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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77 字 6個月前

太指著那幾輛裝箱子的馬車:“今兒你們既補酒,這親事就要有親事的樣子,總不能叫四娘光著身子進桂家。這是四娘的嫁妝,同她三個姐姐一樣的例,二十四台嫁妝,十畝地,二十兩壓箱銀。”

這嫁妝可委實太豐厚了,就是村裡最富裕的杜村長家嫁女,也沒有這個數。

眾人齊齊望向後邊的馬車,桂重陽心裡默默數著,一、二、三、四、五、六,足有六輛,上麵的箱子摞得高高的,加起來明顯不止二十四口。

就算江氏幾個姐姐是二十四台嫁妝,可是裡麵有幾台是家具,眼下江氏的嫁妝沒有家具,應該是一時湊不齊。

“娘,怎麼這麼多口箱子?”桂五問出大家心中疑惑。

“前三輛馬車拉的是嫁妝,後麵兩輛馬車拉的你與四娘的日常用的衣服物件。我都給你們收拾了,以後也省心。”江太太道。

老太太之所以收拾的這樣利索,不是徹底將女兒女婿趕出門,而是怕以後上麵幾個女兒、女婿爭產越來越厲害,將四娘夫妻兩個在江家的私物也看成囊中之物,到時候扯皮說不清。

江氏是幼女,又是留著招贅守灶的,打小就嬌養,足有兩車的私物;桂五這裡,是江家夫婦唯一撫養過的男丁,當成親兒子待的,不僅吃穿周道,書本玩意兒這些也樣樣不少,十來年下來,也攢下一馬車的東西。

“這也太多了!”桂二奶奶素來是個好強不愛占便宜的性子,即便知曉這是江家貼補給女兒、女婿的,兒媳婦與兒子作為晚輩隻有受的,可依舊是手足無措,滿心不安。

江太太笑眯眯道:“都是日常用舊的東西,不值什麼,留在那頭也白閒著。”

桂五與江氏沒有說什麼,隻是細看夫妻兩人眼睛都水潤了不少。

眾人注意力都被幾輛馬車吸引,桂重陽卻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兩人,有些遲疑,低聲問道:“五叔請了梅童生?”

桂五搖頭道:“兩家早沒了往來,請他來作甚?”

桂重陽衝著東邊揚了揚下巴:“不請自來,這是來者不善啊!”

第40章 桂秋的發現

來者是客,即便心中再不喜梅童生,桂五也沒有在門口攆客的道理。又因為有梅氏的關係在,這梅童生眼下也是桂家長房的親家。

桂五便轉身吩咐桂重陽看著卸車,自己迎了出去。

“杜村長,梅夫子。”桂五拱手。

桂重陽能叫梅童生“親家二老爺”,桂五卻叫不出來。從桂大姑被休回來的那天,梅家與桂家二房就斷了姻親,不能再算是親家。

梅童生氣勢洶洶過來,看到眼前的一溜馬車又沒了底氣,雖依舊端著讀書人的身份,下巴揚得高高的,可也沒有說出什麼難聽話,略點一點頭算是回應。

杜村長的視線從馬車上收回,臉上笑得越發和氣:“不能白吃酒,我得隨個份子,好沾沾喜氣!”

既是補辦酒席,這也是應有之意。

桂秋原本在廚房幫忙,因大門外人手不足出來卸車,桂重陽就空了下來。

桂重陽一直留意杜村長這邊,聽到杜村長的話,就去拿了紙筆,候在一邊,上麵正是今日的隨禮單子。

杜村長探頭看了,看到上麵字跡不俗,稱讚道:“好字,好字,後生可期!”說罷,從荷包裡掏出一隻小巧的銀元寶,充當禮金。

要知道鄉下隨禮不過幾十文,能掏出銀子,不管多重,都算是重禮了。

杜村長一邊遞銀子,一邊看桂重陽反應。

桂重陽也不著急接銀子,眼睛瞟了一眼,口中道:“杜村長,隨禮金紋銀一兩。”

說對了。杜村長笑容有些凝結,原本眯成縫的眼睛看了眼桂重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停頓了下,隨後才移開視線。

梅童生跟在杜村長身後,卻是後悔不及。他隻記得桂家請客吃酒之事,早忘了還要隨禮,如今荷包裡倒是有幾小串錢,是壓荷包充門麵的。要說這銅板去鎮上吃了喝了,他也不心疼,可是給桂家,卻是肉疼。兩家早沒了人情走動,明顯是有去無回吃虧的事,他怎麼會願意?

