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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330 字 6個月前

她本就因丈夫之前交代後事的情形提心吊膽,又趕上杜氏那邊跟著添亂,不免越發焦躁。

要不是杜二娘是杜家女,杜老爺不會不管,李氏才舍不得兒子出麵折騰。

倒是杜六姐,之前在廂房那邊繡嫁妝,可李氏這進進出出的,到底驚動了,曉得了是梅家出事,不免也跟著擔心,湊到上房等消息。

對於梅家分家,杜六姐樂見其成;可攤上官司,就不是她所願了。

有個進過大牢的嬸子,連累了梅晟的前程怎麼辦?就是杜六姐,與杜二娘是姊妹,名聲也不好聽。

想到這些,杜六姐咬牙切齒道:“都是梅青樹家瞎折騰,引來了官差,真是好日子過不得了?”說到這裡,想起梅家官司的由來,又遷怒到桂家頭上:“桂家那小崽子也不是好東西,真是命硬,自打他回來,這一出一出弄出多少事來?”

桂家與梅家打官司還是其次,桂家“狗仗人勢”強買了杜家的地,使得杜裡正威望掃地,才是杜六姐最恨的。

要不是杜裡正折了威望,梅童生怎麼敢為了剛進門的填房就發作杜二娘這個杜家女?

現下,梅童生敢這個折騰杜氏這個兒媳婦,以後也就敢慢待杜六姐這個孫媳婦。

杜六姐幸災樂禍之餘,不免也擔心起以後,更擔心沒有梅家借機悔婚沒了以後。

要是之前,有人罵桂家,李氏少不得跟著咒罵幾句,如今卻是沉默下來。

桂家已經不是之前的桂家,已經在木家村立足,不是誰都能欺負得了的。杜家還沒有算計上,就失了地;梅家倒是傻了出頭,就惹上一出又一出的官司。

李氏心裡十分酸楚,竟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兒了。

說起前公婆,那真是挑不出毛病的公道人,否則就算是失了丁銀,在衙門裡遞單子的是桂裡正那個裡正,直接將村民的名字寫上,要計較也是以後的事。結果桂家成丁死的精光,也沒有落下好,被欺負了十幾年。

當年李氏失了丈夫失了娘家兄弟,隻覺得天塌一樣,真是咬著牙告訴自己做不得好人,好人沒有好報,還是個人顧個人。

誰能想到桂家還能再起來?

有桂五與桂重陽,誰還敢欺負到桂家頭上?

桂春、桂秋兄弟已經定親,以後成親生子,桂家就又是新氣象。

半夜輾轉反側時,李氏也問自己悔不悔?不過想想桂春、桂秋兩兄弟這十幾年的苦日子,如今看似體麵,卻不過是幫堂弟、幫叔叔打理莊子與鋪子,跟管家管事差不多,就沒有什麼悔得了。

*

桂家老宅。

桂重陽不會出爾反爾,在這個時候為梅家說情。

縣衙那邊,一個老子告兒子的小案子,大雪天出動人手,肯定是因為那是梅家,所在是木家村。

桂重陽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不知趣插一手?

就是梅氏那裡,既是已經支持桂重陽打官司,也不希望這個時候再生波折。

打官司不是兒戲,既到了多薄公堂的時候,總要辯出個對錯,不能說是親戚、同村就含糊過去,那樣的話就失了震懾的意思。落在其他村民眼中,豈不是隻要肯放得下`身段來央求,怎麼得罪桂家都能抹平?

梅安也曉得自己為難人,眼見懇求再三也不通融,隻能帶了兒孫怏怏而去。

桂重陽與梅氏送到門口,梅青林想要說什麼沒有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梅晨則是魂不守舍,眼神有些空洞。

*

日暮時分,外頭雪勢不停,反而更大了。

木家村家家戶戶用起來晚飯,梅家的“忤逆”事就成了下飯菜。就是宋家這裡,也不能免俗。

“家和萬事興,家不和這日子就好不了,梅家要走下道了!”宋婆子一邊吃飯,一邊絮叨著。

宋大夫卻是有幾分見識的,搖頭道:“有梅晟在,以後總會起來的。”

宋婆子撇撇嘴道:“梅晟可是個有主意的,有那一樁親事在,現下忍著,總有忍不住時,那時候可有熱鬨瞧……”

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頭大門“啪啪”響,有人高聲喊:“宋大夫在嗎?”

