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1 / 1)

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85 字 6個月前

手指頭都沒落到你身上過,可舍不得你去挨彆人的打!”

“娘說什麼呢,我都說了,就是不小心刮了下。”江五爺帶了幾分央求道。

知子莫若母,桂二奶奶見兒子眼神往旁邊掃,就曉得他是顧忌江氏,怕江氏心中不舒坦。

這到底誰是媳婦,誰是當婆婆的?自古以來都是媳婦看婆婆臉色過活,到自己家卻顛倒過來,桂二奶奶也跟著不自在起來,輕哼一聲道:“我怎麼說不得?難道媳婦就不疼你?”

江氏自然而然接話道:“媳婦再疼五爺,也比不過婆婆。這世上,能掏心掏肺待自己好的,除了親爹娘旁人都要靠後。”

桂二奶奶聽著順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方才是心疼小兒子,說話才帶了抱怨,沒有顧忌到小兒媳婦,倒像是做了一把壞婆婆。可就算兒子歸宗,這之前的恩情在,兒媳婦也不能當尋常兒媳婦待。這要是那樣的話,桂家就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了。

楊氏旁觀者清,看出婆婆與弟妹的相處模式不太對,客氣是客氣了,可也透著生疏,不似一家人。這婆媳相處,且有的熬,最怕男人夾在中間瞎說話裹亂。

楊氏這樣想著,就攔下還想要說什麼的小叔子,道:“快去鎮上吧,早去早回。對了,莫忘了去了老宅,帶了重陽小子。”

江五爺點點頭,道:“我帶重陽去就行了,春兒在家裡吧,爹不是說今兒去麥田看看,讓春兒走一趟。”

桂二奶奶聞言不讚同,還要再勸,江五爺已經衝著妻子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桂二奶奶見旁邊站著不算穩當的江氏,道:“身子不好就在屋裡好生歇著,又不是外處,誰還能挑理?”

明明是好意,可說出來依舊帶了煙火味兒。

江氏賠罪道:“是媳婦身體太不中用了些,平白讓嫂子多受累了。”後邊一句,卻是對楊氏說的。

家裡多兩口人,飯都要多煮半斤,菜也要加大分量,江氏操持不了家務,這些少不得都落到楊氏頭上。

侍奉老人,照看小的,都是為人媳、為人母應份之事,可卻沒有當嫂子侍奉弟弟、弟媳婦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擱在彆人家裡,遇到江氏這樣的廢材妯娌,怕是早就要鬨了;擱在楊氏身上,卻跟桂二奶奶一樣是個記恩的,彆說叫她做兩頓飯給江氏,就是做一輩子,楊氏也心甘情願。

*

桂家老宅,桂重陽與梅氏姑侄正用早飯。蘿卜絲粥,高粱麵窩頭,配上一碟醃芥菜絲,就是飯桌上的全部。就是元宵大爺的貓碗裡,也是盛的蘿卜絲粥,上麵還有掰碎的小塊窩窩頭。

眼見梅朵習以為常的模樣,桂重陽就曉得之前吃的都是客餐。他並不是沒有吃過粗糧,小時候就吃過栗子麵窩頭。可那是加了牛%e4%b9%b3雞蛋,又加油、加糖,吃起來鬆鬆軟軟。現在手中的高粱麵窩頭,卻是硬的跟死疙瘩似的,十分有嚼勁。

桂重陽儘量不讓自己露出異樣來,可吃飯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梅朵用了一碗粥了,桂重陽這裡才啃了兩口窩頭。

梅氏看在眼中,卻沒有說話。不管桂重陽之前過得是什麼日子,如今家裡條件就這樣,隻能適應。畢竟讀書不是一年兩年的事,那才是大開銷,供出個讀書人豈是那麼容易的,以後家裡少不得要勒緊肚皮。

梅氏這樣想著,又有些不忍心,琢磨著那兩畝鹽堿地種了二畝高粱,是秋冬口糧;後院有五分地,之前種了麥子,眼看就能收了,往年都要賣了,今年還是不要賣了,留下來與粗糧兩摻吃。收了麥子的園子,還能再種一茬糜子。糜子麵不中吃,卻能做麵茶,昨晚的麵茶重陽很喜歡吃。