桂重陽卻似不知梅童生窘迫,拿著禮簿站在一旁,做等候狀。

桂五正側身到一旁,請客人進院子。

杜村長沒有先走,轉過身來等梅童生。

梅童生被幾雙眼睛看著,使勁咬了咬牙,從荷包裡摸出錢來,遞到桂重陽麵前:“上禮!“

桂重陽看著梅童生的手心,麵不改色,邊寫邊念道:“梅夫子,隨禮金十文!”

銅錢有幾種串法,一貫一串的,一百文一串的,還有就是眼前這十文一串的。

門口那些出來幫抬箱子的鄉親,都支著耳朵聽著,聽到這數字都有些意外。誰都曉得梅家供出兩個秀才,日子向來節儉,梅夫子出去吃酒,禮金給的都是村裡最低的份子,可那也是二十文錢起,怎麼到了桂家就又減半?

如今一斤肉都要八文錢,拿著十文錢出來吃席,這梅夫子越發吝嗇了。

桂重陽寫完才接了銅板。

梅童生察覺到鄉親的目光,臉上漲的通紅,可依舊沒有添銅錢的意思,背著手趾高氣昂地跟杜村長身邊,進了院子。

桂秋看著梅童生走的遠了,才拉著桂重陽小聲道:“梅老頭越發死扣,怕是對梅表妹不會輕易放手,怎麼辦?”

桂重陽雖之前聽了梅童生性子慳吝,卻沒想到會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皺眉道:“不應該啊,就算他家之前不富裕,可這些年有姑姑家的四十畝地,日子總該緩過來。”

梅童生家祖孫幾代都不事生產,讀書為業,這田肯定是佃出去。通州地方地租四成,不管是種麥子,還是種穀子,一畝地的地租小一石,就是一百五十文到兩百文,四十畝地就是六貫錢到八貫錢,這還隻是梅氏家那四十畝地。按照鄉下兄弟田產均分的慣例,梅童生家也不會赤貧,也有分家時得的地,就算到不了四十畝,十幾二十畝應該有的,又是幾貫錢。

大明朝重士,秀才可以免稅八十畝田,梅童生家叔侄兩個免稅田數目就有一百六十畝,梅家肯定是沒有這些的,少不得其他親朋好友的田掛過來,按照規矩省下的稅錢要給梅家一半,這又有幾貫錢。梅家梅秀才與梅晟叔侄兩個還在備考,準備鄉試,梅童生在大哥病故後就接了村塾,每年也有兩、三貫錢的貼補,這樣的梅家,怎麼會沒有錢?

除了杜家與林家,梅家已經是村裡的富戶。

桂重陽隻是猜測他們父子會因貪念打梅朵的主意,可沒有想到他們會真的精窮。之前猜測他們缺錢,也是想的是應試的銀子。讀書人吃酒應酬,拜師訪友,少不得花費,自然是準備的寬裕些,多多益善。

桂重陽提出讓桂家補“嫁妝“,就是想著“以攻為守”,堵住對方對梅朵的算計,開出了價碼等對方講價,用名聲來要挾對方退一步,並沒有真的逼對方“狗急跳牆”的意思。

桂秋四下裡看了下,方壓低音量繼續道:“我也是才得的消息,梅二這些日子常去鎮上,好像沾上了賭。除去表姑家那四十畝地,地契在表姑手中握著,不好出手,剩下的地估計早成了杜家的。”

