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1 / 1)

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93 字 6個月前

楊銀柱口袋裡有二十多兩銀子,自然不稀罕二兩銀子,可麵上還是做出幾分興頭來,道:“要是梅相公問彆的,我楊二不好說,要說用錢的門路,倒是剛好有一個。”

梅秀才走投無路,才抱著一絲盼頭開口,沒想到竟真的有戲,立時道:“什麼門路?”

楊銀柱道:“估摸是梅相公疏忽了,村裡除了杜家,可還有個現成的大財主在鎮上呢。”

梅秀才一時沒想到桂五,隻當楊銀柱提的是林家,皺眉道:“林家素來不與村裡人走動,你能搭上他家?”卻是帶了質疑,語氣中帶了幾分瞧不起。

楊銀柱心中冷哼,麵上卻和氣道:“不是他家,是桂家的桂五,前些日子在鎮上開業了三間鋪子,買賣興旺著。”

楊銀柱帶了人回村裡,本也沒有瞞人,隻是也沒有人想到他會是賣地。桂家人不是招搖的性子,楊家父子也不是嘴鬆的,一時之間竟是無人曉得楊銀柱家的八畝地易主。

楊銀柱雖想要哄著梅秀才賣地,卻隱下自家已經賣地給桂家的事。

梅秀才臉色很難看,桂五是誰?是他的前小舅子,他怎麼願意丟臉丟到桂五麵前?

楊銀柱也不急,抬頭看看天,道:“到飯口了,若是梅相公賞臉,咱們就去百味香見識見識。”

梅秀才本想甩袖而去,可眼見楊銀柱一副遊刃有餘模樣,想著“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說不得還有用上楊銀柱的地方,加上肚子裡確實餓了,就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等到了百味香食鋪,梅秀才看著鋪麵不大,本不以為然,可吃頓飯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見隔壁桌子換了好幾撥客人。

楊銀柱要了鹵肉與肉包子,一邊吃著一邊盤算著這其中的利潤,不由咋舌。他也曉得自家分量,沒有這麼大的本錢,也撐不起這樣的買賣,卻是想要借個東風。

梅秀才也不是那等不知世情的,自也看出這鋪子的紅火,倒是對楊銀柱之前的提議心動起來。

桂五有錢,跟桂五開口借錢?

梅秀才陷入猶豫,神情變幻掙紮。

楊銀柱看在眼中,夾了一筷子豬頭肉,覺得味道更香了。

*

木家村,之前晾曬的糜子已經乾透。

趁著這日天氣晴好,桂家長房就集合到二房這邊打糜子。

因長房如今添了桂重陽與梅小八,都是半大小子飯量大的時候,桂二爺爺便做主要將長房二畝地的小二石糜子都歸給長房。

梅氏卻不肯壞了規矩,道:“二舅,一筆是一筆,這賬不能這樣算,總不能讓春兒白受累。況且不止這兩畝,就是新得的八畝,明年還是要靠春兒,還是按照老規矩。”

老規矩,收成對半分,長房自己負責農稅。

桂二爺爺還要再說,桂重陽也跟著道:“二爺爺,還是按照姑姑說的吧,若真是口糧不夠,過來取糧食,二爺爺還攔著不借麼?”

這也就是糜子,口感綿軟香甜,換做是高粱,桂重陽一斤都不想要。

桂二爺爺因姑侄兩人堅持,也不再囉嗦,問桂春道:“村裡說什麼時候交秋稅沒有?”

桂春道:“這兩天催補夏稅,要在月底前補齊。秋稅要從九月初一開始繳!”

