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1 / 1)

族長壓力大 雁九 4316 字 6個月前

正如桂選說的一樣,隻要兩家走動起來,外人眼中桂家就是一體的。

桂家本就是杜裡正的肉中刺,始終防備著,眼見著分裂多年的“東桂”、“西桂”勾搭起來,杜裡正心中暗恨。

讓杜裡正更惱怒的是,除了桂家,梅家那邊也沒有消停。

梅家幾個房頭齊聚梅安家,提的也是裡正之位。在他們看來,杜裡正處境不妙,正是可以一爭的時候。

反倒是梅童生父子,沒有參合此事,多少讓杜裡正略感欣慰。

*

一夜無話,次日因村塾再次放假,桂重陽與梅小八就得了閒。

梅小八做完例行功課,都坐不住,央磨著桂重陽出去耍。

今天桂二爺爺與桂春過來幫看了煙道,畢竟是新宅,總要試幾日,所以屋子裡還是陰冷,反倒不如外頭舒坦。

桂重陽練完大字,抄完《地藏經》,也覺得手腳冰涼,就跟著梅小八出來。

梅小八扛了兩個釣杆,又提了一個水桶,帶桂重陽去河邊釣魚。

自打中秋過後,梅氏就不許梅小八再下水。

梅小八憋的狠了,就捉摸出釣魚竿來,偏生又是坐不住的性子,每次都沒有耐心釣魚,就拉了桂重陽過去。

桂重陽因為身體不好,小時候靜的多、動的少,是能坐得住的。最後梅小八打窩子、上餌料,桂重陽坐著垂釣,小兄弟兩個倒是配合的剛剛好。

今天梅小八拖桂重陽出來,顯然也是打這個主意。

“可惜姑姑不讓,俺不能下河摸黃鱔,現下的鱔魚才肥呢!”梅小八提著東西,麵帶惋惜道。

桂重陽輕哼一聲道:“秋水陰寒,可是鬨著玩的!為了兩口吃食,你原意以後做個癱子?”

這說的是村裡一個李姓旁支的老鰥夫,早年喪妻,留下一個兒子,家裡赤貧,沒有二畝地,每年開河後就摸著泥鰍黃鱔去趕集賣,有了收益就不避寒暑,結果風濕嚴重,不到三十多歲就下不了床。幸好兒子還算孝順,在林家做長工,有份工錢,父子二人得以維持生計。

梅小八伸了下舌頭,也不再念叨下水的事了。

少一時,小兄弟兩個到了河邊。

梅小八從水桶裡拿出炒好的糜子麵團,在一處柳樹下打窩子。

桂重陽也撐起兩個魚竿,手中卻拿出了一本《四書集注》。

杜裡正的身份詭異,使得桂重陽生出各種猜測,也越發的覺得時間緊迫起來。

桂遠是去年十一月初一沒的,桂重陽守父孝三年,實際上是二十七個月出孝,雖說時間有些趕,可也正好能參加後年縣試,就想要到時候一試。

算下來,就剩下一年半時間了。

梅小八打好了窩子,回頭就看到桂重陽拿著書本的模樣,不由壓下之前的雀躍,也折了柳枝,在地上寫起新學的百家姓來。

這才是“近朱者赤”,桂重陽眼角看到,微微一笑。

桂重陽一心二用,絲毫不耽誤看魚竿,沒一會兒就釣上來兩條半尺長的鯽魚。

梅小八見狀連忙放下書本,過去摘魚換餌,本還擔心看漏杆,白瞎了打窩子的糜子,到底是糧食,不好白浪費了,這下才真正的放心了。

兩個少年,一個看釣杆起杆,一個上前摘魚換餌,沒有魚的時候就一個人拿著書卷看書,一人蹲在地上用柳枝,落在彆人眼中,就成了風景。

不遠處一個素服青年騎在馬背上,駐足觀望,身邊跟著兩人,也都是騎馬隨行。

“那是小重陽?”青年有些不敢認:“愛讀書的樣子倒是沒變,作甚這樣裝扮?”

