇子和烏鏡的事情，他心裡稍稍有些輕鬆，走進臥房，聽到一陣鳥鳴聲。
他打開窗子。
蕭翊出現在窗前。
裴雲笑道：“蕭翊哥哥。”
“嗯。”蕭翊微微一笑。
裴雲指著房內道：“要不要進來？”
蕭翊向房內看一眼，道：“不太好。”
裴雲轉而指著房頂道：“那我出去，上房頂。”
蕭翊向裴雲伸出手。
裴雲拉著蕭翊的手，根本沒有用力氣，就跟著蕭翊出了窗子，上了房頂，一起坐下。
裴雲問：“你在這兒等多久了？”
“剛到。”其實是等了很久，蕭翊道：“四皇子受傷了？”
裴雲回道：“沒有啊。”
蕭翊問：“臉怎麼腫了？”
“你看到了？”
“嗯，剛剛他出來的時候，看到的。”
裴雲隻好如實說道：“是李貴人打的。”
蕭翊知道李貴人是四皇子的母妃，問：“為何？”
“因為他和烏鏡的事兒。”裴雲道。
蕭翊微微一頓，看向裴雲的臉龐。
裴雲笑道：“你看我臉乾什麼，我臉好好的。”
蕭翊笑笑。
裴雲挑明道：“你應該知道他和烏鏡相愛吧。”
蕭翊也坦然道：“知道。”
裴雲道：“父皇和皇祖母倒理解他，李貴人暫時接受不了。”
蕭翊微微握了一下拳頭，繼而鬆開。
不想再說四皇子和烏鏡的事兒，裴雲轉而問：“你們都忙好了？”
蕭翊道：“在大魏的事情忙好了。”
裴雲又問：“所以你們要回樓善國了？”
蕭翊點點頭。
裴雲早知道蕭翊有一天會回樓善國，可是這一天到來了，他還是覺得來得太快了。
他望著蕭翊道：“在樓善國的事情計劃好了嗎？”
蕭翊道：“算吧。”
“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不知道哪個方向的風輕輕地吹著，帶著絲絲涼意，吹的蟲子和鳥兒不時鳴叫幾聲，然後四周陷入闃靜。
良久之後，裴雲問：“什麼時候走？”
蕭翊回答：“明日。”
裴雲點點頭，沒有說話。
蕭翊轉頭問：“你會不會忘記我？”
裴雲道：“這個說不準。”
蕭翊一下笑了。
裴雲笑道：“你不再我眼前晃悠，我肯定想不起來你。”
蕭翊聞言，心裡多少有些輕鬆道：“我儘快在你眼前晃悠。”
“一言為定。”裴雲緩了一口氣，道道：“那明日我送你。”
“明日你大概在晨讀。”
“我和博士說一聲就行了。”
蕭翊不再堅持，道：“明日天一亮，我們就會出宮門。”
“好。”
兩個人繼續聊著，都是一些日常小事兒，梆子響了三下，才知道已經很晚，互相道彆。Θ思Θ兔Θ網Θ
蕭翊離開。
裴雲回到房裡，沐浴入睡。
次日他和往常一樣到太學晨讀，看著天色朦朦朧朧，他轉頭對六公主三人道：“我有事兒，出去一下。”
“弟弟，你有什麼事兒？”七公主問。
“送蕭翊哥哥。”裴雲道。
六公主三人驚訝：“他要回樓善國了？”
“嗯。”裴雲點頭。
六公主道：“我們一起送送吧。”
“對啊，我們可是一起打過架的。”七公主道。
八皇子點頭：“對，一起送送。”
裴雲想了想，道：“好，我們和博士說一聲。”
四個人和博士說一聲後，快步朝宮門走，遠遠地看到裴雲、賀蘭俊、冬林和巫山等人牽著馬兒朝宮門口走。
七公主大聲喊：“蕭皇子！”
蕭翊幾人聞聲回頭。
冬林開心道：“九皇子來了！”
“真是我的好徒兒！”巫山道。
賀蘭俊側首看向蕭翊。
蕭翊目光炙熱地望著裴雲。
裴雲四人跑著過來。
巫山首先抱住裴雲：“徒弟，為師要走了！”
裴雲道：“師父，你可以回來找我的。”
“你也可以去看我啊。”
“好，有空的話，我會去看你。”
“你可彆忘了我。”巫山難過地說道。
“不會。”
“什麼不會，你要說一定不會，你身邊那麼多人喜歡你，你把我忘了，我會傷心的。”
“好，一定不會忘記師父。”
巫山高興了，放開裴雲。
冬林道：“九皇子，他日再見，我還給你烤肉吃。”
裴雲點頭：“好。”
賀蘭俊道：“我們在一個太學待過，也算是緣分。”
“嗯。”裴雲點頭，然後目光落向蕭翊。
蕭翊已經和六公主三人告了彆，看向裴雲。
裴雲走到蕭翊跟前道：“我跟著六姐姐學習了一點醫術。”
“可以當大夫嗎？”蕭翊問。
裴雲搖搖頭：“不能，但是我知道每一天，你的身體都在很努力地乾活，你的眼睛讓你看到世界，你的鼻子讓你聞到味道，你的心臟不停地跳動，你的肝臟受傷也會努力愈合讓你健健康康的，你受傷了它們會減少消耗保護你到痊愈……它們一直都愛著你，所以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不要放棄它們。”
蕭翊看著裴雲，說不出來一句話。
裴雲道：“時間不早了，走吧。”
蕭翊點頭，轉身。
裴雲忽然伸手勾住蕭翊的手指。
蕭翊手上一顫，緩緩低頭，看著裴雲細長的手指，所有的偽裝統統崩潰，他突然轉身，一把將裴雲緊緊摟住懷中，聲音克製道：“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放棄你。”
第209章 小小年紀
裴雲心尖微顫, 接著摟住蕭翊的腰，道：“蕭翊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