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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58 字 6個月前

盜竊一事。

梅家偷竊未成、也沒有傷人,看似並沒有造成什麼“惡果”,桂五自不能這樣寫,少不得寫到“重傷守門犬”、現場留凶器“鐵扳手”,嚇得桂家人夜不敢寐,少年桂重陽“驚懼”之下犯了“宿疾”。

桂重陽因是早產的緣故,身體不好,如今季節變換,正好犯了咳疾,看著憔悴不少,倒是正好與桂五的狀子對上。

桂秋看了狀子,為梅家人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換成是梅童生那房,這樣折騰一番桂秋隻有歡喜的,誰讓梅童生與桂家有宿怨;換做梅平那房,桂秋多少有些不忍,卻也知趣沒有說什麼。

張大聽了狀子,卻是不由去打量桂重陽,擔憂道:“剛才就聽三兒咳嗦,這麼一看孩子可不是蔫了,要不要尋個大夫給重陽好好看看?”

桂二爺爺也不放心,早年雖日子過得窮,可除了桂春落水大病了一回,自己這兩個孫子都是野草般長大;可桂重陽這侄孫子,身子骨委識太單薄了。

都說“獨苗難養”,長房兄弟三個隻留了這點血脈,以後還要等他開枝散葉,豈能有半點閃失?看來得吩咐下去,以後大家都不許叫重陽名字,還是用“三兒”做小名,糊弄過去閻王爺。

桂秋在旁聽了,也望向桂重陽,卻是羞愧不已。

因桂重陽是外回來的,即便如今闔家都靠桂重陽,可桂秋心裡多少都有些提防之心。畢竟有自己那位四叔的前車之鑒在,坑一次親人就是數條人命;要是桂重陽再來一次,桂家說不得真要徹底斷絕。

因這一點提防,桂秋始終沒有辦法將桂重陽當成真正的親人,也就不會像桂二爺爺與桂五那樣全心為桂重陽著想,才會就桂家要打官司的事想東想西,壓根沒有留意到桂重陽的憔悴。

桂重陽昨晚確實很晚才睡,卻不是什麼“驚懼”所引起的,不過是放心不下梅小八那個傻蛋而已。

這些沒有必要解釋,桂重陽謝過張大的關心,隻說有藥方正吃著。

桂五卻是留心進去,卻也沒有說請鎮上大夫的話。

鎮上能有什麼好大夫,等的官司完了正好可以帶桂重陽進京一次,到時候尋個好大夫好好診診脈。北地寒冷,桂重陽頭一次在北地過冬,也給開個溫和的方子調理。

桂二爺爺腿腳不便,張大聽到衙門難免犯怵,最後桂五請兩人在這邊包廂等了,帶了桂秋、桂重陽去了縣衙遞狀子。

*

縣衙門口。

桂五來過幾次,門子已經熟了,殷勤道:“桂五爺您這是來尋鐘老爺,小的這就去傳話!”

升鬥小民怕衙門,可這衙門上工的也要吃飯。

像桂五這樣在鎮上有產業、出手又大方的主兒,在衙役眼中本是大肥羊,可誰讓桂五百味香開業時,鐵和尚放出話來“桂五不僅是桂家的桂五,還是鐵家的老五”呢,縣衙的捕頭就姓鐵,是鐵和尚的親侄子,素來也待桂五極親近的,衙役與門子自然也不敢勒索到桂五頭上。

門子給臉麵,桂五卻不好真的“狐假虎威”,悄悄塞了一塊銀子到門子手中,道:“我今兒是來尋刑房的老爺遞狀子……”

第188章 官司來了

桂五的師兄鐘友生如今升了戶房的典吏,自是要被尋常衙役稱一聲“鐘老爺”,可是今兒桂五是為了官司來的,自是要先尋刑房的典吏。

沒一會兒,收了狀子的刑房鄭典吏匆匆而來,卻是個麵生的。

桂五就在西集鎮上生活,自然曉得縣衙的人事增減。原本的刑房典吏是個貪的,前些日子被揭出來索賄除了職,如今這位刑房典吏是新縣尊帶來的心腹補任的。

“鄭老爺!”桂五十分客氣,躬身做禮。

鄭典吏卻是溫煦,看看旁邊的桂重陽,見他全須全尾的,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彆人不曉得,他卻是曉得,這一位可是“貴人”的師弟,是“貴人”吩咐看顧的。

