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等你?”
身為一個好公民,她自認為很有“不給國家添麻煩”的覺悟。
誰料謝曜靈語氣淡薄地一否:
“不,你跟我進去。”
沈棠滿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這種需要抓捕嫌疑分子的場合裡,自己這個納稅人為什麼還得“自力更生”。
她覺得謝曜靈可能對自己的職業有什麼誤解。
沈棠正想開口說話,對方卻很淡定地又接了一句:
“你在彆人身邊,我不放心。”
沈棠:“……”
所以您是把我當掛件,打算從此走哪兒帶到哪兒嗎?
聽到這話,就連秦稹都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深覺自己作為優秀員工的業務能力遭到了質疑。
沈棠想了想,抬頭看了看碧藍無垠的晴空,又看了看那棟不知道步著什麼陷阱等著麵前幾位公職人員踩進去的大樓。
緊接著她扯了下唇角,覷向謝曜靈,唇瓣隻張了一道細細的縫,用蚊鳴的音量哼出一句輕微的動靜:
“可是跟著你,我更擔心我自己啊。”
她以為這話隻有她和謝姓大佬能聽見,不妨旁邊的昭華和秦稹卻是突然間一個低頭喝咖啡,另一個用勺子挖下大塊黑森林蛋糕送入口中,紛紛假裝沉迷美食、無法自拔的模樣。
其實謝曜靈說完之後,就察覺到自己語氣裡那讓人誤會的意思,正想換句話解釋,就被沈棠的不信任霎時間糊了一臉。
以至於她抿了抿唇,沉默許久才回了一句: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成語——‘懷璧其罪’?”
沈棠想到自己當年拿到本科錄取通知時的分數,頓時義正言辭:“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高考語文的133分。”
謝曜靈頓了頓,而後從善如流地吐出一個字:
“行。”
——她決定放棄此項“謝同沈講”的費勁活動,這溝通效率還不足平時的十分之一。
說罷,謝曜靈頭也不回地握著手杖穿過馬路,朝著對麵那棟“蓬萊客”走去,眼部的稍許缺陷半點都不影響她行走的穩健步伐。
昭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甚至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背,而後又保持著這個姿勢驚訝地回看沈棠。
然後她對沈棠用力比出兩個大拇指,才飛快地追上自家老大的步伐。
沈棠茫然地收下這份無聲的誇獎,隻能回頭看看用勺子攪拌咖啡的秦稹:
“那個成語不是指‘財能招禍’嗎?”
這不是誰都知道的意思?
誰知道謝曜靈為什麼心血來潮跟她比語文水平?
秦稹端起咖啡正想喝,聽見她的話,抬眼看了她一下,又矮了視線看手中純白的杯子,認真回道:“也許是你本身的體質問題,又或者是彆的什麼原因,部長覺得把你帶在身邊會比較放心吧。”
沈棠很淡定地‘哦’了一聲,繼續問道:
“我體質什麼問題?”
明明每年體檢的時候,所有指標都是合格的,她身體簡直倍兒棒。
秦稹隱約能嗅到她身上一股清清淡淡的氣味,隻覺自己此刻神清目明,連續追蹤疑犯十多天的疲憊都在那清涼中消散些許。
他不著痕跡地往後退開些許,但卻控製不住自己的鼻子,甚至下意識要去辨彆那氣味究竟來源於對方身上何處。
正當時,對麵傳來一身:“喂!”
秦稹驀地收回心神,喉嚨動了動,對沈棠示意了一下街那頭謝曜靈和昭華所站的方向,及時開口道:“沈小姐,部長還在等你。”
沈棠毫無所察,隻歎了一口氣,有些不情願地往對麵去了。
……
五分鐘之後。
沈棠對著前台的禮貌微笑,下意識地往服務單子上一覷,脫口就是點單:“中式精油香薰全身按摩?”
昭華下意識地看了看謝曜靈,發覺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也順著沈棠說的話附和了一句:“那我們也是。”
前台的服務人員模樣十分普通,就連眉毛都像是標準的細眉,尾部被淺色眉筆拉的稍長,彎似柳葉。
此刻她聽完內容,對三人禮貌地笑了笑,拿起對講機說了一聲,隨後引著三人往房間的方向走。
昭華還惦記著進來摸底的任務,走到一半借口要找洗手間,先往走廊的另一頭而去,很快就不見蹤影。
隻有謝曜靈和沈棠先抵達了暖黃色燈光的房間內。
跟前的領路人穿著深紅色的製服,進來之後先幫她們開了空調調好溫度,之後退到門邊,頭禮貌地稍稍低下,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能聽她溫聲細語地問一句:
“兩位先在這裡休息,我去幫您們拿水果和飲料,請問酸梅汁可以嗎?”
不論是進來的點單還是此刻的對話,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沈棠甚至放鬆地坐在那小塌上,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對她點了點頭。
謝曜靈則是從頭到尾都沒吭聲,任她代為發表意見。
門輕輕地闔上了。
室內頓時被隔於寧靜的世界,唯有空調工作時的些許聲響。
沈棠無聲坐了幾分鐘,等了許久沒見到人,又想拿手機刷會兒微博,看著屏幕上打轉半天沒反應的小菊花,嘀咕了一句:
“這兒的信號真差。”
百般無聊之下,她終於想起室內還有個人,於是單手撐著塌,側身去看旁邊仍然筆挺站著,沒有絲毫要放鬆意思的謝曜靈:
“你剛才跟我說那個成語,是什麼意思?”
