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說道:
“你還是看看節目要求的內容吧,剛才那部影片沒有需要動腦的地方,但是我聽說《荒野明星》當中,有些部分需要解謎。”
沈棠臉上的笑更難看了些。
但還是依言將前麵兩季的內容翻了出來,打算等午餐送來的時候,就著香噴噴的飯菜,來轉移自己對恐怖故事的注意力。
半小時後——
著名視帝馬超鴻在屏幕裡四下逡巡,時而轉頭麵對鏡頭的方向說道:“不行,這裡放著的洋娃娃太多了,我現在被線索繞的有點暈。”
在攝影師的背後,天花板上垂落下來一排半人高的娃娃,在攝像機和他一塊兒走的時候,需要從這排洋娃娃當中穿過。
那些娃娃不僅頭發、眼睛顏色各不相同,就連身上的裝扮都不一樣,有穿休閒裝背帶褲的,還有穿正式西裝的,甚至還有的小娃娃手裡抱著更小的娃娃。
“沙、沙”的脆響從沈棠的耳邊響起。
她正全然代入馬大哥的角度,跟著他一並思考那些洋娃娃究竟哪個才符合標準,聽見如此清脆的聲響,頓覺脖子有些發涼。
幾秒鐘過後,謝曜靈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幽幽的提醒:
“老謝,彆吃藕片了,求你。”
謝曜靈看了看手裡的那片蓮藕,對於沈棠這時候非同尋常的聽力感到有些無語,隻能換成切塊的蘑菇繼續吃。
電視裡。
馬超鴻仔細思考了一下剛才得到的線索,大致類似於:
在A、B、C、D、E五個人當中,A比B要高,D的帽子是E的之類的互相推理內容,最後讓他把C的眼珠子拿下來,放進房間中央的魔咒盒子裡,這樣才能成功破除這個房間的詛咒,離開這裡。
沈棠搖了搖頭,覺得要是把自己放在這環境裡,跟一房間的布娃娃相處著,還要思考問題,甚至還要去摳他們的眼睛……
她選擇即刻升高自己體內的鹽分,將自己風乾在原地。
“這道題傷害到了大學邏輯隻考了六十分的我。”沈棠完全沒顧得上吃,筷子上夾了一塊蝦仁,卻久久地頓在那裡,半點動靜都沒有。
謝曜靈平靜地在旁邊接道:“剛好及格,還不錯。”
沈棠歎了一聲:“是啊,這還是老師看我們班全拿了□□十分,覺得不讓我及格太殘忍了,所以大發慈悲多給了我一分。”
謝曜靈:“……”
謝曜靈:“正確答案是那個有綠色頭發,棕色眼睛的娃娃。”
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後,馬超鴻也同時推導出了答案,半點害怕都不見,徑直往那個綠色頭發的娃娃走去,將她臉上那縫的鬆鬆垮垮的眼珠子摘了下來。
之後走回到一張桌子邊,那上麵有一個近似於人臉麵具的地方,隻見他把手裡的那個眼珠子對準凹槽空隙放了進去。
下一刻,“滴度”一聲,門開了。
馬超鴻活動了一下脖子,回頭對攝像大哥挑眉笑了笑:“哎呀,這都被我蒙對了?”
沈棠看到他從房間裡離開,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把那口蝦仁遞進嘴裡,然後低頭去大碗裡繼續找自己想吃的食材。
筍乾,這個不錯。
不多時,謝曜靈就聽見了旁邊傳來咀嚼的脆響聲。
……很好,這隻許沈棠挑筍,不許老謝吃藕的事件,她記住了。
沈棠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旁邊人在內心賬單上又記了一筆,看著電視節目,相當地惆悵,撅了下嘴,擠出一句話:
“老謝,要是你能變小就好了,那樣我就能把你揣在兜裡,直接帶走。”
但是這樣的法術大概隻有神仙才會了吧。
沈棠還在愁緒裡無法自拔,冷不防聽見旁邊的謝曜靈緩緩道:“也不是不行。”
沈棠:“……!!!”
……
當天下午。
謝曜靈在房間裡拿著兩個小紙人研究沈棠所要的效果,沈棠看著躺在桌上的羞羞,有些擔憂地問道:“這個不會痛吧?”
言語間全然是一副將孩子交給醫生的憂心母親形象。
謝曜靈懶得接她的戲,手中沾著朱砂的毛筆筆尖甚至都不抖一下,相當自如地畫完了一道符,轉而在另一個小紙人的身上準備第二道。
筆尖在旁邊的瓷盤裡蘸了蘸,狼毫的尖端上那抹朱紅顏色更深了許多。
沈棠又冒出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打算靈魂出竅,覆在羞羞的身上,然後跟我去劇組啊?”
