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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84 字 6個月前

楊銀柱不提,楊金柱卻不好裝不知道,便對桂重陽小聲道:“三兒,你先會上,等回去了大舅再還你。”

桂重陽聽了,忙搖頭道:“大舅可莫要與小子爭這個,到底是為了小子的事情趕路才耽擱了諸位飯時!大舅也曉得,這鋪子看著體麵,可吃食都極便宜,攏共沒幾個錢,您就莫要為難小子了。”

楊金柱還是不安,幾個大人占一個孩子便宜算什麼?

楊銀柱卻不耐煩聽了,翻了個白眼道:“跟剛我哭窮,現在又充什麼大瓣蒜!”

楊金柱被說的滿臉通紅,桂秋陪坐在旁,臉已經耷拉下來。

說到底,桂春、桂秋心中認的舅舅也隻有楊金柱一個,自是不喜楊銀柱待楊金柱的不恭。

“重陽找我?”隨著說話聲,推門進來一人,不是彆人,正是桂五。

包廂裡其他人都站了起來,包括楊家兄弟。

“大表哥也來了?”桂五笑著對道:“難得,楊二哥也在。”

桂五對楊銀柱的稱呼一直是“楊二哥”,楊銀柱之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之處,眼下跟自己大哥的稱呼一對比,就有了遠近親疏。

從桂奶奶那邊論起來,桂五是當稱楊家兄弟一聲“表哥”。

想著自己本也該是桂五的表哥,而不是連名帶姓的什麼“楊二哥”,楊銀柱的腸子都悔青了。

桂重陽道:“五叔,楊二舅手頭緊,要賣與咱們家挨著的那四畝下田,我想著長房名下隻有二畝地,不像份產業,就想要接手,尋五叔借錢來了。四畝地,三貫一畝,總共十二貫。”說到這裡,想起一件事還沒有確認,轉過頭問楊銀柱:“楊二叔,那糜子你收不收?不收就直接作價五百錢。”

這個價錢,桂重陽並不是隨口胡說,而是估出來的。

桂家八畝地,桂春精耕細種,漚了兩次肥,可畢竟是下田,差不多也收七石左右糜子。

楊銀柱家的地,草比糜子茂盛,種的也不規整,四畝地能收兩石半就不錯。桂重陽是按照三石糜子的收成給估計,已經是厚道。

楊銀柱正湊錢的時候,自然是多點是點,立時道:“不收不收,就作價五百錢!”

不管是中田下田,都是傳家的產業,除非遇到大事,否則誰會輕易變賣?

桂五滿心疑問,卻沒有節外生枝,點頭道:“你也不小了,是當添些產業,今天去衙門過戶?那就去吧。”

桂重陽點點頭,想起還沒有介紹那兩個壯漢,道:“五叔,這兩位是趙大叔與陳二叔,是楊二舅的朋友。”

桂五望向兩人,看著兩人裝扮有些眼熟。

兩人已經抱拳,恭恭敬敬道:“五爺。”

桂五點點頭,略一沉思道:“你們可是榮老大身邊的人?”

榮老大,鎮上最大賭館的主人,與鐵和尚素來井水不犯河水。

兩人忙應是,桂五掃了眼楊銀柱,立時明白他為何缺錢了。

楊銀柱眼見桂五闊綽,在鎮上還有人情麵,之前生出的念頭立時又萌生,猶豫了一下,道:“老五,我再賣四畝中田,你看能不能收?”

“老二!”不待桂五說話,楊金柱已經是急了:“不是有了十二貫了?作甚還賣四畝好田,兩畝就夠了!”

倒不是攔著兄弟賣地,而是看不得他敗家。

二十兩的賭債,十二貫錢現在能換十兩銀子,剩下就差十兩,每畝中田現在七、八兩銀子一畝,兩畝地足夠,還能富裕出來不少。

楊銀柱打定主意賣地,卻不是為了繼續翻本,而是看著這百味香的鋪子,生出在鎮上做小買賣的念頭。

做買賣就要有本錢,賣四畝地,除了還債的十兩,剩下的做本錢也勉強夠了。

要是楊金柱不攔著,說不得楊銀柱還心疼祖產,遲疑幾分;這大哥一勸,他又偏執上,立時道:“賣多少怎麼賣,是我的事,大哥莫要惦記那幾畝地!”