“杜家?秋二哥怎麼會猜他們家?”桂重陽的心提了起來。

桂秋冷笑道:“那才是‘狗咬狗、一嘴毛’,帶梅二出入賭場的不是彆人,就是杜家的掌櫃,你說那地會去了誰家?梅家現在是依附杜家,可梅家出了個梅晟,杜村長要不想法子遏製,等梅家日子起來了,主副就要顛倒,他要是不做手腳才怪。”

“梅家有什麼可算計的?”桂重陽摸著下巴,思索。

桂秋嗤笑道:“不用費腦子,梅家除了梅晟,還有什麼值得杜村長費心?一個小三元,鎮上大戶都請了媒人惦記嫁女,梅童生也指望靠孫子巴結高門,要不是梅秀才有小心思,見不得侄兒起來,梅晟的親事早訂了。要是我料的不差,杜村長是看上梅晟,想著嫁女呢。”

桂重陽想了一圈,也沒想到這個可能,詫異道:“竟是如此?這、這竟然連輩分也不顧了嗎?”

兩姓聯姻,有親上做親的,可也沒有親姊妹嫁給親叔侄的道理,這不是差了輩分?

桂秋點點頭道:“隻有這一個可能,不過杜村長為人行事最是麵上光,就算有心嫁女,也不會主動提出來,總是會逼著梅家主動開口,然後半推半就的應下來,將這差著輩分做親的不妥當扣在梅家頭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桂重陽之所以對梅家束手束腳,也是忌憚梅家有個讀書種子,等到出仕說不得要好多年,可聯姻高門就在眼前。到了那個時候,兩家分量不同,說不得桂家就要吃癟。

如今想到杜家要吃“窩邊草”,桂重陽自然是分外讚同。

“這是好事啊。”桂重陽的眼睛發亮。

桂秋偷笑道:“那是自然,所以我才會找人將這事瞞了下來……”

梅童生給桂家的羞辱,桂家人不會忘。

第41章 鄉下的“二六”席

跟桂秋八卦了一耳朵,桂重陽沒有回屋裡,而是隨桂秋去了廚房。

廚房掌勺的不是桂二奶奶,也不是楊氏,而是初次來桂家的周丁香。

原本沒有客人初次登門就幫著乾活的道理,可誰讓今天周丁香是以“幫廚”的名義過來桂家的?

這灶上的功夫,半點做不得假,楊氏原本是掌勺,看著周丁香手腳麻利、刀工不俗,不好意思讓她再給自己打下手,就讓出大師傅的位置。

梅氏與梅朵在廚房幫忙,兩人都已經聽桂重陽講了周家的事,言語間就十分留心周丁香。

楊氏這裡,卻是壓根沒想到此處。實在是桂家這條件,鄉下姑娘都嫌棄,更不要想去惦記鎮上姑娘。她對於周丁香的看重,是一個學了半拉的子廚娘對周丁香家傳技藝的尊重。

周丁香落落大方,也不畏幾個女子的打量。

鄉下的席麵,上席是八碟八碗,中席是六碟六碗,下席是四碟四碗。桂家日子剛要起來,並沒有招搖,預備的是中席六碟六碗。

兩碟涼菜,涼拌蘿卜皮與芥末墩;四碟小炒,清炒小油菜、炒茄子絲、豬肉炒扁豆絲、香椿攤雞蛋;四碗小燉菜,肉湯燉蘿卜、蝦皮熬豆腐、燉雞雜、燉黑魚,還有兩碗壓桌大菜是蘑菇燉雞與四喜丸子。

時間將到中午,燉菜已經全部齊活,隻剩下幾個小炒準備下鍋。

楊氏看了看外頭天色,對桂秋道:“去外頭瞧瞧,你大哥怎麼還沒回來……”

桂秋嘀咕道:“大姑既不稀罕與娘家走動,作甚還要湊上去?”

楊氏錘了他一下:“閉嘴,長輩如何,哪裡有你做小輩講究的,彆叫你奶聽見!”

桂秋翻了個白眼,拉著看周丁香做菜看得津津有味的桂重陽出來,道:“家裡也真是的,有什麼接的?有大姑在,耿家會來人才怪!”

桂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