涉及到農稅,就是杜裡正負責。

這些年杜裡正沒有明麵上為難桂家,可桂家但凡繳農稅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一來二去的,桂二爺爺心裡也有些犯怵。

桂重陽卻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道:“大哥,交完農稅,是不是就該抽丁役了。”

農忙過後,冬閒時分,就是地方抽丁負責修路、搭橋、疏通河道等工程事物。

桂家長房沒有成丁,抽丁涉及不到桂家長房,可桂家二房桂二爺爺、桂五、桂春三個成丁,是避不開的。

第136章 借錢與財路

北直隸執行的正稅還是洪武年所定,正稅極低,一稅畝不過四、五升,可是到了地方上收稅時,少不得各種加項。因為北伐,北直隸還要負擔一項馬差,攤在田賦裡,林林總總加起來,最後需要繳的田賦,一稅畝就要到折糧兩鬥。

這一稅畝,是以畝產兩石的均畝為標準,畝產低於這個的,就按照半畝、八分畝計數。

例如桂家長房的兩畝下田,因為土地貧瘠,登記時候就是兩畝地是一稅畝。

田賦還罷,丁役卻是極熬人的,除了之前提及的修路、水路工程維護之外,還有例如十三年前抽丁時的運輸,還要些力役,諸如為各級政府提供仆役,從縣一直到中央政府,例如門子、弓兵、信使、轎夫、馬夫、庫子、挽船的洪夫等,都要民眾中選派。

尋常抽丁,是在十六歲在五十六歲之中;一些仆役,則是從二十歲開始,要是抽中桂五,就可笑了。

桂五夫婦的戶帖落在二房,正是丁口。

不過桂二爺爺與桂重陽也是略微有些擔心罷了,就算真抽到了,不過多花費些銀子罷了。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算麻煩,這是桂重陽的想法。

*

西集鎮上,桂五宅子。

楊銀柱還是初次過來,帶了幾分拘謹。

梅秀才則有底氣的多,在他看來,就算是求人,也是給桂家麵子。梅

不說彆人,就說村塾那邊,可還有桂家晚輩在讀書;就說桂五本人,聽說明麵要應縣試,也需找人做保。

桂五則有些詫異了。

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是兩個。

楊銀柱倒是識時務,服服順順模樣,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了一下:“梅相公手上緊要用銀子,想要尋個地方質押些銀子用,我就提到了五爺,過來叨擾了。”

之前在木家村時,楊銀柱還一口一個“老五”,如今也恭恭敬敬改了“五爺”。

桂五似笑非笑看著楊銀柱,倒是也聽明白他話中深意。關鍵是“質押”兩字,梅家尋常人家,能質押出銀子的除了地契彆無旁物。

桂五心中有數,麵上卻是皺眉:“楊二哥是不是誤會了?我開的是食鋪,又不是當鋪,沒道理搶洪家的買賣,還惹人埋怨。”

楊銀柱道:“這不是同村嗎?洪家有多黑,五爺也不是不曉得。梅相公也是沒法子了,要不然也不會麻煩到五爺。”

梅秀才見楊銀柱將話說的這樣軟,心中不快,麵上也露出來。

桂五麵上也淡淡道:“爺也不是放貸的,要是用錢,你們去尋白老大。他那邊九出十三歸,正是抬錢的地兒!”

白老大就是鎮上賭場的老板,之前楊銀柱欠下的賭債就是從他那邊借的;梅秀才也是欠下一筆,不能再拖了,才想要質押點換銀子再去翻本。

要是桂五痛快的借錢,少不得梅秀才還要瞧不起一回;可桂五沒有借錢的意思,梅秀才不免又惴惴,輕咳了一聲,道:“老五手上要是有餘錢,就先讓我挪用一下,為期半月,也不白用你,另奉十兩銀子做答謝。”

杜家的掌櫃勾著梅秀才去賭的事,桂秋與桂重陽都曉得,桂五如何不曉得?