楊金柱也惱了,道:“不行,我不同意,要賣隻能賣兩畝!”

想要紅契,楊金柱不同意的話,楊銀柱還真沒辦法。

楊銀柱皺眉道:“大哥非要跟著添亂麼?這地不經官也能賣,隻是白契會被壓價,難道大哥非要我將八畝地都賣了還債才高興?”

這卻是誇張了,楊銀柱又不是傻子,價格壓得太低不賣就是。

楊金柱卻是實在人,信了弟弟的說辭,隻能痛苦地捶捶頭,不再阻攔。

桂五神色不動,心中卻自有思量。雖說他早就有買地給兩個侄兒置產的想法,可誰家的地都能買,卻不能是楊家的地。

不管楊銀柱認不認兩個外甥,桂春、桂秋兩個做外甥的,卻不能不認舅舅,否則就是不孝,為人詬病。要是二房買了楊銀柱的地,楊銀柱過後反悔,仗著長輩的身份,就能鬨得桂家二房不安生。

可四畝中田就在眼前,錯過可惜,因此隻能是桂重陽買。

桂五望向桂重陽,桂重陽也想到這點,立時道:“要是價格合適,勞煩五叔再借侄子些銀子將這四畝地也買下,侄兒暫時還不上銀錢,剛好有兩塊硯台,是前朝傳下來的古物,之前在南京淘的,送到典當行也能值幾個錢,勞煩五叔幫我出手。”

沒有堂叔置辦下田,不給親侄子給堂侄的道理,所以田還是得桂重陽出麵買。桂重陽不缺錢,可財不露白,便隻能做手中銀錢窘迫狀。

叔侄兩個這一說話,彼此心中有數,彆人也聽明白了。

楊銀柱剛與桂重陽打了交道,曉得不是能占便宜的,生怕節外生枝,忙從懷中掏出一物來,急道:“真的不多要,就按照外頭的行情,每畝中田八兩銀子。要是能行,今天就一起過戶!”

原來他之前也曉得那四畝糜子地不好糊弄過去,已經揣了另外一張地契在身上。

桂重陽看了桂五一眼,見他點頭,才道:“那就這個價,四畝中田三十二兩銀子,四畝下田十二貫折銀十兩,總共地錢四十二兩銀,糜子錢五百錢。”

楊銀柱家的八畝中田自家沒種,而是佃給族人種了,所以不提今年的收成。

楊銀柱想著還清債還能剩下二十二兩五百錢,小本營生買賣本錢儘夠了,立時精神一震,點頭道:“對,走吧,衙門過契去!”

第134章 難兄難弟

縣衙戶科有桂家的老熟人鐘小吏在,換個契自然十分便宜。

買地也好,買鋪子也好,都是日子紅火蒸蒸日子的表現,鐘小吏也為桂家高興。

讀書認字不難,可為什麼“寒門難出貴子”?就是因為生活所迫,使得人不能心無旁貸讀書。

如今桂五的幾個侄子都起來了,木家村那邊無需桂五操心;就是嶽家江氏這邊,江老爺也終於明白過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怨憤度日,開始調理幾個女婿,讓他們無暇煩桂五這邊。