身後一人回道:“入鄉隨俗吧,北地到底苦寒,百姓日子簡樸些。”

另外一人道:“前年隨著大哥見過重陽小哥,粉雕玉琢模樣,眼下倒是換了模樣,要是桂先生還在,不知如何心疼。”

金陵繁華,桂遠又是個寵兒子的,真是半點不肯委屈了兒子,吃穿用度都是可好的來,比勳爵之家也不差什麼。眼前幾個人是桂遠故人,見過桂遠寵子,才有這樣話。

那青年麵帶慚愧道:“早該過來探望,竟是拖了這許久。”

另外兩人少不得開口勸慰,三人催馬,往河邊走來。

桂重陽正收杆,魚鉤上是一條尺半的胖頭魚。

梅小八立時眉開眼笑,上前提著大魚流口水。

桂重陽卻放下魚竿,轉過身去,正好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幾匹馬。

“重陽哥,這魚有三斤哩!”梅小八提著魚興奮說道。

桂重陽並沒有應答,看著前麵的那個青年,有些精神恍惚。

梅小八也看到外人來,還是幾個騎馬武人裝扮的青壯,不免有些膽怯,卻依舊上前兩步,在桂重陽身邊站了。

那青年翻身下馬,看著桂重陽含笑道:“怎麼?兩年沒見,就不認識了?”

桂重陽作揖道:“徐師兄!”

那青年二十出頭年紀,身材高大,容長臉,麵容略黑,看著魁梧健碩。

自打桂重陽記事起,就見過這位“徐伯平徐師兄”,如今不過兩年沒見,自然不會真的忘了。

那青年聽著這舊日稱呼,也有些動容,道:“我枉為先生弟子,卻沒有送先生最後一程,又讓你一人獨自回鄉,先生在地下怕也要怨我了。”

桂重陽搖頭道:“徐師兄想多了,先父生前最惦記師兄不過,就是病榻上都念叨師兄兩回,說師兄在北地當差,怕是差事辛苦艱難。”

隻這一句話,就聽得徐伯平紅了眼圈:“我該回去的,先生待我如子侄兄弟,我對不住先生!”

桂重陽忙道:“先父病故後,要不是師兄的家下人過來幫忙料理,殯葬一乾事物也不會順遂,就是小弟回鄉,也多仰仗徐師兄的安排。還未曾向師兄道謝,這裡,小弟謝過了。”說罷,做了個長揖。

第151章 金大腿來了

木家村,桂家老宅門外。

徐伯平時專門過來探看桂重陽的,自是要來桂家老宅。在木家村人眼中體麵的鬆木磚瓦房,落在他眼中自是不夠看了。

不過徐伯平也瞧出這宅子是新起的,問桂重陽道:“這是新房?作甚不蓋大些?”

巴掌大的地方,如何能待人?

桂重陽卻道:“家裡隻有一位姑姑與表姊,這樣也儘夠住了。”

徐伯平剛才跟著桂重陽穿過半個村子,顯然看出這個村子的貧寒,不讚同道:“雖說是故鄉,可你到底是在城裡長大,習慣城裡的生活,如何能吃的這苦日子?這裡偏遠貧瘠,物資不足,吃用不便,還是隨我去京城吧。文翰林年歲高了,留在金陵,不過小文年後來京,進六部當差,你們也能有個伴。”

這文翰林就是桂重陽的鄰居兼蒙師,也是桂遠的忘年交。小文是文翰林的幼子,與徐伯平年歲相仿,永樂十五年的進士。

當年五歲的桂重陽拜了文翰林做蒙師,溫翰林也叫十五歲的幼子文玨跟在桂遠身邊學習,兩個忘年交好友算是“易子而教”。

因此,桂重陽與文玨是正經的師兄弟。

去年桂遠病故時,文玨在陝西知縣任上,並沒有回去祭拜,不過桂遠相應後事,除了徐伯平打發的管家,就是文家人跟著前後操持。

兩人名為師兄弟,倒是比尋常手足更親近些,所以徐伯平才這樣說。

桂重陽回到木家村後,安置好後,就給文玨寄信,不過山高路遠,還沒有收到回信。

此刻,得了文玨年後進京的消息,桂重陽也為他高興道:“文師兄一直想要來北地,見識一下北京的雄偉熱鬨,之前隻得了陝西的缺還遺憾來著,這下也是心想事成了。”%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

