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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雁九 4284 字 6個月前

兒媳婦的打算,那是惦記上了,現在買地稀裡糊塗的少不得也要扯皮。也不怪她,都是家裡窮鬨的。秋兒還好,有個朵丫兒,早就說好了的,就等著春兒娶媳婦後辦事;春兒那裡,卻是丁點兒動靜都沒有。去年兒媳婦跑了好幾個媒婆家,都沒有人接,回來哭了好幾場。”

“老兒子、大孫子、老兩口的命根子”,桂二爺爺自也是疼愛長孫,想起來也有懊惱的捶腿:“都是我這個老殘廢,要是好著,往山裡跑幾趟也能貼補些。”

老兩口的心情都十分心酸複雜,直絮叨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

次日天明,雞鳴犬吠聲中,桂重陽早早醒過來。

穿著昨兒從桂二爺爺家拿回來的衣服,桂重陽有些新奇。一身粗布短打,上衫下褲,都洗的褪色,膝蓋與手肘處都縫了差不多同色的補丁。料子雖粗,可正如楊氏所說,洗的次數多了,又沒有再漿洗,變得十分柔軟,並不難穿。

桂家多年不來客,家裡並沒有預備的牙刷,桂重陽便效仿古人,用柳枝擦牙、青鹽漱口。

小白貓元宵蹲坐在桂重陽腳邊,伸出前爪%e8%88%94一下在身上劃拉一下,像是也在熟悉,等到“咯咯噠”的聲音響起,老母雞帶著一串小雞溜達出來,元宵立時放下爪子,眼睛瞪得滾圓,躍躍欲試,恨不得立時撲上前去,被桂重陽一把撈在懷裡。

“元宵,不能抓,那是表姐養的小雞,是小夥伴,可以一起玩兒,不能用力氣。”桂重陽指著小雞,對元宵一本正經的說教。

梅朵捧著簸箕,出來喂雞,正好看到這情景,不由莞爾。

都說人是衣裳馬上鞍,昨日還是個秀氣小公子,今日就成了鄉下娃了,不過那是乍一看,仔細看去桂重陽到底與尋常孩子不用。這樣白白淨淨的孩子,確實不是該下地刨食兒的,一時之間,梅朵對於姑姑要供桂重陽讀書之事也不那麼抵觸了。

桂重陽已經看到梅朵,放下元宵,垂手道:“表姐。”

昨日桂重陽說會敬梅氏為親姑母後,他便對梅氏改了口,從“表姑母”直接改成“姑母”;梅朵這裡,也就省了姓氏,當成自家人了。

知曉梅氏姑侄遭遇後,桂重陽自然曉得自己的歸來對兩人影響。按照血脈關係,他是這家人不假,可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也不能說梅氏姑侄就是外人。

還不待梅朵回話,元宵已經竄了過來,挨著梅朵的裙角“喵喵”叫。

梅朵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叫化了,答應了桂重陽一聲,便放下簸箕,抱起元宵。

元宵%e8%88%94了%e8%88%94梅朵的手,極為乖巧。

桂重陽冷哼一聲,鄙視元宵的好色。明明是一隻又懶又饞的肥貓,偏生又添了好色的毛病,見了相貌好的就要撩一撩。

眼看梅朵被元宵親近的,滿心歡喜的,將喂雞的事情忘到腦後,桂重陽搖搖頭,認命的端起簸箕,學著昨天梅朵喂雞的樣子,“咕咕”的叫著。

那隻趾高氣揚的老母雞倒是並不認生,立時帶著一串小雞仔過來,將桂重陽團團圍住。

桂重陽看了眼簸箕裡的雞食,是不知名野菜與麥麩混在一塊,便往地上揚了兩把,因為從沒做過,笨手笨腳,就有些灑落在鞋麵上,引得兩隻小雞仔跳上來吃食。

桂重陽嚇到,身子立時僵了,卻是怕驚動小雞仔,動也不敢動。

桂春過來,見了桂重陽的樣子,忙接下他手中簸箕:“這哪裡是你能乾的,快給我!”