這樣下去,給桂五的時間就從容了,就算幾年讀書無成,也沒有後顧之憂。

楊銀柱到底隻是村裡的無賴,進了官府卻是發怵,待見桂五與鐘小吏相熟,心中更悔,怎麼之前沒有燒桂五這個熱灶,就尋思怎麼跟桂五緩和關係。

桂五卻沒有理會楊銀柱的態度變化,因為桂重陽將他拉倒一處,說起想要贈楊家“辣條”方子的事。

桂五早知桂重陽給周丁香食譜,並不是沒有異議,可因周丁香成了桂家的準媳婦,不算是外人,總算是皆大歡喜。

楊家,到底是外人。固然桂重陽是好心,可卻要提防好心辦壞事。

“這個方子不能這樣給,且不說你楊大舅性子老實怯懦,有個攪屎棍楊銀柱在旁邊,怕是保不住這方子。還有楊威他們兄弟三個,眼看都是娶親生子的年歲,現在沒有錢沒有什麼好爭的,多個方子也容易生嫌隙起是非。”桂五搖頭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桂重陽之前顧慮的也是這些,可不直接給?怎麼辦?

讓他打著用方子入夥的名義?那所有可能出現的麻煩就都成了他的,那也太讓人暴躁。他是有心拉楊家一把,算是彌補也是報答,可卻沒有一直將楊家父子的前程富貴背在自己肩上的意思。

桂五想了想道:“事緩則圓,你好好想想,我也仔細琢磨琢磨,總要想個妥當法子,過幾日休沐,我回木家村一趟,咱們再商量。”

桂重陽點頭應了,總也不差這幾日。

桂五這邊,卻是已經開始備考,時間並不多,帶眾人到衙門交接清楚,就叫人雇了車,送楊金柱與桂重陽回木家村。

至於楊銀柱,卻沒有回鄉,還了賭債二十兩銀子,拿了剩下的銀子,打算在鎮上尋找機會。

回程路上,楊金柱悶悶不樂。眼見著親兄弟敗了祖業,他如何能開懷?

桂重陽看在眼中,沒有勸解。

人都有遠近親疏之分,平日裡桂家這些人在楊金柱是親人,可到底比不得他與楊銀柱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

要是楊金柱因桂家買了他弟弟的地對桂家生嫌隙,那桂重陽也沒有辦法。隻是一碼歸一碼,即便那樣他也不會忘了楊家這些年的厚道。

幸好楊金柱老實慣了,即便生氣也隻是生兄弟不爭氣去賭,連遷怒也不會。

將到木家村的時候,楊金柱看著天色尚早,對桂重陽道:“一會兒騰出手來,將那四畝地也一並收了吧,省的明兒還要耽擱一日功夫。”

桂重陽自然沒有意見,秋收時為什麼累?就是因家家都要起早貪黑的忙活。可不起早貪黑不行,一場秋雨下來,說不得莊稼就糟蹋了幾成。

少一時,到了桂家二房。

運回來的糜子已經一捆一捆的都送到屋頂上晾曬,要乾得透透的,才會打下來磨米或磨麵。

看著桂重陽手中的兩張紅契,桂家上下心中都覺驚喜,隻是因楊金柱在,眾人不好太歡快。

就是楊氏,也是為桂重陽歡喜。桂重陽早就說要買地,可是平白無故鮮少有人賣地,誰會想到這樣巧?

至於親弟弟楊銀柱,自當年桂春落水,楊氏求到楊銀柱家,不僅一文錢沒借到還挨了一頓數落,姊弟之情就到了儘頭。

楊氏倒不是貪心,想著桂重陽買的地就是桂家的地,當分自家一半,而是曉得桂重陽是讀書為業,長房的地少不得以後也是桂春種。

同樣是佃地,佃堂親的自然是比佃外人的強。

楊威、楊武兄弟也在,聽著這買賣沒有什麼意外的。

在兄弟兩個看來,以自己二叔不學無術的性子,總有一天會將手頭上的地都敗光也不稀奇。隻是如今二房就剩下四畝地,還都是佃出去的。

村裡佃地的規矩,是四六分或五五分。

四六分,是地主四、佃戶六,秋稅是佃戶自己負責繳納的;五五分,地主與佃戶均分,可地主負責繳秋稅。

朝廷規定的農稅不高,可架不住地上政府各種攤派,一來二去,各種稅賦就要到畝收的一成。因為一畝中田平均兩畝收成的話,地主、佃戶、農稅,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