是說她身上有什麼寶物,她自己不知道,卻引起了彆人的覬-覦?
結合起謝曜靈之前說的關於“眼睛”的事情,沈棠不由得又眨了眨眼睛。
謝曜靈卻麵向門的方向,問了她一句:“qún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我們進來多長時間了?”
沈棠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不知道,現在是十點十四分,是那個前台忙忘了?不過也沒見到技師進來啊,我去看一眼。”
她起身朝門口的方向而去,握著手機的指尖在差評邊緣蠢蠢欲動。
謝曜靈扭頭“看”向她。
沈棠握上門把手,被她那白布盯得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人明明看不見,卻每次說話都要生動形象地做完標準動作的樣子有些奇怪。
下一秒,她聽見謝曜靈輕聲說道:
“我們進來的時候,也是十點十四分。”
暖黃的暗燈氛圍裡,這句話造成的恐怖效果無疑是極其強烈的。
沈棠愣了好半天,順著剛才自己的疑惑問了句:“……你怎麼知道?”
莫不是對方這麼久以來在裝瞎?
與此同時,她下意識地擰開了門把手。
餘光往外頭一瞥——
門外一片黑暗。
好像整個房間都被人挖走,突然扔進了荒蕪的宇宙裡似的。
她顧不上去注意謝曜靈的反應,驚訝地看著門外的黑暗,甚至還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嘴上喃了句:
“……又停電了?”
身後那人快速地說出一個字:“等——!”
沈棠迅速地收回了腳,回頭想去看謝曜靈,卻發現……
室內空空如也。
依然是兩張塌子,仍舊是暖黃的燈光,然而本該站在裡頭那張小床榻前的人就這樣憑空蒸發了。
沈棠慢慢地鬆開了門把手,裝作冷靜的將門關上了。
背對著門安靜了十秒鐘之後,她麵無表情地說出了一個字:“靠!”
三番兩次地跟她玩同一個手段,真當她是紙糊的嗎?
沈棠怒向膽邊生,決定見鬼斬鬼,殺一條血路出去!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麵無表情地再次擰開了門。
然而這次門外卻是一個奇怪的地磚鋪就的大露台,甚至令人抬頭就能看到一片天空,連閃爍著的星辰都能數清。
露台外的涼風冷冷地從她身邊撩過,沈棠麵無表情地看了看眼前空曠的場地。
不多時,她的視線裡映出奇怪的一幕:
眼前的那片地磚上,從遠及近,出現了一個個濕腳印。
腳掌上寬下窄,連五個指頭的水印都清清楚楚。
前進方向赫然是朝她而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她卻除了腳印什麼都沒看見。
沈棠:“……”
“砰!”她再一次關上了房門。
“媽賣批,嚇死你爸爸了……”沈棠背靠著門,極速地呼吸了幾口氣,覺得自己的勇氣可能還需要發酵一會兒。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裡,她打開門時依次看見了假的錢熹,對她呼救的沈家父母,還有一些麵目不清的家夥,以及好幾個莫名其妙對她露出笑容的奇怪人士。
沈棠感覺可能有些外星黑科技不小心把任意門落在這會所裡了。
第三十六回開門時——
門外站著的謝曜靈正保持著要抬手敲門的姿勢。
沈棠冷冷一笑,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感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恐怖片的播放節奏。
她單手按著門板,對門外這不知道哪位不知名大兄弟假扮的謝瞎子拋了個%e5%aa%9a眼,笑著問道:
“我性感嗎?”
她打算死前再接一句“我好吃嗎?”
沒想到站在她跟前的“謝曜靈”無聲皺了皺眉頭,下一刻竟然回了她的問題:
“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沈棠:“……”
沈棠:“!!!”
☆、019
‘啪嗒’、‘啪嗒’……
沾著水,仿佛剛從湖裡爬上來的溼潤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沈棠被謝曜靈牽著手,在迷宮般的會所裡穿梭,永遠不知道自己打開的下一扇門會遇見什麼。
她不敢去看身後的東西,擔心又是什麼都沒有,或者猛回頭之後造成與王八嘴對嘴的尷尬場景。
謝曜靈仿佛能察覺到她的緊張,右手握著白玉手杖在虛空中點了點,也不知道在探測什麼,牽著她的左手則是緊了緊。
不論接下來再發生什麼,她都不打算再鬆手了。
此刻她們正行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中,頭頂的壁燈光線並不充足,較為滲人的是牆壁兩側的鏡子,造成了萬花筒般的無儘效果,但凡定神去看,瞬間就會掉進那無邊無際的世界裡。
好似有無數個人影,與她們倆共同前行。
沈棠不敢錯一下神,隻能目視前方,朝走廊儘頭那仍舊在工作著、顯示所在樓層數的電梯而去。
口袋裡一隻小紙人溜出來,沿著她的肩膀一路往上爬,直接騎上了她的頭頂,輕輕捏著她的兩撮額尖鬢發坐穩,但凡她的眼睛有想往旁邊瞥的動向,立刻來一個倒掛金鉤——
定身符似的貼在她眼前,死活不肯挪開。
“叮咚”一聲!
就在沈棠和謝曜靈堪堪走到電梯前時,它正好抵達了這一層。
數字“2”鮮明地在顯示屏上出現。
門緩緩地開啟。
同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