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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57 字 6個月前

生的一點小心思,即便洪家的親事不成,送梅朵去做填房,絕了她的子嗣,那五畝地依舊會回轉到梅家。沒有想到,這一點也讓梅氏想到頭裡。

梅童生狠狠地盯著梅氏,幾乎要不認識這就是自己的侄女了。自家老二與老二媳婦都是老實人,這女兒怎麼養得這樣刁鑽?

就是杜裡正,也不由自主的打量梅氏,實沒有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這般見識,隻憑梅童生一句話就能推斷出他的用意。

桂五坐在梅氏下手,眼角掃了桂重陽一眼。

就在前幾日桂家二房請客後,桂重陽就對大家說了梅童生可能會有的幾種反應。今日這一種,正好是桂重陽之前提過的。

桂重陽不僅猜測了可能,還與梅氏商量了如何應對。而這個所謂“商量”,也多半是小家夥說,梅氏點頭記在心中。

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能有這樣的心機與謀算?

偏生桂重陽身形單薄,一副病弱模樣,看著十分純良無害。

桂五又去看梅氏,梅氏腰身挺拔,十分硬氣,絲毫沒有露怯。

梅童生吝嗇貪財,本就舍不得那十畝地與十六兩銀子,隻因為有後手才肯掏出來;如今被梅氏揭破,還不知以後如何,自然又心疼起錢來。他伸出手去,就衝著錢袋過去,緊緊地抓在手中。

梅氏垂下眼簾,神色莫名。

杜裡正見狀,連忙“咳”了一聲,偷偷指了下桂五,對著梅童生搖了搖頭。

梅童生知曉這是提醒自己桂五手中還有狀子,這嫁妝銀子不找補上,要真打官司自己就要處於下風。

梅童生狠狠咬咬牙,戀戀不舍地放開手中錢袋:“這銀子還是給你吧,隻是那嫁妝田,到底是梅家祖宗傳下來的,你要是不想過戶時標注,就還是留在家裡吧。”

即便曉得杜裡正之前說的對,梅童生依舊是舍不得占了上風。銀子還好,姑侄兩個加起來十六兩,可那地卻是十畝地,按照現在的地價,就是六、七十兩銀子。

梅氏沒有接銀子,而是輕聲道:“那地到底怎麼分,留不留家裡,怕是大伯說了不算。”

梅童生臉上立時添了防備,盯著梅氏道:“好啊,你這敗家女子,先是盯上梅家的銀子,如今又惦記起梅家的地了?”

“大伯莫非忘了?那是奴家的地,在奴爹爹名下,地契在奴手中。”眼見梅童生氣急敗壞,梅氏神態卻越發從容。

梅童生皺眉:“那是祖產,二房沒有男丁,自然要收回來。”

“祖產?大伯是不是記混了?當初大伯分家時,不是借口兩位堂兄都讀書、家裡花費大不肯均分,正好爹爹一個學生家發達,送了二十畝地做謝師禮,大伯就將那二十畝地算了一份,隻另外分給奴家十畝下田。剩下十畝地,五畝是娘親從桂家帶過去的嫁妝,還有五畝是娘親嫁妝田隔壁人家賣地,奴爹爹就買下了,湊成十畝,說是讓奴日後帶回桂家。都是官府的紅契,每一處的來源都寫的清楚。”說起這些,梅氏後悔自己過去的懦弱,是當初退讓的太輕易,才會慣得梅童生得寸進尺。不過,那個時候桂家風雨飄搖,自己除了隱忍,也隻有魚死網破一條路可走,但有個牙牙學語的小梅朵在,自己竟是連死也不敢死了。

梅家分家的早,又是讀書人家,沒有將這些事情宣揚,因此在場眾人還是頭一回聽說。

杜裡正與桂五望向梅童生的目光都帶了詫異,前者是覺得他太愚蠢,兄弟死了這麼多年連地契也沒有改過來;後者則是覺得梅童生的臉皮實在是太厚,村裡人一直以為梅家兩兄弟分家時土地均分,一家三十畝,沒有想到那其中二十畝根本就不是梅家的,梅童生自己留下了三十畝地,隻給兄弟分了十畝。