謝曜靈麵不改色:“靈魂出竅不論是對身體,還是對生魂的傷害都很大,久了還有回不來的效果。”
所以請你用水泥堵一堵腦洞吧。
沈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待再問,卻發現謝曜靈素白指尖上握住毛筆的動作頓了一下,保持著蘸到朱砂水的動作沒變。
不知道為什麼,謝曜靈根據知識體係,本能對沈棠的問題作出回答之後,卻發覺腦海裡閃過一個奇怪的片段——
在那個片段裡,有一道光在叢林的深處往外冒,往天邊的方向而去,像是流星劃過夜空,最後又猛然墜落在某處。
終點是一座深門大宅。
門匾上的字雖然並不是前段時間聽見吐槽的草書內容,而是端莊肅穆的兩個金色字體,耀眼到刺目——
謝府。
如果不是門環上兩個獅子那半新不舊的樣式讓她覺得眼熟,她也許還會懷疑那是彆的什麼姓謝的家庭,但是仔細辨彆過後,她相當確定,這就是她所在的謝家。
那道光……
很眼熟。
“老謝?”沈棠疑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謝曜靈回過神來,才發現隨著自己深思的程度,手中的力氣稍稍重了點,這時候已經將整隻毛筆都浸泡在了那朱砂水中。
再提起來的時候,狼毫毛的部分已經沾滿了溼潤,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著液體。
謝曜靈隻能不緊不慢地把它在盤子的邊上輕刮了刮,讓多餘的朱砂墨流回盤子裡。
沈棠搬了個小板凳在旁邊坐下,並不對她這無端走神的行為說什麼,反倒像是百無聊賴之下,想邊等她的驚喜,邊跟她隨便聊點什麼。
“說起來,你比我大多少啊,為什麼我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你記那麼清楚?”
謝曜靈神情不改,在第二個小紙人上用穩了力道,慢慢地開始畫第二道符,這種程度的符籙標記,一點都不影響她的一心二用。
故而也聽到她接了一句:
“當初結婚的時候,你沒看我身份證?”
沈棠回憶了一下,勉強從回憶深處扒拉出那個模糊的數字:“那你好像也隻比我大兩歲,怎麼總覺得你記的東西比我多?”
謝曜靈:“因為對比產生美。”
是沈棠忘記的東西太多,才顯得她好像記得更多了……
但是。
謝曜靈擰了下眉頭,記憶深處沈棠剛被送到謝家的場景,甚至是之後連續發生的許多事情,都在她腦海裡有跡可循地一樣樣翻頁過去。
包括沈棠是足月來的她都能記得。
按理說,當時她才兩歲,能將那麼多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嗎?
謝曜靈又想起剛才的那個畫麵,心中出現稍許的困惑,感覺自己似乎隱約找到了長久以來出現那分執著的鑰匙。
有一扇門漸漸從水底泥沙中現出行跡來。
沈棠現下心情極好,又在之後的節目裡有求於她,一點都不怕挨懟,裝聾地又問道:
“哦,那我是怎麼忘記的,跟你的眼睛有關係嗎?”
謝曜靈聽見這話,手裡的比劃控製不住地想要一歪,所幸她握著筆及時抬了抬手腕,字的美觀是保住了,但是這道符卻已經廢了。
沈棠悻悻地抬起手,作勢要擋住自己的嘴,感覺謝曜靈要把賬記在自己頭上了。
沒想到下一刻,對方隻是將右手裡的筆擱在旁邊的筆洗上,攤平了掌心,從那紙人的肚子上方做出個一抹而過的動作。
原先畫到一半的符就這樣緩緩隱匿了顏色,仿佛從未存在過。-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沈棠:“……”=o=!
隻見謝曜靈往旁邊招了招手,喚來第三個小紙人躺平,她複又拿起毛筆,隻不過這一次選擇在落筆前開口:
“因為你生來魂魄不全,而我的眼睛給了你之後,暫時代替了你身體裡缺失魂魄的作用。”
“相對來說,你在補齊了魂魄之後,記憶會重新存檔,所以在那之前的事情才會都不記得了。”
如果這話是沈棠在幾個月前開口問的,謝曜靈一定會按照舊例絕口不提。
然而最近這人對她逐漸靠近的態度,以及沈棠相處時對她展露的真實性格,讓她隱約意識到,有些話可以不必再瞞著。
並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在以信任為基礎的婚姻當中,偶爾主動告知對方關於你為她做過的事情,反而有利於增進兩人的情感和諧。
謝曜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之前看過的《教你如何維持一段婚姻》、《要想婚姻美滿幸福,這本書你不得不看》相關內容。
沈棠眨了眨眼睛。
覺得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有點大。
——意思是,她原本像是個連內存空間都沒有的出廠電腦,連東西都記不住,還是老謝給了她一個大容量的硬盤,她的大腦才能正常使用?
謝曜靈就趁著她獨自沉默消化的這段時間,將自己的第二道符一氣嗬成地畫完了。
霎時間,兩個小紙人肚皮上的符號就閃出了一道金光,互相呼應似的亮了許久,才慢慢地暗了下去,隻不過看著仍舊是熠熠生輝。
那是這符籙正在生效的緣故。
謝曜靈略一頷首,頗為滿意地對旁邊那人說道:“好了,之後你拿著羞羞,我就能感知到你那邊發生的事情,而且它的身上也能承擔我的部分力量。”
從此,沈棠才真算是走到哪,被人護到哪兒。
沈棠猶在怔愣中,道了一聲謝,接過之後,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問道:
“……那我自己的魂兒哪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今天稍微晚了丁點!【繼續比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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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調解員[快穿]》
☆、035
沈棠不經意間問出的那個問題, 讓謝曜靈沉默了許久。
那也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隻要是轉世投胎的人, 必定是三魂七魄俱全的, 哪怕上輩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經由了輪回重生這一遭,不論日後大富大貴, 還是一生貧賤。
那都是世道要給予的,而最本質的靈魂定是完整齊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