桂重陽訕訕道:“如何做不得?現在不熟,多做兩次就好了。”

梅朵抱著貓,沒有上前,隻站在那裡看向桂春。

桂春立時同手同腳,比桂重陽方才的樣子還笨拙,引得梅朵“咯咯”直笑。

原本寂靜的小院子,不知不覺有了人氣。

第12章 五叔?江五叔?

梅氏做的早飯,用小米麵做的饅頭,涼拌芥菜絲,香椿芽兒炒雞蛋,還有一盆菠菜湯。

飯桌擺上,桂春借口在家用了,不肯上桌。

梅氏拉了他道:“用了也再填些,接下來要走遠道呢。”

桂春這才在桂重陽身邊坐了,正好與梅朵臉對臉。

梅朵轉過頭,不去看桂春。

桂春想要看梅朵,又不敢看。

看著這兩人的彆扭勁,桂重陽翻了個白眼,反正已經將事情揭開說了,剩下的可不想再參合。自己是做族長,又不是做媒婆。

桂春不知想到什麼,從最初的拘謹變得坦然起來,似乎多了幾分底氣,依舊時不時地偷看梅朵。

梅朵依舊麵無表情,可耳根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

梅氏在旁,儘數看在眼中,隻做不知,可也不由擔心。這兩人既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又是彼此有意的,可中間到底隔著一個桂秋,還有不知何時會發作的梅家,隻希望真的順順利利,莫要節外生枝。

一頓飯就是在各種微妙氣氛下用完,桂春便要與桂重陽去鎮上的碼頭取行李。

眼見桂春要推門口的獨輪車,還招呼桂重陽上去坐,桂重陽忙攔道:“春大哥不用推這個了,小弟行李多,這車推了也裝不下。”

桂春倒是沒想到這個可能,放下獨輪車,麵上帶了窘迫:“那怎麼辦?要不咱們先去尋小二,再去客棧取行李?”

桂重陽還不明白尋小二為什麼與取行李有關係,對於尚未謀麵的另一位堂兄,也有幾分好奇。

桂家以後的發展,就落在他們兄弟三個頭上,自然是盼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是有之前的婚約在,桂秋到底是什麼反應也讓人擔心。憑借著桂春的憨實,實不像是能哄人的,說不得還得自己出馬。要是桂秋對梅朵有男女之思,說不得就要多個傷心人,自己得想辦法化解此事,要不然桂春與梅朵也順當不起來,;要是沒有的話,自然是皆大歡喜。

桂重陽還沒說話,梅氏已經上前道:“小二上工呢,等月末休假再見也不遲。”說著,將一個荷包遞給桂重陽道:“這裡有一百錢,你們將客棧的賬會了,剩下的雇車使。”

桂重陽看著眼前滿滿一荷包,有些怔住。他既是能隨身帶了五十兩銀子,就不是沒見過錢的,可是看著眼前破敗的屋子,還有早上在廚房看到的隻能用斤兩論的米糧,這一百文就太重了。

這會兒功夫,梅氏已經將荷包塞到桂重陽手中。

一貫錢是重六斤四兩,一百文就是半斤多分量,桂重陽隻覺得壓手,忙遞還回去:“姑母,不用,我這裡有銀子。”

銅錢太重,帶著出行不方便,桂重陽荷包裡裝著絞好的碎銀子。

梅氏卻不肯收回去,對桂春吩咐道:“春兒,你兄弟對鎮上不熟,你好生護著他些,莫要讓人啊車啊刮到。”

桂春忙點頭應了,兄弟兩個這才出來。

桂重陽依舊穿著桂秋帶補丁的衣服,袖子、褲腳都卷著,鬆鬆垮垮,滿眼補丁,偏生他一副從容模樣,竟是絲毫不顯寒酸窘迫。

因為桂家在村西,少不得要穿過一個村子,才往西集鎮上去。

向來閉塞的村子,來個人麵生的小哥兒,本就引得各家關注,有個快嘴張大娘在,不過一夜功夫,各家各戶也都知曉了桂重陽的身份。

竟然是那個挨千刀的桂四的兒子!