桂重陽使吃吃奶的勁兒,啃了小半個窩頭,就覺得嘴巴裡不對勁,放下窩頭用舌頭頂了一下,吐到手心一顆小白牙。

桂重陽呆住,梅氏見他半口血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倒水給他漱口。

梅朵看著桂重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之前還裝小大人似的,可%e4%b9%b3牙還沒褪完。

桂重陽隻覺得生無可戀,像他這般大的孩子,就算沒長滿滿口牙也差不多,最多隻剩下最後一對大牙沒換,他卻是隻換好上下門牙與側牙八顆,還有二十顆牙要換。唯一慶幸的就是門牙長全了,不用露出一個黑洞。

見好好一個精神少年成了霜打的茄子,梅氏不由心疼起來:“快放下窩頭,姑姑給你衝麵茶去,吃那個,省的再硌掉牙。”

梅朵也收了笑,安慰道:“有人牙換的早,有的換的晚,我這最後的大牙,也是頭兩年才換。這是上牙,你拿著一會兒去扔炕洞,這樣牙才長得快。”

桂重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個丟牙齒的習俗南北倒是差不多,下牙掉了丟屋頂;下牙掉了丟炕下,不同的是南邊沒有炕,是丟在床下。

江五爺與桂春進來,正聽到梅朵這一句,都望向桂重陽。

桂重陽嘴巴閉得緊緊的,嗚嗚,好像自己越發沒有威嚴了,這樣不對。

第31章 辣眼睛的江老爺

江五爺與桂重陽從桂家老宅出來,桂春跟在後頭,帶了幾分不放心道:“五叔,真的不帶我?可萬一江老爺惱了要動手,重陽還小不頂用……”

桂重陽不滿道:“剛才春大哥還囑咐我好好護著五叔,怎麼這會兒又覺得不頂用?”

桂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不頂用不是那個不頂用……”一著急越發笨拙,說不清楚。

江五爺擺擺手,失笑道:“又不是去打仗,行了,莫要再囉嗦!”

到底是沒有帶桂春,江五爺帶著桂重陽啟程。

桂重陽沒有忘記梅家父子之事,故意帶江五爺繞道,特意從梅家門口經過。

“這是要做什麼?”江五爺有些不解,低聲問道。

桂重陽低聲道:“狐假虎威!”

叔侄兩個站在梅家不遠處眺望,梅童生正站在院子裡刷牙,抬頭就看了個正著。本就懷疑江五爺回村子的用意,見了江五爺如此,梅童生越發不安,連忙招呼兒子:“老二,你瞧瞧是不是江五,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梅秀才臉色也不好看,懷疑桂家勒索與真正遇到勒索是兩回事。那個桂重陽不懂事,江五也不懂事?還是真的要與梅家斯皮臉?

梅童生已經咒罵道:“小兔崽子,這是真的盯咱們梅家了!”

梅秀才寒著臉道:“之前還當這小兒胡鬨,沒想到他又拉來江五。不對,或許壓根就不是小子的主意,桂家怕是記著仇呢!”

梅秀才當年休妻另娶時,就沒有給桂家留緩和餘地。兩家就是那個時候決絕,再無往來。

梅童生跳腳道:“桂家還有臉記仇?咱們家可是沒了你大哥、你堂弟兩個壯丁,沒讓桂家人償命都是咱們厚道,休了他們家閨女怎麼了?兩條人命在中間橫著,還要讓我外孫從桂家女肚子裡出來,做夢!”

院子外,桂重陽走近,站在梅家大門口,眺望裡麵屋舍院子,看得津津有味。

梅童生耷拉著臉,踱步過來,怒視桂重陽:“桂家小兒,你來老夫家門口作甚?”