就是自己東主這個三河縣令之位,說不得也是從這位小哥身上來。

要不然以張家嫡房子弟的身份,武職可以入錦衣衛,文職也有京城六部,哪裡用得著來三河做個小縣令?

當初聽說二少爺補了直隸縣令,鄭典吏還不解,直到上月“貴人”下降才知曉緣故。

不過少年的麵色蠟黃,看著沒有什麼精神氣兒,這狀子上寫的“驚懼”怕是真的。

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鄭典吏心中已經有了偏向,自是覺得那狀子上的被告“梅青樹與馮氏夫婦”可惡。

待鄭典吏客客氣氣將桂五叔侄迎進去,門子看著手中的銀子覺得燙手。連縣太爺的心腹都給桂五麵子,自己收了這個不會得罪人吧?

等桂五、桂重陽在二堂偏廳坐了,張量也得了消息,卻是腳步匆匆,臉色難看。

這次不過是“入戶盜竊未遂”,並沒有打照麵動手,可要是真的動起手來,傷了桂重陽,他有什麼臉跟表哥交代?

表哥十來歲就跟著桂先生學習,兩人沒有師生之名,卻有師生之實。對於桂重陽這個小師弟,表哥也極為留心照拂,要不然也不會調了文玨入京官,也不會將自己安排到三河縣來。

這才一個來月的功夫,就出了這麼大紕漏。

“杜忠是作甚麼吃的?上次他乖覺,隻當他是個明白人,竟是任由彆人欺負你,他不會是故意吧?”張量曉得桂五是桂重陽的堂叔,點點頭算見過,見桂重陽麵色不好,比上回看憔悴許多,立時怒道。

桂重陽苦笑道:“梅家與桂家互為姻親,誰也想不到梅家會如此。說起這個,還要跟張大哥陪個不是,為了怕村裡人再打那方子的主意,小弟少不得打了張大哥的旗號嚇唬一二。倒不是怕方子泄出去,而是擔心有人鬼迷心竅,因那個方子,打小弟那些書的主意……那些畢竟是先父遺書,其中不乏先父做學問之餘的手劄筆記,真要是有個閃失,小弟萬死難持其咎!”

張量聞言,立時鄭重起來。

那桂遠桂先生可是不世的大才,表哥才會奉以為師。他所留下的手劄筆記,在表哥那裡也有兩本,都被表哥視為至寶。桂重陽是他獨生子,留有遺墨自是情理之中。這些東西,卻是不容閃失。

民間有句了老話,“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說的就是民間百姓打官司,就彆想不花錢。這個“花錢”說的並不是說賄賂,而是正常打官司中間的拋費。

隻要是官府問案刑獄中間的花費,告狀人必須全攤上,其中包括請差費、書辦起稿費、差人吃茶吃酒費等,同時衙門這裡則要打點到知縣大人、刑房等。

桂家雖說直接通的是知縣大人,可也不能枉顧衙門裡的規矩,否則誰能儘心。

因此,張量接了桂五的狀子,發簽命人立時前往木家村拘拿梅青樹夫婦時,桂五少不得跟出來在出差的捕快跟前打點一二。

桂五知趣,為首鐵捕頭與他相熟的,又是縣太爺親自吩咐,自然是越發儘心,將村裡常見的盜竊案當成是大案要案一般,午飯也顧不得吃,點了六個捕快,騎了馬前往木家村。

不說張量不放心桂重陽的身體,問起他吃藥用方的事,就說鐵捕頭一行七騎快馬疾馳,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木家村。