要是桂四也死了,以命償命,大家心裡還能舒坦些;如今知曉他這些年竟活著,還娶了婆娘生了兒子,這老天真是不長眼。好人都讓那個禍害禍害了,那禍害自己卻活的好好的。

昨天桂重陽一路行來遇到的善意目光都已經不見,剩下的是各種打量與懷疑。聽說回來的小崽子穿的體麵,今兒怎麼就這身衣裳了?莫不是就一個麵兒光,在外頭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回來?~思~兔~在~線~閱~讀~

各種惡意的目光,落到桂重陽身上。在人群中,有個大眼童子,將桂重陽看了又看,嘴巴裡嘟囔道:“那隻白貓呢,怎地沒了?”

桂重陽依舊從容,桂春已經是滿身不自在,等到離了村子,立時安慰道:“以後會好的,村裡人也不都是壞人。”

桂重陽沒有點頭,道:“我不會為這些難過,春大哥放心。自己個兒活自己個兒的,誰也不指望誰活著,態度好些差點不用放在心上。”

那些受害者家屬,為了親人之死遷怒至今,可以理解,桂重陽不會去怪他們態度不好;那些跟著湊熱鬨想要踩人的,桂重陽也不會慣著他們,由著他們欺負。

“西桂”有了桂重陽,就不是過去的“西桂”。

桂春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佩服來。這番話,還是祖父母之前開導,自己才想明白的;自己這小堂弟不過十二歲,就自己明白了這道理。

木家村距離碼頭所在西集鎮有十八裡路,桂重陽來的時候就是雇了車,將到村子口才打發車回去,如今步行下來,未免吃力。

晨初(早上七點)出發,到了巳初(上午九點),將一個時辰,才走了不到一半。

日上三竿,天氣炙熱,桂重陽喘著氣,額頭汗津津的。

桂春不放心,不肯再走了,拉他在樹蔭下等車。

桂重陽也不逞強,一屁股坐在樹蔭下,才覺得好些。

“瞧你昨兒也是有把子力氣,能提動水的,怎地這麼虛?”桂春滿臉擔心道。

桂重陽苦笑:“我娘懷我七月就生了我,從小是吃藥如吃飯長大的,直到十來歲才好些。我……爹說要不是早產肺弱,我本該是天生的將才。”

桂春想著桂重陽生而喪母,心裡默默。當年做錯事的是四叔,又關重陽什麼事,可是不管是自家長輩,還是村民又有幾個會分得清楚?自己之前心裡還放不下,私下裡也有計較,又與彆人有什麼區彆。自己是大哥,以後能照顧的還是多照顧這個小堂弟。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有彆的村的馬車過來,桂春上前攔了,商量好了一人上車三文錢。桂重陽在旁聽得不對勁,直接拿了六文銀子出來。

桂春見狀忙要攔著,桂重陽皺眉道:“難道我坐馬車,看著春大哥在地下跑?你不坐我也不坐。”

桂春沒法子,隻好跟著上了馬車,到底心疼那三文錢,念叨了好幾句,說是能買三斤小米了。

桂重陽聽著,想著該怎麼儘快改善家裡生活。這人不能太窮,太窮就沒了骨氣,也沒有遠見,隻會盯著眼前這一塊。

等到了縣城客棧,桂重陽正要招呼桂春跟著進去,就見桂春對著隔壁的茶樓神色呆滯。

桂重陽順著桂春的目光望過去,迎麵一個二十出歲的白淨青年從茶樓門口急匆匆過來。

“春兒咋來了?快麥收了吧?可是家裡有什麼事?你爺爺奶奶還好嗎?”那青年看也不看桂重陽,走到桂春跟前,神色激動,嘴裡頭不停,問了一連串問題。

桂春帶了幾分拘謹,磕磕巴巴:“五叔……江五叔……”

桂重陽在旁,越看這個青年越是覺得眼熟,忍不住回