“當時沒有分家,哪裡有什麼私產?擱在一起分有什麼不對?”梅童生依舊強詞奪理道:“剩下那十畝地,既是你要帶到桂家的,那再充做桂家對我的賠償有什麼不可?桂家欠著我們梅家兩條人命,就是你爹你娘先後病故,也是因此事而起,不說讓桂家償命,要十畝地不是還是便宜了他們?”

這又是繞圈回來,卻是一畝地也不肯撒手的意思。

梅童生瞧出來了,有梅氏這個姑姑護著,梅朵那裡他未必會如願,既是那樣眼前少損失些也是好的。

“既是如此,就官判吧,隻是除了我家的四十畝地與五間房,當初大伯從桂家討要的那四畝地與四十兩銀子也要好好算一算,那裡麵有兩畝地與二十兩銀子,是大伯代我哥要的,理應歸梅朵。”梅氏道。

梅童生連本屬於二房的地都不願意分,更不要說自己的,聞言立時要惱。

杜裡正搶先一步開口道:“咱們村向來太平,沒有那些是非官司,作甚就到了官判的地步?還是按照之前提議,你二堂兄既肩挑兩房,那理應留出你們姑侄的嫁妝,每人五畝地、八兩銀子,至於那地與銀子日後如何分配,自然歸了你們就由你們自己做主!”

梅童生不願意,還想要說話,杜裡正轉過去瞪著他,目光如刀,壓得他說不出話來。

梅氏沒有立時應聲,而是望向小幾上的文書。

杜裡正用眼角掃了桂五一眼,見他不急不慌、穩如泰山模樣,便對梅童生道:“早了早安心,你就讓侄女安心,簽了這個吧。”

筆墨是之前就預備好的,為的是讓梅氏留下字據說明嫁妝田日後歸屬,現在倒是方便了梅童生。

梅童生隻覺得心如刀割,百般不願,卻是依舊是杜裡正的眼神逼迫下,顫唞著手在文書上簽了自己的大名。

*

杜家門口,梅氏一行人出來。

外頭有不少村民等著看熱鬨,以為兩家會撕起來,沒想到院子裡一直靜悄悄的,直到梅氏一行人出來,也沒鬨騰起來。

這三人都是麵無表情,這事情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大家心中好奇不已,不免又生出各種猜測。

*

一直到進了桂家老宅,梅氏才終於變了臉色,紅著眼圈對桂重陽道:“重陽,姑姑謝謝你……”

第48章 “趁火打劫”的杜裡正

梅氏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就是怕梅童生父子算計到梅朵頭上。偏生梅朵姓梅,那父子兩個即便沒有養過她,卻有資格直接將她許嫁。

梅家二房隻有梅朵這一點血脈,要是護不住,梅氏到了地下也沒臉見爹娘與長兄。

桂五隻會想著桂重陽心機頗重,梅氏這裡卻是隻有感激不已。

桂重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可謝的,姑姑外道了。”

梅氏含淚點頭:“對,是一家人,是姑姑說錯話了。”

又是小白兔模樣,再沒有方才在杜家的尖刻。

桂重陽挑了挑嘴角,亦是越發乖巧。

桂五在旁邊看著這姑侄兩個犯傻,翻了個白眼。

真是見鬼,自己之前眼睛被眼屎堵住了,怎麼會覺得梅氏這個表姐怯懦好欺?能夠在梅童生父子貪婪逼迫下保住自家的地契,能以“望門寡”的身份支撐門戶,侍老撫幼,梅氏性子遠比大家看到的更堅韌。

眼前這兩人,倒像是嫡親姑侄。

梅朵在屋子裡聽到動靜,挑了簾子出來。

看的梅氏紅了眼圈,梅朵不由心裡一緊,越發忐忑,一時不敢相問。

“晚上加菜!”梅氏眉眼彎彎,滿身歡喜壓也壓不住。

梅朵還沒反應過來,梅氏搖了搖手中文書:“成了,你的婚事旁人管不著,姑姑直接做主!”◢思◢兔◢在◢線◢閱◢讀◢

桂重陽也笑眯眯道:“還有一年及笄,表姐可以繡嫁妝了!”