徐伯平趁熱打鐵道:“早年你們就相鄰而居,如今你隨我進京,在內城收拾出兩套院子,等著小文上京不是正好?你那姑姑與表姊想要帶也帶著就是。”

徐伯平雖說今兒才露麵,可之前早叫人打聽過桂重陽老家的事。太久遠的暫時不知,可桂家長房、二房這幾口人是打聽到了。

關於梅氏的身份,桂重陽雖隻是稱呼為“姑母”,可是徐伯平聽了依舊不順耳。畢竟在當地人眼中,這個梅氏是桂遠的“發妻”,那樣桂重陽算什麼,桂重陽生母算什麼?

在徐伯平心中,桂遠是大才之人,自不是梅氏這樣的村婦能匹配的。況且桂遠生前,從來不曾承認過通州的這門親事。

桂重陽道:“徐師兄,這裡是父親的故鄉,我想要在此守製。”

看著桂重陽身上青布夾棉襖,在木家村算是體麵新衣,可看得徐伯平皺眉不已:“可是手上錢緊了?”

梅氏聽到動靜,到院子裡開門,就見徐伯平對著桂重陽“不善”的神情,不由心下一顫,揚聲道:“重陽,既家來,怎麼不進來!”

農家的院牆不過三、四尺高,徐伯平一抬頭,正好看到梅氏。

梅氏目光全在桂重陽身上,偶爾望向徐伯平滿是戒備,生怕他要害人似的。

徐伯平心中納罕,卻不動聲色,隻悄悄留心梅氏。

梅氏打開門,招呼桂重陽、梅小八到跟前,在一副護崽老母雞架勢,攔在兩個孩子身前,抬頭道:“這位客人是?”

徐伯平看在眼中,不免狐疑。

偏遠山野,民風樸實,作甚梅氏如驚弓之鳥?

桂重陽忙拉了梅氏胳膊,道:“姑姑,這是我爹生前的學生,徐伯平徐師兄。”說罷,又對徐伯平道:“徐師兄,這是我梅家表姑,雖為表姑,可發送了先祖父,又孝順在先祖母膝下多年,卻是同親生姑母無異。”

徐伯平聽明白桂重陽話中之意,這個梅氏替桂遠進了孝道,是當值得敬重之人。

梅氏卻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表哥,縣試都沒有過得表哥,收學生了?

況且這青年二十出頭年歲,實比桂遠小不了幾歲,又是武人裝扮。這文武殊途,師生名分又從何處來?

徐伯平也看出梅氏的質疑之色,卻是沒有解釋的意思。

論起來,桂遠並沒有正式收他為學生,這個“師兄”還是他上杆子叫小重陽叫的。

桂遠功名不顯,卻是隱世大才,他認識桂遠十多年,自然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會心甘情願執學生禮,而不是平輩論交。

今日既是來探看桂重陽,徐伯平留心的就是桂重陽的吃穿住行。

“穿”是一眼可辯,“住”的如何,徐伯平還是要親眼看看。

桂重陽眼見著徐伯平沒有寒暄的意思,隻四下裡打量屋子,就直接引徐伯平進了書房。

看著一櫃子書,書桌上熟悉的文房四寶,徐伯平眼圈微紅。

不過沒有看到床榻之類,徐伯平又問:“起居在何處?”

桂重陽又引他到上房,見桂重陽住在東屋,牆上糊了白紙,炕櫃桌幾都是簇新鬆木,徐伯平神色才稍緩。

東屋是主人房,那個梅氏沒有借著長輩身份就“鳩占鵲巢”,還算知規矩。

桂重陽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