瞧著梅秀才如今的模樣,顯然已經染上賭癮,算是廢人了。

桂五又看看楊銀柱一眼,看出他的殷勤,心裡也領這個情。村裡的土地,除了杜家與林家之外,就數梅家最多。

要是能趁機買下梅家的地,那桂春那邊也就能安置了。

心中這樣想著,桂五也沒有做小氣狀,隻道:“親兄弟,明算賬,我雖手上有幾個錢,可也是養家糊口的,不好輕易撒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梅秀才還沒有說話,楊銀柱已經點頭道:“那是自然的,五爺放心,梅相公不是那等不懂規矩的,既是質押,定是讓五爺放心。”

梅秀才也沒有指望真的空口白牙從桂五手中借錢,痛快地寫了二百兩銀子的欠條,又拿了那張二十五畝地的地契出來。

桂五卻是微微皺眉,沒有接地契。

楊銀柱在旁搖頭道:“梅相公,可沒有這樣質押的規矩啊。這是十五畝中田、十畝下田,就是賣也賣不到二百兩。”

質押,最大拿八成銀子。既是要借二百兩銀,那質押物就應該超過二百兩。

“又不是賣地,過幾日我便還了。”梅秀才皺眉道。

桂五聽了,伸出手去,卻不是接梅秀才手中地契,而是將其之前寫的那份欠條也推了回去。

梅秀才氣結,惱桂五的死心眼,恨不得甩袖而去,不過想著白老大那邊的欠債,一心翻本,正盼著本錢,就強忍了,換了自家分家那三十畝中田的地契出來。

質押物換了,少不得欠條也要加上一句,以三十畝地為質押,若逾期不還,則桂五則可以補齊時價,這三十畝地就歸桂五了。

補齊這一句,還是梅秀才專門加的。

真要是回不了本,到了賣地的地步,梅秀才也不想便宜了桂五,才加這一句。

桂五不在意,他想要的是買地,又不是想要便宜買地,時價就時價。

一時之間,皆大歡喜。

梅秀才賭癮正大,拿了銀子迫不及地地走了。之前許諾楊銀柱的那二兩銀子,不知是真忘了,還是又舍不得,提也不提了。

楊銀柱顧不上與梅秀才掰扯好處分,卻留了下來,桂五笑道:“勞煩楊二哥遇事想到我,也不知怎麼謝楊二哥,這有小小心意,莫要外道。”說罷,卻是送上一個荷包。

楊銀柱卻不接,而是滿臉真摯道:“五爺,我不要錢,我就是看五爺鋪下這樣買賣,心裡羨慕,也想要做點什麼。在村裡混了三十來年,我實不是種地的材料,如今家裡的地也賣的沒幾畝,總不能讓一家老少喝西北風去,隻是我沒什麼見識,在鎮上閒逛幾日,也沒有頭緒,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什麼,還求五爺給指條明路。”

桂五仔細聽了,倒是真的尋思起來。

今天要不是楊銀柱拉線,梅秀才絕不會拉下臉登桂家的門,這地契也到不了桂五手中。

就算禮尚往來,楊銀柱這個忙也當幫。

桂五想起桂重陽曾提及的“外賣”,道:“我這裡,確實有個來錢的點子,隻是沒有人試過,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賺錢,前期也委實辛苦些。”

楊銀柱聞言,立時來了興致道:“辛苦不怕,是什麼點子,五爺快說說。”

桂五隻是開業前聽桂重陽提了一嘴,便道:“有些人家不愛做飯,又懶得出來下館子,花上兩個銅板在家裡點吃的,想來是原意的。還有各個鋪子的買賣人,也不是人人都帶飯出來的。除了吃食,還可以代送其他東西。”

說白了,就是給懶人提供個“跑腿”的活兒。隻是鎮上平常百姓多,富人少,所以這定價不能高了,也不過是賺個辛苦錢。

楊銀柱卻是大喜,一拍大腿,道:“就這個了,謝五爺的好點子!”

辛苦楊銀柱不怕,就怕自家本錢不夠,不能說了算。

他雖是村裡出來的混混,卻也有幾分野望,想要有朝一日自己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