梅朵這才反應過來,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顧不上羞臊,接了那文書看了一遍,才抿嘴笑了。

眼前這兩個女子,都是中等人才,可是這笑容卻是讓桂重陽心中滾燙。他忍不住終於提出一個惦記了好幾日的請求:“姑姑,晚上我想要吃米飯,白米飯!”

忍了這幾日,桂重陽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這粗糧吃一頓、吃兩頓是調劑,頓頓吃可實是讓人難以下咽。

桂重陽強忍著,相信梅氏也多少看出些,便也用兩和麵蒸饅頭、烙餅,可那也是兩和麵。桂重陽年歲不大,卻自詡是男子,習慣照顧婦孺,不肯吃獨食,那兩和麵的饅頭與烙餅也是讓了梅氏,又讓梅朵,最後還是三人分吃。

桂重陽口袋裡有銀子,不是沒想過直接買了米麵回來改善生活,可總覺得那樣不好,便克製自己的口腹之欲。

桂重陽這一開口,引得在場其他三人都望過來。

平時小大人模樣的少年,此時終於露出幾分孩子氣兒,摸著肚子說:“家裡不差錢了,以後吃好些,我還長身體呢,表姐也要好好補補,好早點給我添個小侄兒。”

梅朵紅著臉,唾了桂重陽一眼,往廚房預備吃食去了。

梅氏滿臉心疼道:“都是姑姑不對,早曉得你吃不慣,還依舊做做些。以後你想要吃什麼,就直接跟姑姑說。”

桂重陽不好意思道:“姑姑與表姐吃得,我有什麼吃不得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餓的快,也饞了,想起白米飯嘴巴裡都有口水。”

梅氏聽了,越發心疼。

還能是因為什麼?因為執意給父親守孝,桂重陽不吃葷腥。那些粗糧他又吃不慣,每次都是小小一碗。他十來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肚子裡沒有油水,飯菜又吃不飽,自然是餓得快。

桂五倒是沒有大包大攬說什麼送米麵之類的話,隻勸梅氏:“錢不是攢出來的,朵丫頭的事情了了,剩下的就是開源的事了。重陽既回來,家裡就有了主心骨,他不是念叨著要做族長?不管是重陽的束脩,還是朵丫頭的嫁妝,都讓他自己個兒操心去!你這當姑姑的,也享享侄兒的福!”

桂重陽最是愛聽這話,真心覺得桂五是個通達的人,忙不迭的點頭:“是啊,是啊,以後姑姑儘管花銷,不用再擔心銀錢。”

梅氏過日子節儉歸節儉,卻不是那等吝嗇性格,既是叔侄兩個都說了,便也跟著點頭道:“好,我都聽重陽的,就等著享重陽的福,今天晚上就做白米飯!”

家裡常吃的糧食是高粱、小米,可也預備了幾斤的白麵與大米,等著來客人或是做病號飯吃。

桂重陽歡喜不已,一時竟是充滿期待。

梅氏開口留桂五,桂五搖頭道:“我就算了,你弟妹還在家裡等著。倒是趁著眼下農閒,這屋子也該收拾得了,上次重陽說要重起,表姐的意思呢?”

這修屋子與重起可是兩回事,前者花的銀錢可多可少;後邊重新建房,拋費就大了,又有些惹眼。梅氏顧慮重重,不免遲疑。

桂重陽聞言,立時望向梅氏,帶了幾分祈求:“姑姑,屋子矮,不通風好悶熱,還有潮蟲咬得我睡不好覺……”

這卻不是騙人的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