宋大夫聞言,連忙下了地。

這樣急著上門,肯定是病人,可不好耽擱。

大門外,卻是半大高的少年杜七,呼哧帶喘的抱著一個女童,旁邊跟著麵焦急的梅智。

見宋大夫開門,不待宋大夫發問,杜七便道:“您快給瞧瞧,囡囡凍著了……”

第211章 退一步

寒冬臘月,就是大人也經不得凍,更不要說是孩子。

此時的梅曉,躺在襖子裡,已經燒的滾燙,小小的人早燒的糊塗了,卻是在迷昏中也難受得呻[yín]著。

宋大夫嚇了一跳,連忙接了過去。

梅智的神色一頓,伸手想要阻攔。

鄉下人家,雖也講究“男女有彆”,卻都是成年男女,也沒有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

梅家卻是不同,梅家兩代讀書人,自詡為書香門第,素來講究個“規矩”。

梅曉今年七歲,要是按照讀書人家的規矩,宋大夫到底是外姓男子,此舉不當。可擱在現下,這樣個黃毛丫頭,又是病重之事提什麼“男女大防”就委實可笑。

梅智抿了抿嘴,麵上多了譏諷。狗屁的書香門第,貪財好色的祖父,嗜賭如命的父親,真是叫人受夠了。

這會兒功夫,宋大夫已經抱著梅曉進了院子,杜七也連忙跟去,梅智使勁握了握拳頭,跟著進去。

宋婆子見狀嚇了一跳,忙接了一把手,將梅曉安置在炕上。

剛提及梅家,就見梅家兩兄妹過來,宋婆子也是訕訕。

在宋婆子眼中,梅家這樣鬨騰,歸根結底是進了填房,填房與繼子繼媳不和鬨騰的。宋婆子是本村的媒人,梅李兩家的親事自然也是她做的媒,這見了“苦主”難免有些心虛。

眼見梅曉病成這個模樣,卻隻有兩個半大孩子露麵,宋婆子少不得在心中腹誹幾句“後娘黑心”,這卻是將梅家的小李氏與杜家的李氏都罵進去了。

杜七看著笨拙,這半年卻是心智長大許多,對宋大夫道:“下午衙門來人,我二姐以為是追賭債的,就打發智哥兒翻牆去我家找人,將囡囡藏在老屋櫃子了。”

說到這裡,杜七也是一陣後怕。要不是他想著去衙門打點一二,好讓杜二娘好受一點,杜二娘被嚇得渾渾噩噩的還想不到這些。等她心神穩定了,想起女兒來,沒有杜七趕到,衙門那邊也未必肯敢夜路回來傳話,那梅曉就危險了。

聽說是凍傷,少不得要查看梅曉身上。宋大夫先仔細診脈,然後帶了杜七、梅智去堂屋,留下宋婆子查看梅曉身上。

過了一刻鐘,宋婆子才出來,歎氣道:“可是遭罪了,手腳怕是要生凍瘡,幸好在屋裡,要不然這小身子骨也禁不住。除了內服的藥,還得條兩盒外敷的。”後一句,是對宋大夫說的。

宋大夫卻依舊是眉頭緊縮,出去抓了兩包退燒藥,又寫了一個方子:“彆的顧不上,首先要退燒。幸好這邊的藥材還能湊幾服,回去先服一服,後半夜再服一服,多發汗,明兒我再過去看,要是不能退燒就得換方子,去鎮上買藥。”