因是冬閒時間,村人都在家裡。

這幾個捕快進村,少不得鬨出動靜來。

等幾個捕快到梅家拘了梅青樹夫婦出來時,梅家大門外已經跟了一大圈人。

梅青樹與馮氏都是小民百姓,哪裡經過這般陣仗?繩索加身,身後捕快凶神惡煞一般,梅青樹麵如土色,馮氏則是直接嚇得失禁,身子軟成麵條,被人強拖著出來的。

梅平老兩口仿佛老了十來歲,跟在官差後邊出來,可憐巴巴的,卻也是不敢阻撓官差拖人。

就是圍觀的百姓,這個時候也鴉雀無聲,不敢說半句風涼話。

旁人還罷,能作壁上觀,杜裡正與梅安一個是一村裡正,一個是梅氏族長,總不能不聞不問。

杜裡正心中驚懼,拿了兩錠銀元寶,悄悄塞給鐵捕頭,請一乾人等到自家吃茶。◇思◇兔◇在◇線◇閱◇讀◇

鐵捕頭幫人幫到底,有心助桂家在木家村立威,自不會稀裡糊塗的抓人回去,就收了杜裡正的“茶水費”,道:“瞧你是個明白的,作甚還這樣糊塗?竟是不知教化村眾,使得這等不法凶徒橫行!”

杜裡正聽得越發糊塗,這梅青樹兩口是“凶徒”?這是哪兒論起來的?一個是懼內的窩囊廢,一個以吝嗇為名的婦人,這兩人還生出熊心豹子膽不成?

就是梅安與梅平兩個老哥倆都瞠目結舌。

倒是其他村民,向來是畏懼官府的,既是官差老爺都說這兩口子是“凶徒”,那自然就是凶徒了,大家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

鐵捕頭繼續道:“桂迅在縣衙遞了狀子,告梅青樹、馮氏夫婦入室謀財害命之事,縣太爺親自發話,命我等拘拿凶徒到案!”

桂迅是誰,村裡人自然沒有不曉得,那就是這幾個月時常被人提及的桂五。

謀財害命!?

人命大於天,眾村民望向梅青樹夫婦都帶了驚恐。

尋常案子大家看個熱鬨,這涉及到人命官司,大家就隻有畏懼的,實沒有想到梅青樹夫婦能有這般膽子。那等膽小的,少不得想想平日可有得罪這兩口子的地方。

梅安拄著拐杖,才沒有跌倒。

無知者無畏,知曉的多了,自然畏懼更加倍。

想起梅氏昨天曾說的,那烏發方子是桂重陽從縣上貴人處求來的,外泄怕給梅家招災,老爺子是後悔莫及。

作甚昨天舍不得臉來,跟桂重陽多陪個不是?桂五不是個脾氣好的,自然不會白看著侄子受委屈,如今這不出頭了?還有知縣老爺,被一個小民窺視方子,如何能不惱怒?

馮氏本嚇的半死,可聽了鐵捕頭這一句,竟是生出天大勇氣,忍不住就想要開口喊冤。這不是血口噴人是什麼她是惦記桂家的方子,可什麼時候入室謀財害命了

夫妻兩個捆在一處,梅青樹自是發現妻子的掙紮,回頭見她要說話,險些嚇得魂飛魄散,立時狠狠捏了馮氏一把。

馮氏差點叫出聲,卻是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能“喊冤”,可桂家有證據,這“入戶盜竊”是實,難道還要咬出兒子來?

這一刻,馮氏使勁咬著嘴唇,才是真後悔了。

眾捕頭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打破了木家村的平靜。

*

村祠堂裡,杜裡正高座,望向梅安、梅平兄弟十分不善。他並不願意見官,可村裡既有涉及人命的官司,等到開堂問審,他這個裡正少不得被傳喚問話。

桂老太爺、李太爺、楊太爺三個村老的臉色也不好看。

桂老太爺輕咳了一聲,道:“這桂迅行事也太霸道了些,都是鄉裡鄉親,何必到這個地步!到底是商戶人家長大,少了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