桂重陽“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前麵的幾間半新不舊的青磚瓦房,道:“我來看看院子,若是尊父子無力補銀子,用著院子頂也成。聽說這是姑奶奶與姑爺爺當年蓋的,以後姑姑在這裡養老正合適。”

梅童生隻覺得心火直冒,尖聲道:“小子狂妄,想要圖謀旁人家產不成?”

桂重陽驚訝道:“老親家是不是用錯了成語,不是該是‘物歸原主’?”

文人最是要臉麵,梅童生侵占兄弟家產的事做的,卻是聽不得,不由得麵紅耳赤,氣的“呼呼”喘粗氣,更想要罵人。

江五爺旁觀,看著桂重陽有意激怒梅童生,向前兩步,將桂重陽隱隱地遮住。

梅童生果然惱羞成怒,伸胳膊要動手。

江五爺麵上一寒,不等他攔著,梅秀才已經拉住父親胳膊。

梅秀才用眼神安撫情緒激動的老父親,隨後轉身望向江五爺,頗為親近模樣:“小五,好幾年沒見你了,近日可好?”?思?兔?在?線?閱?讀?

江五爺叔伯排行第五,兄姊叫他“小五”,梅秀才用的是昔日稱呼。

江五爺牽了牽嘴角,不冷不熱道:“尚好,勞煩梅相公惦記。”

梅秀才跟熱絡幾分:“既到了門口,就進來吃杯茶?”

桂重陽在旁,看著梅秀才前倨後恭模樣,越發警醒。這是什麼意思?打“人情牌”?想要糊弄住江五爺?未免太小瞧人。

江五爺仿佛沒瞧見梅秀才的熱絡,眼神也往院子裡的掃了掃,漫不經心道:“今日有事,就不叨擾了,以後少不得有上門的機會。”說罷,與梅秀才拱拱手,招呼著侄兒,翩然離去。

梅童生咽了口吐沫:“老二,這小子是什麼意思?”

梅秀才陰沉著臉,神色猙獰道:“這桂家是鐵了心要錢了,也不怕銀子燙手!“

*

“調?戲”了梅氏父子一番,桂重陽隻覺得神清氣爽,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

江五爺見了,未免覺得好笑:“作甚這麼厭惡梅家人?”

江五爺已經聽爹娘說了,這個侄子打著為父親還債的名義歸鄉,這梅家論起來也是“九丁之難”的苦主。

桂重陽輕哼一聲道:“一碼事一碼,誰讓他們黑了心腸,貪財不說,還半點人情味兒都不講,欺負姑姑與梅表姐。”

要是沒有他們逼迫,梅氏說不得早已正常嫁人,不用借嫁人之名避難桂家;就是梅朵這裡,就算失了生父,也會跟著親娘長大,不會成了孤兒。

江五並沒有勸阻什麼,隻是提醒道:“莫要逼的太緊了,這父子兩個不是好東西,要防著他們使陰的。”

桂重陽道:“隻是先嚇他們一嚇,人命官司,可不是那麼好沾的。之前我不過是叫了個價,如今就等著他們‘還價’了。”

該梅家父子掏的嫁妝銀子,桂重陽要;梅朵的婚事處置權,桂重陽也要。桂重陽還小,不怕真的出入衙門;梅家父子敢嗎?

不過是“小兒無賴”,可手段卻是管用。

江五爺見桂重陽%e8%83%b8有成竹,就不再囉嗦了。

遇到桂重陽這樣的“無賴小兒”,梅家父子頭疼;遇到江老爺這樣的“無賴老兒”,頭疼的就是江五爺。

江家客廳,江老爺下巴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用鼻子眼對著人。

江五爺帶了幾分感傷:“爹……”

江老爺擺擺手:“彆叫爹,要走就痛快走,誰會留你不成?不過親兄弟還明算賬,你我既是兩姓旁人,還是將這賬目扯乾淨的好。”

江老爺已經信了幾個女兒女婿挑撥,認定江五是“以退為進”故意用“歸宗”來下嚇唬轄製自己。他既是氣惱,又是心灰。氣惱是養了江五十幾年,還養不熟;心灰的是小女兒女生外向,為了男人,拋棄父母。一直養在身邊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