杜七仔細聽了,接了藥包,收好方子,一邊道謝,從荷包裡拿出兩塊碎銀子,足有五、六錢。

“用不了這許多。”宋大夫擺擺手:“方子不要錢,四包藥材一百八十文。”

杜七卻不肯收回:“明兒少不得還要勞煩您過去瞧瞧,去我家,二姐夫不在家,我帶外甥、外甥女回去。”

宋大夫這才接了。

兩個半大少年,帶了病孩子,宋大夫也不放心,招呼兒子送他們回去。

宋大娘見狀,道:“可不能就這樣回去,還是得包一包。”說話的功夫,去炕櫃翻出個花被出來,將梅曉包的嚴嚴實實的,才叫人抱走。

杜七再次謝過,梅智雖沒有說話,卻也是麵帶感激,眼圈發紅,。

宋婆子看在眼中,等一行人離開,少不得跟老伴歎氣道:“這小的看著倒是個好的,梅二是徹底廢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宋大夫沉默著,沒有說話。雖是鄉親,到底彆人家的日子,唏噓兩句也就過去了。

*

杜家,正房。

屋子裡已經掌燈,外頭全黑了。

李氏惦記兒子,心中後悔不及。早該攔著兒子,一個半大孩子出麵,誰曉得衙門認不認?要是他們欺負人,或者是直接將兒子也抓進去,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就算衙門不欺負人,可外頭這麼大的風雪,也叫人懸心。

這個時候,李氏也不知該罵被抓的杜二娘,還是該罵去告忤逆將官差召來的梅平,還是罵仗勢欺人將梅平逼到這一步的桂家。

李氏坐臥不安,實是忍不住,想要出去找兒子,可家裡的馬車讓杜裡正用了,就是杜七也是臨時跟村裡借的馬車。

正心急如焚,聽到前院有動靜,李氏連忙迎了出去。

待看到杜七完完好好的站在那裡,李氏才神魂歸位,留心起旁人。

到底不是心狠之人,知曉梅曉受了風寒,李氏連忙讓到上房,又忙不迭的吩咐人熬藥。

一時之間,倒是有條不紊。

杜六姐聽到動靜,也趕過來。

隻是聽聞是受了風寒,杜六姐就遠遠的站了,並不上前。

梅智看在眼中,小臉陰沉沉的。

親自喂了梅曉吃藥,李氏又看著杜七、梅智吃了熱麵、喝了薑湯,才打發他們下去休息。

梅智想要留下,李氏溫和道:“你爹娘都不在,囡囡還指望你看顧,不差這半日,先下去歇了,明兒白天你照顧囡囡。若是連你也跟著病了,還叫你娘活不活?”

杜七在旁也道:“莫要跟著添亂,二姐夫不在,明兒說不得還要去縣上尋人。”說罷,拉著梅智下去。

梅智不情不願跟著走了,到了門口,腳步遲疑了一下,回頭小聲道:“那,您能也喝碗薑湯……”

這是怕李氏過了病氣。

李氏麵上又溫和幾分,點點頭道:“嗯,回頭我就喝,智哥兒跟你舅舅下去吧。”

雖說跟著杜七下去,不過梅智還記得宋大夫之前說的話,半夜不退燒還要再喂梅曉一貼藥,就睡得不踏實,醒了好幾次。

待到聽到廚房有動靜,梅智就披著衣服過去看一眼。

梅曉沒有退燒,李氏已經叫人熬了第二貼藥,正親自給梅曉喂藥。

眼見著梅智過來,李氏這回沒有催他下去,隻摸著梅曉的額頭,繼續叫丫頭換帕子。

屋子裡悶熱,炕上摸著也燙手,梅曉得身上蓋了兩層被子,顯然李氏將杜七轉述的醫囑聽進去了,在給梅曉發汗。

梅曉小臉依舊紅彤彤的,不過眉眼之間舒展許多,身上也不是之前的衣服,而是半新不舊的男童褂子,略有些肥大,應該是杜七的舊衣。

倒是李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